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它是第三者》修竹何觅

13、一棵养了猴子的树（三）

　　手中的桃子掉了下来。六耳猕猴手疾眼快，赶紧伸手接住，下意识爱惜地抚了抚桃子上的毛，却莫名下不了嘴了。

　　三三：“放心，我结的娃，纯天然无污染，没毒的。”

　　六耳猕猴：“……”

　　这更不敢下嘴了好吗！

　　虽然它也不是没吃过人，但在树妖面前吃他的娃不对果子，还是个貌似很记仇的树妖，真的不会被秋后算账吗？！

　　尚在纠结，六耳猕猴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嘴边，咬了一大口，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三三依然没能识别出六耳猕猴的情绪。他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别在意，树妖是雌雄同体的，你要是觉得男树结果子惊悚，我可以变成女树的。”

　　六耳猕猴：“……”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您老好心！

　　六耳猕猴心情复杂地在三三慈爱的眼神中吃完了桃子。见它扔开果核，三三一脸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六耳猕猴：“……好吃。”

　　三三继续期待脸：“你吃过比这更好吃的桃子，不对，果子吗？”

　　六耳猕猴：“……没有。”

　　三三满足地点点头，得出结论：“虽然我不好意思吃自己结的果子，但我就知道我的果子肯定必须得是最好吃的。至少，比那什么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参果啊蟠桃啊好吃多了。”

　　六耳猕猴自然记得那棵让孙悟空吃了大亏的人参果树，便嘟囔道：“那人参果闻了能活三百六十年，吃了能活四万七千年，王母那蟠桃更是吃了能和天地同寿、得道升仙的，哪是你这桃子能比的。”

　　三三不乐意了：“都给你吃了你居然还好意思挑剔！而且你这猴子怎么一点都不识货呀？！我跟你说，它们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人参果和蟠桃哪是随便一个凡人就能吃到的，能吃的人本来就是神仙，还需要什么长生不老、得道升仙？”

　　他顿了顿，继（吐）续（槽）道：“而且增多少寿命是怎么算出来的？难道取平均值吗？样本具有代表性吗？还不是因为生长周期长，拿出来唬人！何况那些树灵智已灭，结个果子居然还要那么久。哪像我的果子，我想结就结！”

　　六耳猕猴翻了个白眼：“那它们一个果子结那么多年做什么？总有点功用吧。哪有你说的那么随便。”

　　三三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猴脑袋：“我看那孙猴子挺聪明的，怎么你这猴子傻乎乎的……唉，这么跟你说吧。世间万物，人生而有灵，飞禽走兽灵智易开，草木资质仅优于死物。”

　　六耳猕猴抗议：“别把我和那孙猴子相提并论！”

　　三三懒得理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生于数万年前。彼时人族尚未昌盛至此，天地灵气远比如今昌盛，便是草木也有不少成精。”三三顿了顿，神色微黯，“我便是其中之一。”

　　“修行千难万难，草木资质又远低于禽兽。我的一个伙伴进入瓶颈，无计可施，正好遇见了个人，嫌他吵得厉害，便随口把他吃了。不料，它灵力随之大涨。”

　　“啥？”六耳猕猴表示质疑，“吃个人就突破？那我……孙猴子吃了那么多都没是怎么回事？”

　　三三只管往下说：“原来，修行乃是吸收天地灵气。受资质影响，有妖吸得多，有妖吸得少。但开了灵智的人或妖都身负灵气，一口吞了，灵气便能吸走大半。神仙和人族修行者以及妖怪的区别就在于此。神仙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与天地灵气相通，根本无需担心资质问题。就像一个有进有出的湖泊，灵力通畅，毫无滞涩之感。区别只在于湖泊大小。”

　　六耳猕猴：“……你这编的有点过了！”

　　三三只管说：“一时间，所有妖怪都忙着吃吃吃。吃人，吃能捉到的神仙，乃至吃同类。那段日子可把我吓坏了，到处都有妖想吃我，还有不少被灵气撑死的。可惜，它们不知道……”

　　三三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六耳猕猴莫名猴毛倒竖，总算没有插嘴。

　　三三笑道：“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就是要看功德的。”

　　“吃了那么多有灵智的‘东西’，别说功德，根本早已业障缠身，天道没把你直接弄死就不错了。成仙是不可能了，连成魔，人家都不肯收。那批妖，最后基本都死了，只有些寿数未尽的草木精活了下来。只是，灵智早就没了。”

