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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罗塑刚出了承天门,往外没行多远,遇上了孟钰。

      准确的说,孟钰是特意停在此等着他来的。

      孟钰身后还跟着一名宫人,站在他几步之外,手中捧了个匣子。

      ——装得正是皇帝要近侍去西宫挑的几件物件。

      都是在宫里当值的,孟钰与罗塑,自是免不了打交道。所以两人并不陌生。

      相反的,很熟悉。

      孟钰见罗塑止步几尺以外,迟疑片刻,主动地走过去,“罗将军……”

      罗塑站得笔直,神态端肃,“见过孟将军。”

      “你……”孟钰的步子便倏地顿住了。他看着罗塑,突然就不知从何开口了。

      他心里知道,罗塑走到现在不容易。

      罗塑与他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拼的不是家世,全靠得自己的真本事。不像他,自小有专人严苛教导,不费一分心思,便被选去钟山书院。待满十八岁结业,亦无需为前路忧心,因着父亲的关系,直接入宫,做了中郎将。

      很不想承认的是:他的开始,就是罗塑拼搏七年的终点。

      现在,又因为他……

      他很清楚,父亲在太极殿外,一切的冠冕堂皇,都是因权势而起。

      罗塑,只是这其中的牺牲品。

      皇帝为他而处置了父亲的部下,父亲也要逼着皇帝去推远罗塑。因为罗塑是他前进的绊脚石,也是皇帝拢权的不可知因素。

      孟钰闭上了眼睛。几次挣扎,他深吸口气,再睁开时,躬身便是一礼,“对不起。”

      很干脆,又直接而粗犷,很符合他缺根儿筋的性格。

      罗塑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半步。

      却听孟钰道:“我也……替我父亲,向你致歉。”

      罗塑:……

      他茫然了好一阵子,才虚抬右手,“不必了。”

      他总归是无法将一切都怪在孟钰身上。

      想一个素来莽撞,又满心要冲在最高处、最前方的人,他怪也没用。

      况且……

      罗塑叹气,“进退都是天命,孟将军即将远行,保重自己就是。”

      孟钰这才慢慢地直起身子,“你也是。”

      罗塑微微颔首,也并未再应。

      “罗塑——”刚行出半步,孟钰又叫住了他。

      罗塑狐疑转身,“罗将军还有事?”

      孟钰犹豫瞬息,突然就抬了声音,“你等着!”

      他道:“我再次回来,定会凭本事打败你的!”

      罗塑便笑了,俊毅面容迎着春风,有几缕碎发遮了他视线。

      他道:“好。”

      同时,也在心里道:一路顺风。

      也希望下一次,还有再见的时候。

      ……

      宫人把撞了护甲的匣子交给侍从,孟钰便勒缰从另一个方向回了府。

      前脚踏进食厅,一根玉箸直朝面门飞来。

      “呼!”孟钰忙闪了个身,堪堪站稳脚跟,便见那玉箸没入庭前立柱之下。

      “混账东西!”孟邵秋看到他就来气,“你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给罗塑送药?他是你爹吗?”

      “我倒是想,他肯吗?”孟钰扬起下颌就同孟邵秋顶嘴,“你将人害成那种地步,别说是当爹,我就是认他为爷爷,他都嫌闹心的!”

      “你……”孟邵秋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抄起手边的碗盏就想把孟钰砸死。

      长子孟云庭忙阻止,“父亲不可。”

      孟钰却丝毫不惧,“我就送了几味药,我愧疚,我还错了?你忘了校场上,你怎么让人诬陷他的,忘了朝堂上你……”

      “住嘴!”孟邵秋简直恨铁不成钢,“你个逆子,逆子——”

      他一脚将食几踹翻在地,“我做这些为了谁,你现在才爬了几步?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孟钰却嗤笑,“父亲惯会拿着这种说辞来麻痹自己。”

      他道:“到底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是为了我,咱们心里都明白!”

