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紫薇开[还珠]》慕进

10、苦参丹参并前药 一见藜芦便杀人

　　“这方子用的有些日子了。”容嬷嬷皱着眉头，仿佛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紫薇想了想，语气有些坚决：“皇额娘，您身子常常感到困乏委实有些反常，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也好心里安定些。”

　　那拉氏闭着眼，没什么精神，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众人一喜，赶紧吩咐人去请太医。十二阿哥软软小小的身子就挨着那拉氏，小手抚上她的额头，像是在安抚着那拉氏的不适。

　　太医很快就来了，请的是那拉氏的心腹张太医。张太医铺了锦帕在那拉氏的腕上，搭了脉。

　　众人皆是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太医。渐渐地张太医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仿佛不确定般抽回了搭脉的手，沉吟了片刻又放了回去，闭着眼睛细细地在心中分段剖析着那拉氏的脉象。忽然拨开扎放针灸的棉布卷，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在火上消了毒，扎在那拉氏右手的食指尖上。

　　片刻后取出，只见银针的尖端隐隐的变得漆黑。紫薇听见四周皆是倒抽凉气的声音，见到这样的情形任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包括年仅七岁的十二阿哥。

　　张太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赶紧下跪磕头道：“奴才有罪，请主子娘娘责罚。”

　　“与你无干，你向来侍奉勤勉，本宫信得过你。只不过，有的人心思毒辣，本宫还真是防不甚防！”那拉氏幽幽的目视前方，语气颇冷，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她此刻心里已有了答案。

　　张太医直起身子想了想，问道：“主子娘娘近来可用过什么特殊的膳食？”

　　容嬷嬷肯定道：“娘娘的膳食一直都是那样，和从前并未有太大的区别。”

　　张太医的眼神暗了暗：“娘娘的体内有毒药残留的迹象，这种毒奴才暂时还分辨不出来。不过依娘娘的症状来看，此毒能使人易疲乏，终日昏昏欲睡，从银针的颜色来看，此毒毒性绵长并不凶猛，但年月积累，要不了多久主子娘娘将会缠绵病榻，最终……”最终驾鹤西去，外人还以为是那拉氏身子自己不争气！

　　“会不会是皇额娘服用的药出了什么问题？”紫薇忍不住问道。药啊！药！这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好不好！

　　张太医看了她一眼，见紫薇穿着格格的仪制的衣裳，从前却并未见过。坚决的否认了紫薇这一疑问：“不可能，这药是奴才每剂亲自抓配，然后又亲自送来，决计有什么差错！”

　　“那会不会是在煎煮的时候有什么差错？”紫薇仍不死心。宫斗剧里说了，抓药没差错那就一定是在煎煮的时候出现了差错。有的人把药罐的盖子浸在毒里，待药煮至滚沸时，药汁自然能触碰到浸了毒的药罐盖子，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谋害。

　　那拉氏忽然睁开眼看了看紫薇，凝视好半响才又闭了眼。紫薇一心想着问题出现在哪一步，所以并未留心那拉氏的小小举动。

　　容嬷嬷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从屋内侍候的宫人身上一一扫过，有胆小的直接坑着头木着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容嬷嬷才说道：“每日煎药都是宫里的珍儿负责煎的，绫香，去外头把珍儿叫过来。”

　　“是。”绫香福了一身赶紧快步走了出去喊人。

　　珍儿是坤宁宫的三等宫女，一般是进不的殿内的，一直都是在殿外做些洒扫的粗活，若是得了掌事嬷嬷的青眼，进小厨房帮忙也是有的。很显然珍儿是就得了容嬷嬷的青眼，这才特意调进小厨房为那拉氏煎药，哪知道却出了这档子事。

　　“奴婢参见主子娘娘，十二阿哥，兰格格，紫薇格格。”珍儿见太医都来了，心里莫名的有些惊慌，跪在塌前不敢抬头。

　　“跪着说话。”那拉氏眼皮都没抬一下，朱唇轻启。

　　珍儿更加不安了：“是。”

　　“本宫问你，你平日煎药的时候可有何疏漏吗？”

　　珍儿一听吓的一激灵，赶忙澄清：“奴婢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差事，断断不敢有任何疏漏，求主子明鉴啊！”说完立马磕了一个头。

　　“你煎药的时候从未离开过？”那拉氏眯着眼，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主子明鉴，奴婢从张太医每次送药来，都是奴婢亲手拆封熬制，从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次都是熬好药后交予绫香姐姐或迎香姐姐才作罢。”

　　珍儿说完后，屋内便一片沉寂。

　　张太医摸了摸唇边的胡子，忽然说道：“娘娘，奴才需要看一下今日熬出来的药渣才能确信这个宫女说的真伪。”

　　“准。”

　　立刻就有宫女去拿早上熬药剩的药渣。待张太医细细检查以后，才说道：“启禀娘娘，药渣并无不妥。”

　　紫薇急忙说道：“或者是药罐子的问题？”

　　张太医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检查一了一遍，后又肯定道：“并无不妥。”

　　紫薇挑了挑眉毛，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毒是怎么被下进去的？

　　这一来一往，洗脱了珍儿不尽忠职守的罪名，珍儿一喜双手放在脑袋两侧一磕头道：“主子，您看药是没问题的！”

　　“等会儿！”张太医忽然上前一步，弯腰抓起珍儿的手，盯着指甲上面紫色的蔻丹，闻了闻问道：“你这蔻丹是什么花做的？”

