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粉》麦梨

15、015.通家之好

　　韩乐乐面色凝重，回到韩氏房中，韩氏已列好名单，见女儿心事重重，便询问何故。
　　于是，韩乐乐便将新品蜡胭脂的眼前困境以及她和大师傅商量下来的对策一一说与韩氏。
　　韩氏听完，凝神想了一下，眼神闪烁几下，突然开口道：
　　“乐乐，你刚才不是说还要你爹爹去找市舶司的人吗，反正这蜡胭脂也要送给你刘伯母，不如你我一起先去你刘世伯家里一趟，探探你刘伯母的口风，你意下如何？”
　　这刘世伯和刘伯母便是刘玉的父母。刘父，名刚铎，正是南文的提举市舶司，主政南文市舶司事务。韩家因为经营香粉生意，多需要番邦运来的香料、药草等物，所以，自是一直和历任市舶司提举官保持通家之好。
　　韩乐乐粉脸微红，轻轻说了一句：
　　“娘，就听你的。”
　　韩氏见了女儿的表现，暗暗一笑，女儿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打小起，就对刘家公子迷恋不已，今天，一来确实需要去刘府给刘夫人送蜡胭脂，二来也就市舶司的事儿探探口风，何不顺便成全女儿的心思呢。
　　于是，韩氏让冯妈去准备两顶软轿，她和女儿就开始换衣理妆。
　　韩氏看见女儿擦去了唇上的新胭脂，奇怪的问：
　　“乐乐，为何擦去？”
　　韩乐乐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笑容，淡淡答道：
　　“娘，既是给别人去送这宝贵的新品，我若先用了，别人心里倒会觉得没那么宝贵了。”一边说，一边拿出一盒过去常用的胭脂，拿起一块丝绵絮，在瓶子里蘸了蘸，便对着铜镜在唇上轻轻旋了一下。
　　韩氏赞赏的点点头，心里对这宝贝闺女说不出的满意。
　　两顶装饰极为华丽的软轿停在宣胜大街的刘府门前，早有下人进去通报了，刘氏一边吩咐下人把轿子抬进来，一边也整整仪容准备迎客。
　　刘府造的极为富丽堂皇，整个宅院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院主要造景，一汪碧水池塘靠左占了近一半的地方，右边游廊相连，尽头一座四角飞檐小亭；后院则为居室。
　　这一则，南文官员待遇颇丰，二则，市舶司实在是一个大肥差，刘刚铎此人又精明世故，不但拿了贸易往来大商的好处，城里各个大的药铺、香粉铺，香药库，哪个没给过他好处。
　　韩氏母女跟着一个丫鬟，沿着游廊，穿过一道花门，进入后院，一座两层精致白楼前，正站着荣光熠熠的刘氏。
　　一见韩氏母女，刘氏满面堆笑，极为热情。
　　“哟，今儿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来，快进来。”
　　对于这个自己在心里视为未来婆婆的女人，韩乐乐打内心里有着反感，在她眼里，刘氏就是一个虚伪、骄纵的管家太太，可谁让自己家里离不开他们家呢，谁又让自己偏偏喜欢刘玉哥哥呢，想到这，暗自叹口气，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这个官太太。
　　“瞧刘夫人您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倒是想天天来和你亲近亲近，也不敢随意来叨扰呢。”
　　韩氏快走两步，拉着刘氏的手，笑意盈盈的辩白着。
　　“你也太谦虚了，我们两家，还分什么你啊我啊的呀，来，乐乐，过来让我看看，瞧瞧，瞧瞧，越发出落的水灵了！”
　　韩乐乐来时，特意挑了了一套华贵的衣裳，她知道刘氏这种势利眼面前掉不得面子。
　　亮闪的粉色绸缎衬着韩乐乐明艳的笑脸，看得刘氏倒觉得有几分可惜！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竟然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富则富矣，只是缺贵啊！不过，面子上并没有丝毫表露。
　　“伯母，您谬赞了！”韩乐乐也表现的极为乖巧。
　　进了厅堂，一番寒暄，刘氏便开口询问：
　　“韩家嫂子，今儿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儿？”
　　韩氏一摆手，丁香捧着一个小巧精美的单层金丝楠木妆奁盒，乐乐赶紧站起接着，然后捧着走到刘氏面前，笑靥如花的打开盒子递与刘氏。
　　“刘伯母，这是我们新调制的蜡胭脂，用的西陆大良蔷薇露和苏合油来合香，我们的大师傅昨儿刚做好的，我就想着赶紧来孝敬给您用用，当然，您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就是想着尽尽作晚辈的一点孝心。”
　　刘氏接过盒子，拿起蜡胭脂，闻了一下，故作惊喜的笑道：
　　“哟，丫头有心了，真是好闻的很呢，这蔷薇露呢，我确实有一瓶，不过这蔷薇露合香的蜡胭脂倒真没有呢，不是我说呢，你们韩留春就是有心。”
　　“刘夫人，这还不全靠刘大人栽培吗。”韩氏一笑，顺势提起这个话头。
　　刘氏面带矜持笑容，感觉这对母女绝对不是来送个胭脂这么简单，是以，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韩氏陡觉有些尴尬，望了乐乐一眼。
　　韩乐乐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心里面狠狠的暗骂了刘氏一句：
　　“老狐狸！”
　　但面上笑容却更加甜美，声若黄鹂，清脆悦耳。
　　“伯母就是和我们梁城其他太太不一样啊，什么再稀罕的东西，在伯母眼里那都是寻常之物。”说到这，声音突然转小，悄悄的说了一句：
　　“这用度就是宫里，一般不得宠的娘娘主子也比不过呢。”
　　刘氏一惊，但同时也觉得这丫头的话真是受用无穷，于是，也觉得不说话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倒是变得有些谦虚了：
　　“这丫头，嘴上抹蜜了一样甜！说吧，你想要点啥，只管开口就是，只要伯母有的，绝不会吝惜。”
　　韩乐乐眼里一抹得色一闪而过，脸上顿时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声音里满是受宠若惊。
　　“伯母，您可真是最慷慨不过的活菩萨呢！乐乐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呢？您不是逗着我玩的吧？”
　　刘氏被她一激，反倒越发慷慨起来。
　　“瞧你这丫头说的，你伯母我有那么小家子气吗，说罢，想要什么，就是你伯母我没有，也会找你刘伯父讨去。”
　　韩乐乐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当时就上前两步，拉着刘氏的手，撒娇似的娇声道：
　　“伯母，就您最疼乐乐了！您可要救救我们韩家和韩留春啊！”
　　此话一出，刘氏大吃一惊！心说，这唱的是哪出？没听说韩家出什么大事啊，不由急急问道：
　　“乐乐，此话怎讲？”
　　韩乐乐这时，一副委屈的要命的样子，声音愁云惨淡。
　　“伯母，您知道李天香处处和我们韩留春争生意的，是吧？”
　　刘氏点了点头，细致的听韩乐乐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间呢，李天香出了一款玉容粉，直接把我们韩留春的香粉生意抢走了一大半，我们的大师傅，这不，绞尽脑汁才调制了这款蜡胭脂，本指望着它能翻身赢一仗呢，谁知道，偏偏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种香料，就是您之前说的你也有一瓶的蔷薇露，实在太难得了，这眼看的，又是一场空！这不是要命吗？没办法，我和娘才来这儿看看，就指望刘世伯来给我们活路了，伯母，看在往常我们两家的情分上，您可要拉我们韩家一把啊。”
　　说罢，一双杏眼，巴巴的望着刘氏。
　　刘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丫头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