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菜园》雨字控

8、上学

　　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东县千百年来作为富有的山灵县前往京城的交通要道，这里的人们早就适应了作为传话筒的生活。平东县的人天生有一种两个繁荣之地不受影响的本领，但这次出现了例外。
　　正式停战的那一天，平东县沸腾了。人们大摆宴席，杀鸡宰羊，爱酒之人也拿出了珍藏多年深藏地底的酒坛。
　　人们无暇去关注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也不去想赢了这场战争付出了多少，这是胜利者的狂欢。
　　祁家只有祁老爷参加了这场狂欢。祁大小姐躺在雕花架子床上看着屋顶，听着外面的欢笑声和鞭炮声不耐烦的打了个滚。好像出去玩呀！祁大小姐的心在躁动。
　　好像想到了什么，祁大小姐悄悄的坐起来，穿上了出门的衣服。她踮起脚尖，看好了附近没人想要窜出去。
　　刚到大门口，祁大小姐整个人就散发出一种颓丧的气息。因为，祁老太太正坐在大门旁的摇椅上晒太阳呢！
　　“我就知道你待不住，专门坐在这等你呢！”祁老太太得意地看着祁大小姐。
　　“奶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太老旧了！”祁大小姐撅着小嘴看着祁老太太。
　　“不管什么时代，祁家都是大门大户！”祁老太太很骄傲。
　　“除了地还不是什么都没有，要是有哪一天地没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咱们祖祖辈辈活在这儿，地怎么可能没？任谁都抢不走！”祁老太太也没生气，努力让祁大小姐认同这个观点，“你可是祁家的大小姐，又满七岁了，怎么能跟那些粗汉混在一块！”
　　“七岁又怎么样？外面多热闹，出去看看也不行吗？实在不行你带我去！”祁大小姐想到了眼前也是个大人。
　　“我都是老骨头了。这外面又是放炮又是宴席的，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外人，咱们祁家人又样貌不差，让人拐走了我也追不上，还是等你爹什么时候有空了，让他带你去吧！”祁老太太的话让祁大小姐想起了上次出门遇到的惊吓，祁大小姐被说服了。
　　“那我回房了。”祁大小姐有气无力的向房间走去。
　　看着祁大小姐回房间了，，祁老太太也觉得晒够太阳了，她拄着拐棍小脚一步一步地向房间里走。祁大小姐在进门的一瞬间听到了祁老太太对祁夫人的抱怨：“孩子都睡着了就别看了。我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呀？”
　　“马上就好！”这是祁夫人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与祁大小姐没有什么关系，她根本插不进去这对婆媳兼姑侄的明争暗斗，只能看着梳妆镜自我欣赏。
　　祁大小姐拿起绣了一半的花，觉得自己完全没心情绣下去，看着胭脂和粉也没有心情化妆。
　　干什么好呢？祁大小姐发现了一本诗集，是上次祁老太太给她的，翻开看看：日……香……，……川。
　　祁大小姐：……
　　第一句就认识两个字，第二句就认识一个。明明祁老太太念得可好听了。
　　祁大小姐找到了人生中除了出去玩，玩妹妹，怼奶奶的第四个方向——识字。她要上学去。
　　祁大小姐一向行事果断，动作爽利，在“食不言”的午饭后就提起了这件事。
　　“整天都待在屋里太没意思了，除了绣花都没什么事儿干。你们还不放我出去，爹爹有那么忙。”祁大小姐对着祁老太太和祁夫人抱怨，声音软软的，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你一个女孩儿怎么能跟那么多男人混在一起？”祁老太太持反对意见。
　　“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又不是没听姨姨说过，现在京城那些大城市的人不都在上学嘛！在我娘小时候就有男女学生一起上学的学校了！现在都很平常呀！”
　　“那可不行！就算时代变了，谁知道会不会变回去呢？要是上头又反悔了，上混合学校的女孩子不都活不下去了？”祁老太太坚决反对。
　　“娘，大丫头大字不识几个也不像话，现在成亲也都找识字的闺秀。”祁夫人轻声劝道。
　　“不是有那种女子学堂吗？大不了我去女子学堂。”祁大小姐退了一步。
　　“现在没上过学怎么能称得上是大家小姐？咱们祁家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祁夫人也帮忙说服祁老太太。
　　“也行。等什么时候你爹有空就让他准备一下拜师礼。”祁老太太看着脸上写着笑容的祁大小姐又强调，“一定要去女校！”
　　“知道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回去变小兔子了！”祁大小姐蹦蹦跳跳的走了。
　　祁大小姐在吃饭的时间又琢磨出了一种全新的绳编方法，她觉得这次编的小兔子一定格外好看。想着，祁大小姐的脚步就更急切了。
　　祁老太太在背后还远远的喊道：“沉稳点！像个大家闺秀一样！”
　　祁大小姐回到房间拿起了绳子，又看了一眼那本“晦涩难懂”的诗集，下定决心以后自己也要出一本这样的诗集来。当天晚上，祁大小姐抱着那本诗集睡着了，她想着明天就让爹爹带她去学堂，爹爹从来都最疼她了。
　　然而，祁大小姐的明天上学的愿望注定实现不了了，甚至连今晚的上学梦做不玩。梦中的祁大小姐刚刚梦到文房四宝就被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吵醒了。
　　平东县这一整个夜晚没有一个人睡好觉。这种声音大家都很熟悉，不久前，平东县的人就是在这种声音中度过的夜晚。
　　现在，平东县的人每家每户都聚集在一起，他们恐慌的想：难道……战争又开始了吗？
　　“闺女呀！你明天去上学的事还是晚一段时间吧！”祁老爷早就从祁夫人的口中得知了今天的谈话，看着明显低落的祁大小姐又安慰道，“看起来外面又乱起来了，你才七岁，那些小姑娘都十来岁才上学呢！”
　　“哦……”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回答，显得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要是实在想识字，爹爹教你，怎么说爹爹也是大学毕业的。就算爹爹忙也有你娘呢！你娘当年可是才女！”听着祁老爷的话祁夫人的脸瞬间就红了，看得祁老太太一阵咬牙切齿。
　　祁大小姐没能上得了学，只能先跟着祁夫人识字，偶尔，祁老爷有空也会教一点。至于外面的南朝和北朝之间的战争，祁大小姐就完全没心思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