　　蔻丹？侍奉主子的宫女是不得涂抹蔻丹的，尤其是这种在小厨房帮忙的宫女。因为蔻丹的颜色多半都是花草研制的，很多花草都与旁的吃食相克。

　　珍儿惊呼一声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藏在袖子里害怕的不敢说话。

　　“说！你若是不说现在就把你发落到辛者库去！”容嬷嬷上前一步，严厉道。

　　“求主子饶命，奴婢只是爱美，并没有……”珍儿急得哭了，眼泪流了一脸都顾不上。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说这蔻丹是用什么花做的！”容嬷嬷真的火了，这些小贱蹄子就是给不得脸，稍微给她们些颜色一个个都开起染坊来了！今日敢涂抹蔻丹，明日还不魅惑献上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珍儿怕的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拉氏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到珍儿身旁，茶杯坠地而裂，吓的珍儿捂着嘴一声都不敢吭了。那拉氏这才冷着声问道：“什么叫不知道？”

　　“回主子，这蔻丹是翠儿给奴婢的，奴婢见着颜色好看才抹得。”珍儿觉得自己还是伏在地上磕头的好。

　　容嬷嬷看了一眼那拉氏，得到默许后，狠声道：“去把翠儿喊进来！”

　　翠儿是个眉清目秀的，只是眼角眉梢满满的算计，紫薇见她第一眼就感觉很不舒服。

　　“奴婢翠儿给主子娘娘请安，给阿哥格格们请安。”说完，翠儿就挺拔了身子跪在珍儿旁边，身段婀娜，可惜现在没人有心情欣赏。

　　“翠儿，翠儿，你快给主子娘娘说说，这蔻丹是你送我的！快说啊！”珍儿现在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生怕一个慢半拍就被送去辛者库做苦力。

　　“回主子，这的确是奴婢送给翠儿的。”

　　“哦？那你说说这是什么花儿做的？”那拉氏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一旁的扶枕上轻点着。

　　“回主子的话，是藜芦。”

　　“藜芦？”张太医皱起眉头，想了想：“你为什么用藜芦做蔻丹？”

　　“颜色好看呗。”翠儿见搭话的是个太医，就不那么恭敬了。

　　“太医，有何不妥？”那拉氏现在已经是强忍着困乏了，拈着能把牙酸掉的杨梅吃着，这才能稍稍醒着神。

　　张太医慢慢跪下，一字一句的说道：“奴才已经知道结症所在了。”

　　“说。”

　　“奴才有罪，奴才的方子主要是为了帮娘娘调理身子，所以里放了苦参、丹参，这两味药本来并无不妥，可只要遇见藜芦，那便……”

　　“那便如何？”兰馨上前一步，赶紧问道。她向来见不得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辞。

　　“苦参丹参并前药，一见藜芦便杀人。”张太医一字一顿，说道最后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你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要害我！”珍儿像只炸毛的猫儿，尖着爪子，攥着翠儿的领口。

　　“呸！”翠儿一把推开珍儿，索性站起身来：“你什么时候当我过好姐妹，明明我的能力相貌都比你强，凭什么你就能得了容嬷嬷的青眼，调去小厨房干活儿，我却要在外头风吹日晒做些洒扫粗活？”

　　“珍儿老实本分，你呢？”容嬷嬷听连她都被牵扯到了，凶神恶煞的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骇人的很。

　　“我？”翠儿状若疯癫，大笑：“我哪里比不上这个贱蹄子了？主子说了，只要我把这蔻丹交给珍儿，她就能引我见皇上，就凭我这样貌皇上还能不心动？”

　　这话当然不是那拉氏能说出来的，兰馨呵斥道：“你放肆！皇额娘才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口口声声的主子到底是谁！”

　　珍儿一直自持美貌，自视甚高，所谓心比天高，命若纸薄。这会儿子被拆穿，心里一时承受不住，行为有些失常，只大笑着并不答话。

　　“还不押住她！别再伤了皇额娘！”紫薇拧着眉毛着急道。

　　立刻就有两个小太监上去押住翠儿，令她动弹不得。

　　那拉氏见到这种人，连个眼刀都懒得甩给她，淡漠道：“就算她不说，本宫也知道谁是幕后主使。拉下去，杖毙！”

　　翠儿边大笑着边被人拖了下去，那模样委实瘆人。

　　珍儿见那拉氏的目光扫到自己，噤若寒蝉，冷汗流了一脸，连忙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奴婢实在不知情！主子饶命啊！”

　　“闭嘴！”容嬷嬷这会儿心里也气，她怎么就瞎了眼选了这么个爱出幺蛾子的东西进小厨房。宫里干活的都不准涂蔻丹，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虽不知情，但你身在小厨房办差却双手突然蔻丹，也是犯了宫规。”那拉氏冷笑一声，指着她道：“死罪倒不至于，活罪难免。来人，把珍儿拖下去，杖责三十，若是还活着就扔进辛者库，若是死了直接扔进乱葬岗。”

　　这一句话，淡漠，冷酷，定了珍儿的命。

　　“主子娘娘饶命啊，三十杖下去，珍儿不死也残了啊！”珍儿虽哭诉着，但没人理她，被人直接拖了下去。

　　背叛主子，卖主求荣的人，死！

　　这是那拉氏治理坤宁宫的第一则信条，要不然这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皇后的宝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治理后宫不冷血无情，那她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记得珍儿翠儿的梗吗？
就是有一集说小燕子装神弄鬼吓容嬷嬷，还逼得容嬷嬷承认自己杀了翠儿。
小燕子：有翠儿，绿儿，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