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兔子成精啦》南冥有木

5、陷入回忆的兔子

　　碗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在灶台旁吃饭的狗蛋儿丢下碗筷，拔腿向兔子的方向跑去。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兔子也是会尖叫的。

　　把兔子抱在怀里，狗蛋儿轻柔地抚摸着兔子软软的背，试图让它安静下来。他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温顺可爱的兔子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声。

　　除了兔子窝旁边散落的一些碎草屑，周围分明一切如常。

　　兔子在哭，呜咽着，身体微弱地颤抖。大滴大滴晶莹的眼泪从她漂亮的眼眸中溢出，把宝石红的眼眸染成了血红色。

　　狗蛋儿见过它挣扎的样子、见过它不配合的样子、见过它生气的样子也见过它蠢蠢的样子，可他还从来没见过兔子这般模样。这让他有片刻的恍惚，这样的兔子，就像……就像人一样。

　　就像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渴望期盼，有强烈的情感，和柔软的内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兔子如此痛苦，可看着兔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狗蛋儿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乖乖乖，小兔子乖，你是怎么了呀？是伤口痛痛了吗？”狗蛋儿有些不知所措。他用拙劣的抱小孩技术抱着它，像哄婴儿一样哄着兔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兔子面前，他总是毫不自知地变得温柔。

　　蝴蝶默默地停息在旁边杂物堆里，藏匿自己的踪迹。匆匆赶来的狗蛋儿爹抱着兔子进了内屋察看兔子的伤口。忙乱的院子里，无人注意到这只造型奇特的蝴蝶。

　　“奇怪，伤口并没有问题啊。”屋内，放置在褥子上的兔子正被狗蛋儿爹仔细检查。伤口已经结痂，嫩肉正常生长，并无脓腐症状。按理说，不该是伤口导致的疼痛。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进了屋子，兔子好像平静了许多，尖叫声止，只无声地流泪，小爪子搭在狗蛋儿胳膊上，整个兔仍蜷成一团。

　　家养的母鸡新下了蛋，正开心地咯咯叫，其他鸡受了它的感染，也咯咯叫起来，乱做一团。狗蛋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们，仿佛找到了兔子情绪波动的原因。

　　嘭！鸡窝变黑了。

　　鸡窝上罩上一层黑布，身处黑暗中的鸡在短暂的喧嚣以后安静下来。创造这一丰功伟绩的狗蛋儿心满意足地抱着兔子离开，让它远离鸡窝。他认定是鸡的热闹噪杂吓坏了天生胆小的兔子，心里懊悔自己没有多加注意。

　　如果狗蛋儿能听懂鸡语，鸡也许可以自辩清白；如果他能看到黑暗中鸡脸懵逼，大概会生出一丝同情……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只顾沉浸在对自己超强观察力的自我肯定中难以自拔，只留下黑暗中一脸无辜的鸡独自崩溃。

　　鸡：咯咯哒？？

　　怀里的兔子终于平静下来，小爪子却仍然扒着狗蛋儿的胳膊不愿松开。狗蛋儿放任兔子这样小小的任性，内心甚至升起一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用手帕小心擦干兔子残存的眼泪，狗蛋儿朝兔子扮鬼脸，试图让它开心起来。一小把青草拿在手中，狗蛋儿用它逗弄兔子。

　　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食物的魅力太大，兔子今日异常乖巧，并不挣扎，只是嘴巴不断蠕动着，连脸颊都鼓起，使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狗蛋儿忍不住哑然失笑。

　　“以后不会让可恶的鸡吓到你啦，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狗蛋儿爱怜地蹭了蹭兔子的脸蛋。

　　窥探着一切的蝴蝶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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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

　　距离上一次获得这样温暖的怀抱，已经过去太久的光阴。如此强烈而安心，上次感受，我还是孩童。

　　那时候，我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和兄弟姐妹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我以为，这就是全部世界。

　　任何兔都不会想到，后来，我有了用不完的时间去探索这个真实而宏大的世界，却变成一只独行侠。漫漫人生，变化万千，再也没有那样温暖的怀抱。

　　按年龄来算，我已经是一个老到骨子里的老太婆了，可也许没兔相信，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属于自己的爱情。我不明白，明明到了找小公兔的年纪，那些小公兔却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我是个不存在的姑娘。

　　兔子们在我旁边击掌定情，同龄的兔子甚至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宝宝，可我却仍然孤身一人。我已经长大，离开妈妈，过上了独居生活，却不能拥有一个伴侣。

