6、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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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一段时间，□□-682大爷没有在实验中遇到让自己感到为难的其他□□，感到极其无聊的它，对待柱间的态度也懒洋洋了下来，具体表现为，再给了柱间鲜明强烈的“□□-682是个会把小弟|弟拆吃入腹的恶劣肉食性大姐姐”印象之后，682一直都以让它感觉更自由舒适的本体状态待着，听柱间讲他希望和平的理想。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要是大家彼此之间能相互理解就好了。”
“不可能的，理解不等于认同，”
682心情不错的时候，有时会回应柱间，“就算能理解，对于理解的人只是平添无能为力的痛苦罢了。更有可能的是，正是因为相互理解，所以才会更加明白彼此注定的对立，下手更加不留余地而已。”
“可是，我觉得……”
然而柱间总是试图对想法偏激阴暗的682大爷使出嘴遁。在这种情况下，682大爷可能根本没把他的反驳放在心上，就当没听到；也有可能会被他激怒，想要一爪子把他拍成肉酱。
……但是柱间总是有办法给682大爷顺毛的。或者他直觉地能在682大爷真的干掉他之前，让682大爷又觉得“这个幼体还挺有意思的”“杀了太可惜了”“虽然长的丑但是那双眼睛是真的漂亮，死了就看不到了”。
真是一个可怕的少年。
某种意义上驯服了被姬金会绞尽脑汁都没有办法杀掉的不灭孽蜥。
当然，682大爷心情平平的时候更多一些，然后在柱间描述他理想中的未来的时候，它会“嗯”或者“哦”。
但是柱间并不觉的它不在听。
就是类似于那样的相处模式吧——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说，甚至只是各干各的事情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而已，却不会感到尴尬。
那种自然融洽的氛围，让柱间有点……着迷。
“……我想建立一个村庄，把弟弟们都保护起来。”
柱间比划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他身旁的巨兽。或许是他盯的时间有点久了，原本闭着眼睛的怪物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看向他，鼻子发出了略带着疑问的低沉声音。
人形与兽形的她看起来截然不同，但是一看到那双充斥着神采与骄傲的眼眸却又让人觉得它就是她。
柱间一开始挺为682恢复本来的样子而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被那样调戏折磨了。
后来……他又觉得682前辈本体的时候……没有人类形态的她那么好相处……不，是相处的感觉不对吧，总觉得哪里有空空的茫然。
他到底是希望682变成那种形态呢？这连柱间自己都不明白。
“682前辈——”
但是此刻，柱间还只是一个单纯的直爽少年而已，他的身上还没有背负上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所以在这里，他可以直率地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等我建成了村子，”
柱间露出了温厚元气的微笑，“你也过来一起住吧！”
□□-682微微一怔。
“村子里不会像困住你一样的姬金会一样，我会保护大家，但是大家也都是自由的！”
少年黑色的瞳眸，亮的不可思议。
□□-682想要嘲笑这个弱小少年的不自量力，可是话一出口，不知怎么的，却变成了低沉温柔的语调：“……笨蛋吗你。自由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过于狂妄了……况且，我也不是一个超能力者。生物都是排外的。”
“才不是这样的！”柱间的眉眼透露出他最本质的执拗与倔强来，“如果大家都能放弃成见，住在一起的话，隔阂迟早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就算不是现在，只要将这份意志流传下去的话——”
“——哼。”
682的心情突兀地坏了下去。
“哦。这样，那又如何呢？与我何干？”
它表现出了堕怠与冷淡。
它觉察到了被它当做一个解闷的有趣、又弱小的存在，正在朝着与它截然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地前行着。它是毁灭，毫无怜悯地大肆杀戮，为了取乐而到处散播混乱，安详地沉睡在自己制造出的一片废墟之中；而他是稳定，在焦土中搀扶起秩序，梦想着建立迦南地与桃源乡。
但是，这家伙……还只是一个幼体，就算他能够长大，也不见得会比它更强大……但是，强大是没有止境的。