　　“至于那结出来的东西，无非是在慢慢消耗昔日吞食的灵气罢了。等消耗完了，树就该枯了，自然该结得慢点。至于这果子，没有业障就不错了，最多灵气充足点。不过，凡人的肉身可承受不住这浓厚的灵气。”

　　三三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你以为，人参果树结出的果子为什么是婴儿模样？”

　　*

　　简单地说，就是吃人不对，所以这种修行方式的妖都死了，几个命长的树妖虽然活着，但灵智没了（可以理解成是树的植物人），和普通的树相比也就命长点灵气多点结果子慢点。树嘛，出了名的能活。

　　事实上，孙悟空的业障就挺重的。

　　吃过人，杀了天兵天将无数，还大闹过天宫，这业障哪是一般的重。只是它如今保佑唐僧西天取经，乃是一桩大功德，勉强能功过相抵。只是它的业障太重，取经又没成功，业障等不及要刷存在感了。否则，天道也不会生出一个六耳猕猴了。

　　六耳猕猴本即孙悟空的心魔，生于孙悟空的业障之中，由孙悟空被压五行山百年的怨恨不甘浇灌。它一诞生便带着一股森森寒气。它与孙悟空本是同源，记忆相通，本领相同，连头上金箍、手上金箍棒都完全相同。然而它就是孙悟空的业障，是孙悟空必然要击败的心魔，更是孙悟空成佛道路上必然要清理的障碍。于它而言，它若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孙悟空又是它必须要突破、超越、打败的人。

　　孙悟空命中注定需要亲手处理掉自己的业障，六耳猕猴命中注定要败给孙悟空。它与孙悟空，根本不可能共存。

　　毕竟，满天神佛都站在孙悟空这边。

　　然而……

　　抱歉，这只猴子，我罩了。

　　三三伸手变出一个桃子，递给六耳猕猴。然而这猴子还沉浸在刚刚的大新闻里，暂时没回过神来。三三把桃子塞进它手里，提溜着它的毛，跳上云端。猴子抱着个大桃子，下意识啃了一口，依然没反应过来。

　　三三自信归自信，让他一个人单挑满天神佛，他还是要考虑下后果的。

　　——毕竟，全打残了，这个世界可就没人管了。

　　*

　　六耳猕猴觉得这棵树真的是非常奇怪了。明明修为已经比一般的神仙高到不知哪儿去了，偏偏不肯上天庭，就喜欢在路边捡些乱七八糟的小妖传授些修行之道。说他圣母又不像，路遇穷凶恶极的人或妖，他揍得比谁都欢快。看他揍了几次妖怪，六耳猕猴惊恐地察觉到——那天他把它揍成一只半死的猴子，貌似还手下留情了？！

　　察觉这点时，三三正慢悠悠地拔着面前这只虎妖的毛。虎妖还有一口气，三三并不想要它的命，只是觉得它的毛手感不错，可以拔一点留着玩。大老虎匍匐在三三面前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头顶秃了一片。

　　拔完了毛，三三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站了起来，伸手招呼六耳猕猴：“六六，走了！”

　　六耳猕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猴毛，心惊胆战地抱紧了金箍棒。

　　它原本觉得这棵树这么厉害，肯定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傍身。然而它跟了他这么多天，只见他拿出过几块稍微有点灵力的石头，将其锤炼成了极为低级的法器，随手送给了路边捡到的小妖。一般的妖怪他都是挥挥手就够了，如果遇到稍微棘手一点的妖怪，他也只是从本体的树上掰下几根树枝划拉一下，穷酸得完全不像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人。

　　眼看三三手上拿着自己的树枝随手划拉，六耳猕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问道：“陶叁，你的树枝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功用啊？”

　　三三随手把那树枝一扔，准确地砸中了猴子的头：“要叫主人！”

　　六耳猕猴：“……”

　　树枝晃了一圈，飘回了三三手中，而后消失。三三道：“要说功用，也没什么。只是草木终究与禽兽不同。草木本身就是法器的材料，像我这等成精多年的更是极其罕见。况且，比起人参果树和王母的蟠桃树，我尚有灵智。虽然年龄比不得它们，但我本体的灵气比它们只多不少，枝叶花果自然也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