　　按理说，我并不是一个讨兔子厌的家伙。我有很多异性朋友，却偏偏找不到伴侣。私下里，我曾经偷偷问过我的异性朋友原因。他们说，我身上缺少了一种味道。

　　一种吸引异性的味道。

　　颓丧地闻闻自己，好像除了青草和土地的味道，的确没有其他味道。我只好认命地一个人生活，然后看着朋友们相继离去。

　　只剩我一个。

　　放弃了爱情，我决心找到和我一样的朋友。背上行囊，我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

　　隐藏自己的年龄，我努力去结交新的朋友，期望找到一个和我一样老不死的动物，来证明我并不孤独。可是，只是徒劳。

　　每一次，都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经历欢乐时光，然后眼睁睁看着它们衰老死亡。

　　后来啊，后来我不再交朋友，也不再到处旅游。我甘愿活成一个幽灵，漂浮在多变的世界里。

　　搬到这片山林，生活仍是一潭死水。习惯了一切如常的我没有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我仍然保持着一惯高冷厌世的模样，以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通常，在不需要觅食的时候，我都无聊地待在兔窝里消磨时光。兔子是昼伏夜出的习性，自小胆怯易惊惧，但连生老病死的自然之道都不遵守的我，更不会遵守这种基本法了。

　　我熬日、大胆、酗草，但我是个好兔子。

　　和辣鸡粑粑相遇纯属一场意外。

　　那是一天清晨，我觉得肚饿，跑到兔子窝外觅食。嗅到初春的气息，我知道，又是新的且同样无聊的一年。植物抽枝变绿，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无聊的日子总要找点乐趣，扑到草丛中一顿大嚼，直到肚子圆滚滚，我才就地瘫倒，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浴的洗礼。

　　“啊啊啊啊你你你你这只死兔子！为什么吃掉我的花！”突然，一声尖里尖气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日光浴进程。

　　睁开双眼，一只蝴蝶出现在我正前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蝴蝶：翅膀近乎透明，而身体异常纤长。

　　我侧了侧身子，以便看清蝴蝶全貌。

　　可惜蝴蝶不领情，它重新回到我的正前方，我再次侧身，它又再次坚持回到我的正前方。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蝴蝶？怎么能故意斜着眼睛看我？” 此刻，它满脸怒气，翅膀不停扑腾着，抖落一堆粉末，糊了我一脸。

　　“嗯……”

　　“那个......我们兔子正前方看不全东西的，我是为了尊重你看清楚你才侧身子的。”

　　小小地沉默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讲清楚。虽说不主动跟动物打交道，但是也不能平白让动物误会不是？

　　“…”

　　“……哦”

　　蝴蝶僵硬着身体飞回我的侧边，好像突然蔫儿掉了。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鉴于它还在不停地往我脸上抖落粉末，我决定关心它一下，来打破尴尬的局面。

　　“你为什么一直在掉粉？是消化不好吗？”

　　本意是关心，但不知道为何，这句话说完，掉落到我脸上的粉末更多了。

　　“蠢兔子！那不是食物碎屑，是翅膀上自带的！自带的！自带的懂吗？不对，什么翅膀，不要转移话题！我是来谴责你吃了我的花的！好好的兔子不吃草，为什么偏要吃我的花！”

　　奇怪，好心的关切让它好像更狂躁了，我觉得自己很无辜。好吧，作为一只好脾气的兔子，那就来说说那什么花的事儿吧。

　　“什么花？我没有吃你的花啊，我只是在觅食。”

　　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蝴蝶眼中似有泪光，这让我感到有点羞愧。它愤怒又委屈巴巴的指了指我的身后，飞过去停留在一颗草上。

　　“你认错了吧？这是草呀，你看，是绿的。”

　　“傻兔子，你是在质疑我们蝴蝶家族的嗅觉吗？”蝴蝶高傲地展示了一下它的触角，“它还是花骨朵，是个花宝宝。一个星期前第一次见到它，我就爱上它了。你知道吗？它的味道和我闻过的所有的花都不一样。我敢打赌，等它盛开，一定是这片山林里最美丽的花朵。”

　　“而现在，它，它被你吃掉了。”

　　刚刚还充满活力的蝴蝶仿佛突然被抽空力气，失去了灵魂。讲那朵花的时候，它的眼睛里分明泛着彩虹的光芒，而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

　　我抬头看向那颗被称作“花”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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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蠢萌的兔子曾经有这么长一段的高冷史哇，另外偷偷透露一个秘密：在本文的结尾（完结的最后）会有辣鸡粑粑的独白大公开喔，那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大家可以遥远地期待一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