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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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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盛蔫巴巴一走,小皇帝的那口气就相当舒畅了。
而一直被当物品炫耀到无缝插嘴的温帝师,却是保持这先前的姿势,偏过头,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老师看朕作甚?朕脸上有东西?”
温寂忱默了一阵,敛神道:“陛下怎不说说被打手板的事?”
“什么?”
温帝师笑了笑,“陛下懂。”
装蠢失败,元奕撇撇嘴,“这种事情,朕可一直是当情趣看的,能随便说给他听吗?……唔!”
严肃的温帝师一把揪在他脸上,直扯得两颊软肉弹出淡淡的波。
“小孩子家,哪里学得词?”
元奕:……
他就很不服气了。怎么就需要学的了?
要不是朕现在视觉上还小,朕可能懂的更多!
他揉揉被揪痛的位置,想到现在还在博古架上放着的一堆名单,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等朕完全发育之后,朕定要一雪前耻!
现在,就差个子赶紧长起来了。
他笃定只要多吃多睡,有朝一日,会超过温帝师的。
“陛下不说话了?”温寂忱突然道。
“呃,这个……”元奕一呛,略心虚,“朕……想事情。”
温寂忱便勾了下唇角,“臣以为,陛下在反思自己。”
元奕:……
他当然知道老师说的,指的是校场上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是有了大目标的人,要长个子的。
暗暗决心之后,回到太极殿,晚膳时分,元奕在福禄几乎要吓掉下巴的表情下,多食了三碗饭。直撑得肚皮都圆了。
福禄大骇,还以为他是饿伤了肚子,差点儿去请太医,被元奕给一茶盏砸得镇定下来,“你再嚷嚷,当心朕将你毒哑!”
“这种事能随便嚷吗?”元奕鼓囊这腮帮子教育他,“朕就多吃一点儿,想长得快一点儿,也好扑老师扑得早一点儿,你慌个什么劲?”
“……”福禄还反应了一会儿,倏地,“ 哈?您说什么?扑谁?”
元奕气不喘脸不臊,“老师啊!”
他不耐烦地将玉箸丢下,“哎呀,说了你也不明白!”
福禄简直要惊恐死了,“奴,真的不敢明白啊……”
“您不会说的是那种……扑吧?”福禄比划了一下,看小皇帝似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无甚不妥,身子一颤,弓了腰就想苦口婆心劝导他。
“陛下啊,帝师可是您最尊敬的老师,使不得啊!且他,还是出自温氏的人,要传宗接代的,陛下万不可生妄念,是要出大事的!”
关键是……还一男子,你小娃娃家的,满口扑合适吗?
这要叫太皇太后知道了,那还得了?
元奕却不以为意,“管得着嘛你!”
他洗了把脸就往台上去了,“朕这一辈子,要想做什么事,天下人谁都阻止不了!”
福禄眉头都要皱巴在一起了,想了想,“那……帝师呢?”
一语出,小皇帝登时就泄了气……
咳!这终究是朕,要最先克服的巨大屏障啊!
老师无意与朕,朕总不能……
元奕倒在了龙椅上。
然后他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决定:朕还是先给元盛找个先生解解气吧!
也算他说到做到了。
于是,刚好趁着怀王元兆丰来给递奏疏的时机,言语闲谈之余,元奕友好地问候了一番元盛最近的动向。
“嗯……朕今日还在校场外看到他了呢!”元奕漫不经心地翻阅几册,道:“元盛见朕与帝师在一起,艳羡的不行,马车都还没停稳,就扒在墙头往里瞅,兴是在钟山书院无趣,想找个学武的练练本事了。”
元兆丰一听,着实愣了一下。
“陛下确定……说的是元盛?”
“是啊,”元奕装得可真带样了,“怀王叔不信大可问一下元非尧。”
他将奏疏搁下,挑起眼睑瞥了一下元兆丰,“他看得可仔细了,朕的车驾行过东门大街,还撞了元盛的。”
元兆丰:……
他抓住重点关切道:“那,陛下可还好?”
“挺好的,没事。”元奕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倒是怀王叔,平日多关心关心元盛。”
他还有一把那两字加重了。怀王当即就表态,回去一定要给他找个好先生。
如此,元奕便放心了!
几日之后,果然有一武先生进了怀王府。
元盛跑来哭诉的时候,元奕欣慰地靠在龙椅上,莫名地觉得挺爽。
到底是怀王叔忙于政事,对这蠢蛋的关心太少。府中没有正主夫人,只一个宠的他上天的侧妃。要再没有一个管束着他,还不得上天了?
元奕解恨地想着:哼,竟然有时间跟小肉包到宫外浪荡?钟山书院的课业还是太少的缘故!
他直接挥了挥手,叫福禄将人请出去了,名其名曰:“为了我大梁,你得修炼自身,早日为朕分忧啊!”
元盛要死的心都有了。
个鬼哦,我混吃等死的命,你偏要把我往通天大道上引,是嫌事儿太少了不够闹腾吧!
于是,他就忿忿然地握了拳头,“皇兄,我真是看透你了!”