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存在跳出来，打破他不切实际的梦想。
“一定能行的，到时候，682前辈也一起……”
幼体还在坚持不懈地说着什么。
……算了，看在他那幼稚梦想涉及到它的份儿上，如果有不长眼的，它就干掉那个捣乱的——
哦。对了，前提是，它能到他的那个世界里去。
……果然，与其让别人杀掉他，不如让它来吧。
682这么想着，却倦困地连爪子都抬不起来。
“一起？你根本不知道我在你触不可及的地方吧？”
682觉得自己是不是给了这个狂妄的超能力者幼体太多的宽容，让他产生了自己是999那个恶心的小鼻涕怪的错觉。它决定等自己打起精神来就干掉对方，这次不再给他嘴炮的时间了。
冷战（单方面）开始了。
柱间消失了。他消失的时候，682大爷还没有回复行动力。
682大爷决定下次柱间出现的时候就杀了他。
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幼体再次出现的时候，像往常那样傻笑了不到一秒，就控制不住地咧着嘴哭了起来。
682大爷充满杀意的尾巴还没有甩到他的身上，它甚至来不及傻眼，就愤怒地咆哮了起来：“谁——谁弄哭你的！？”
居然敢碰它682大爷罩着的幼体？嫌命太短？！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幼体哭得很惨烈，不过这按照682大爷的审美观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人形在它看来都是一样的孱弱丑陋，哭的像洪水决堤还是如涓流细涌都没有什么区别。
“呜呜哇啊啊啊啊——6、682前、前辈……！”
幼体看起来很伤心，并且呼唤着它的名字。682大爷一僵，还是慢吞吞又生涩地用自己的尾巴和身体把柱间圈拢在了里面。这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呜、呜呜呜啊啊啊！板、板……板间！！”
——幼体哭得很惨，几乎喘不上气来。682和他见了那么多次，即使有一次它真的气到了差点杀掉这个幼体，他都没有哭。
然后，682大爷知道了，幼体想要保护的弟弟，说着想要建立村子，保护起来的弟弟，又死去了一个。在战争中。
“我只剩下一个弟弟了”——幼体这么说着，逐渐止住了哭泣。看起来灰心丧气的，让682很是不习惯。
“哦。”
682回答得既冷静，有平淡。
它没有亲人，感情主要以负面为多，更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产生不了波动，就算他是幼体很重要的弟弟。但是……但是，一想到这个夭折的弟弟君曾经被幼体放在和它一个LEVEL的，要守护起来的梦里，它又觉得很、很——别扭。
“……你知道，”难得的迟疑了一下，682大爷自己都觉得做出这种行为的自己不可思议，“Dr. Bright吗？”
柱间摇了摇低垂的脑袋，看起来戾戾的。
“……不知道也无所谓，你只要记得那是一个人渣就行了。”
682大爷很大度地接着往下说，“我要讲的，是他掌管的□□项目中的其中一项……首先，你要明白，在姬金会的这些人眼里——至少是规定的合格的成员——□□是工具，可以被使用，或者是需要被监管的不确定物品，或者是需要消灭的危险物，比如我。”
“……”柱间抬起手，手掌心贴住了682大爷身上的一块鳞片。
“……不管这些□□被收容之前是单纯的物品，或者是生物，甚至，和他们一样都曾经为人。即使是他们的同类，一旦被收容，那个人就不再是任何人的朋友，兄弟姐妹，或孩子。□□-590，与汝共苦，”
682大爷纯粹当什么都没感觉到……反正，反正这幼体也伤害不了它，“它触碰任何人时，被触摸者所有受伤和疾病，身体和精神上的，都会被转移到它的身上；伤口即使愈合，也依旧会感到疼痛。
“再后来，590由于积累受伤卧床不起，需要生命支持，甚至无法自己呼吸。在之后，它得到了一片500——□□-500，万能药，据说能治好一切的病症——让他全面恢复健康，好继续发挥它的作用。
“在Bright的怂恿下，它被诱导治疗几起精神发育迟滞，就是智力功能明显低于同龄水平的案件。由于这一次行动，□□-590永久停留在三岁孩子的智力水平，变得非常容易处理。”
干巴巴地说完了590,682大爷接着说：“我之前提到的Dr. Bright，就是590的哥哥。”
“可是——！”
柱间出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哥哥比弟弟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保护弟弟的吗？！”
他的声音，又痛苦，又轻。
“Well，”682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有人说，Bright在无法抵抗姬金会的情况下，做出了对他弟弟最好的选择。至少，这样，560不会再感到痛苦。Bright也不用再看着他痛苦。”