元奕:“你看不透的,还是放弃吧!”
元盛:……
放弃就放弃。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走出太极宫,先吩咐引路的宫人道:“去,到清宁宫给平王世子传个信儿,就说本世子在承天门外等他!”
反正马上就是要没有自由的可怜人,他还有个什么顾忌,不找些事儿做了,弄点儿麻烦出来,哪里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
与此同时,清宁宫。
“太医说,你的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太皇太后抬眸看了一眼斜倚在对面的昌长公主,不紧不慢地继续抄写起经法。
“可能是吧!”元淳漠然道。
“既都好了,孟卿前几日与哀家的提议,便也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
元淳明显是不情愿,却又没得办法。
太医是孟邵秋点的人,奉了太皇太后之命去公主府,誓有治不好病不归队的决心,她即便是千百个不情愿,也哪里还能再装得下去?
太皇太后很清楚她心里想的什么,待将这一章抄完,方平心静气地将笔靠在案上,“到了这种时候,你也莫要再执拗下去了。你父皇为你赐下这婚时,你就当明白,身为我朝公主,注定了是要牺牲很多东西。”
元淳慢慢地抬起双眸,黑瞳若深泉,“包括……我的幸福吗?”
“幸福?”太皇太后笑了笑,几近嘲弄,“那是我皇家人,最奢侈的东西……”
良久,她方敛回身来,挂着慈祥的笑容道:“你可还记得,晋阳公主?”
“自然记得。”元淳沉吟片刻,道:“数十年前嫁去北漠,还家时已是夫死子亡,终剃度出家,常伴青灯了。”
“是啊!”太皇太后感慨,“那时就是哀家去送嫁的,她也是像你一样不情愿,却依然为了先皇大业,去了北漠。”
“北漠……”说起这些旧事,太皇太后的眼眶中,隐有几分湿意,“那是漫天黄沙、苍凉凄冷的所在……”
元淳便沉默了。
良久,她依然是不太死心,却无计可施道:“晋阳姑母为了缓和两地去北漠和亲,我也要为了拉拢权臣,嫁给自己厌恶至极的人吗?”
“云庭那孩子,哀家也是看着长大的,其实,也没你想的那样差。”太皇太后道,“只要你嫁进去,你是长公主,他们不敢多为难你。”
“是么?”元淳盯着他看了很久,不屑冷嗤一声。
而后,慢慢吞吞地起了身,“既然祖母决意已定,那孙儿无话可说!”
“孙儿恭祝皇祖母圣安绵长。”说罢,她浅行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淳儿……”太皇太后起身,却是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什么了来留她的话了。
“走了……”她喃喃,“都走了。”
“老祖宗……”玉书忙抽了巾帕过来,“您切不可因此伤怀,公主识大局,她心里是明白您的。”
“明白?”太皇太后低目,密麻的经文,晃了她的眼睛。
“终究,是哀家将她推了出去……”
“老祖宗……”
“你不必宽哀家的心。”
苍老的身躯随着那愈走愈远的影子而逐渐佝偻下去,披了一身上好锦缎的瘦弱肩膀,此刻在光影里微微地发着抖。
很久……
太皇太后目光幽幽,望着窗前的沙漏,“当初,哀家就已经对不起过皇帝一次了。而今……”
她呢喃,“怕是连昌平,也不会原谅哀家。”
“老祖宗……”玉书哽咽,“这不怪您。”
“这都是先帝的意思。”玉书拍了拍太皇太后的脊背,“为了朝堂稳固,老祖宗与先帝都操心的太多了。他们,总有一日会理解您的……”
“理解吗?”
太皇太后望着落在窗前的斑驳明辉……
那是多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罢了,你扶哀家进去歇一会儿!”
……
次日早,太极殿。
温寂忱刚从藏书阁里取了新的书册过来,福禄便迎上前。
“温帝师,您可算是来了!”他都焦急地原地打转了,见温寂忱行近,脸上的愁容才算是消了些许。
“福常侍。”温寂忱客气颔首以示见礼,“陛下呢?”
“陛下生大气了,”他道:“这不,您瞧,在里头发脾气呢!”
这时候,太极殿里,应景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传了出来。
福禄朝后看了一眼,被暖光浸满的内殿,竟诡异的一片死寂。
温寂忱眉间微蹙一下,“怎么?”
“还不是孟太尉,”福禄握着浮尘,压低了声音,“他私自去清宁宫,将小孟大人与昌平长公主的婚事订下了,日子都选好了才叫陛下知道。陛下现在……”
“唉,您赶紧的去看看吧,奴也劝不住,也没说上几句,便被轰了出来。”福禄叹息道:“现在,怕是只有帝师您进去,才能叫陛下散了要杀人的念头。”
“啪——”
又是一声响,福禄肩膀都随之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放弃吧,再长你也是个受!
感谢:读者“叶子”,小阿紫”灌溉营养液。
还有“不知名读者”的雷。
明天继续……
目测老孟快下线了,他一下线,我就要小皇帝飞快地长一截,
嘿嘿嘿,方便酱酱酿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