有人说是瞎说的，这种猜测纯粹是682平时闲的蛋疼没事瞎几把乱想的，要知道在姬金会之内，工作人员在没有得到允许，可是禁止与682进行交谈的；并且，姬金会也禁止讨论592与Bright博士之间的关系。
682大爷的话，当然是觉得天启四博士都是如出一撤的冷血垃圾。那个老是搞事情的自杀狂魔Bright更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兄长的自觉。
“……怎么会这样……这样也算尽到了兄长的职责吗？！……”
柱间的拳头捏紧了，“他就对他弟弟所遭受的一切无动于衷、然后逆来顺受吗？他就不想、改变什么吗！”
“……”
682的心微微一动，它突然想到了什么，并觉得可以用来打碎它关注的幼体的梦，让他提前回到狗|屎但真实的现实里来，“那么，我再给你讲一个□□吧。正好，这个□□也和Bright有些关系……嗯，好像按照辈分上来说，可是算是姊弟之类的。”
柱间茫然地看着682。
“□□-321，人之子。是某个初级研究人员——好像是叫A……A，Adam？和他妻子的女儿，不过他的妻子死于难产，他的女儿也只是一个死胎。”
682的笑容带上了诱导的意味，“但是，在把多项□□项目运用于那个死胎上之后，奇迹发生了——死胎活了过来。”
“……那不是很好吗？……”
“嗯哼。”682意味不明地更换了一下爪子摆放的位置，“被发现有自我疗伤能力的321很快被收容了，并且因为它的能力被研究。说起来，能死而复生对人类而言本就是‘异常’。就算没有快速自我疗伤的能力，它也依旧会被收容。”
“……成为□□之后，就不再是任何人的朋友，兄弟姐妹，或孩子……”
柱间怔怔地重复着682之前说过的话。
“18██年7月31日：请求□□-321从□□状态下移除。-初级研究员Adam █████
请求拒绝。-O5-█，”
“18██年1月10日：请求□□-321从□□状态下移除。-人事主任Adam ████
请求拒绝。-O5-█，”
“19██年5月3日：我们从□□-321上什么都研究不出来了，建议我们将它从□□编号中移除。-Site主任Adam █████，Site-04
请求拒绝。-O5-█，”
“19██年6月31日：□□-321应进行编号废除并返回她的家庭中，马上执行。-O5-12
请求拒绝。这是最后一次了，Adam。她现在不是，也从来不是，你的女儿。如果你再试一次，我将召集议会，将你移除。-O5-1。”
682大爷说着某次逃跑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的档案，声音从未是那么充满暗示的轻柔。
“真是，伟大的父亲啊……幼体，一个花费了将近一个人大半寿命的父亲，从微不足道的初级研究员，爬到了足以影响姬金会的O5议会……”
682这个时候有点像蛇，也有点像狐狸（神态），尽管要是给它安上两片超大型号的翅膀，它看上去会更像一条西方的龙（□□），“但是，他得到了什么呢？他最想要的，他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的，看起来难道不像一个笑话吗？嗯？”
它的尾巴尖忍不住轻轻摇摆了几下，它觉得这个愚蠢到根本没有意义，它居然还去追寻了的胜利近在咫尺了。
“……”柱间沉默了很长时间，在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682以为他会向现实妥协，“……我明白了，谢谢你，682前辈。”
682感到十分满意。可是柱间却没有给它多少得意的时间：“——我一定会比所有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规则，更加的强大！”
“——！？”
少年目光炯炯有神，682大爷看着往常它最喜欢的眸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费了半天功夫之后听到了什么，直接傻了眼。
“——这样的话，就能保护好弟弟们……弟弟了吧。”目光坚毅的少年说道，“也能找到682前辈，然后守护你。”
“——”
682大爷真心想把应该把脑子剖出来，然后扔到□□-914万能转换机里精加工一遍、再塞回去的柱间嚼碎，或者压成肉酱，或者用尾巴甩成全身粉碎性骨折，怎么样都好。
可是它下了死手的尾巴却诚实地一僵，打在了柱间可以躲避的位置。
“？？？682前辈？”
“……哼。别看不起人了，幼体。”
682大爷顿了一下，嗤笑道，“‘守护’我什么的，既然敢这么侮辱我，就先试试看能不能从我的手上活下来吧。对付你，我都担心一个不留神你就变成渣渣了……变成人形，都能毫无压力地碾压你。”
“咦？所以这是……——等等、等等！682前辈？——衣服、衣服——先把衣服穿上哇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哥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