      “你!咳咳咳……”孟邵秋天色铁青,正要去那刀来,突然一阵猛咳。

      孟云庭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示意孟钰,“父亲为了你操持多少?你就少说一句吧!”

      “呵,我还懒得说!”孟钰嘟哝,果真是转身便要走。

      最后,他还是又道了一句,“父亲不想听,我还想提醒父亲。父亲凭着手中的几分权力,处处将人压制。儿子从今以后出了门,也总会有人像父亲对待别人一样,来对我!”

      同样都是下属,是臣子,他能做的,别人为何不能?

      他家世再好,出了怀安城,到了真正凭本事吃饭的地方,即便他有个掌大权的父亲,鞭长莫及时,到底有什么等着他,谁能说得清楚?

      “你最好死在外面!”孟邵秋吼道。

      “父亲莫要动怒,二弟就是这脾气,他无意冒犯父亲的!”

      人走了,孟邵秋勉强回口气,一把拨开他的手,“滚一边儿去!”

      “年少,无知!”孟邵秋厉声斥道:“你们一个个,大的小的,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孟云庭:“……父亲。”

      “冤枉你了?”孟邵秋是没出撒火了迁怒孟云庭,扭头就是一句,“你,管好自己!”

      孟云庭:……

      他叹息着低了低头。

      ……

      “呦呵,皇兄,总算是逮到你一次了!”

      元奕病愈之后,恢复了正常的课业,午后温习之余,还是按时到校场苦练射御之术。

      这一日,他刚出了校场,便被元非尧给扑了个囫囵个儿。

      与元奕所学不同,元非尧要去钟山书院,还要在固定的时间里,被皇祖母请的先生逼着练习拳脚功夫,平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好久不见,我被师傅弄得老惨了!”说着,浑身黏汗的小肉包就要往元奕身上蹭。

      “死去!”元奕抬手就是一掌,甚是嫌弃地拍歪他脑袋。

      “好狠的心!”元非尧揉揉白成包子的额头,一脸苦缩相。

      元奕却要急着回太极殿,昨晚说好要跟老师看星星的,所以就不跟他啰嗦,“你堵朕做什么,有屁快放!”

      “咕叽……”元奕话音一落,小肉包的肚子便叫嚣起来了。

      饿了。

      于是,他言简意赅,“是皇姐让我来的!”

      他道:“皇祖母叫太医给皇姐瞧病了,皇姐要糊弄不住,叫我过来问问,你到底行不行了,是想好办法没?”

      元奕:……行不行这种话,他不想回答!

      即便他是个十二岁的小毛孩子。

      “问你呢,皇兄!”元非尧等不急想知道结果。

      元奕撇嘴,“没有。”

      “啊,真没有啊?”小肉包左看看右瞧瞧,忽地就可怜了,“那完了,我说皇兄一定可以的,在皇姐哪里赌了要铁锅炖自己的,现在……要输了!”

      元奕:……

      他不由抽了嘴角,“你为什么不油炸?”

      傻肉包居然还思考了: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可能大概是疼吧!他心想着,不由自主地咬了嘴唇。

      突然,他又抬起头,“皇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没想过?你要想,肯定能想到办法的!你一定要想到办法,我不想炖!”

      元奕:……头痛!

      他揉揉眉心,提了步就想走。可刚一动,小肉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坐在地上了。

      “你干什么?”元奕道:“别挡路!”

      元非尧揪着元奕的衣袍,肉嘟嘟的脸盘子特别欠掐,“我是不是猜对了?”

      “……”元奕忍了忍,“撒手!”

      “看吧,”元非尧仰头看了他一会儿,绷着脸,“你果然是没想!”

      他就着地,往元奕身边挪了点儿,“说,你是不是这些天,被温帝师打坏了?”

      “……”元奕觉得羞耻,又很没有面子,咬牙,一字一顿,“你听谁说的?”

      “皇祖母,和皇姐。”元非尧老实道,“她们都知道你被打了手。”

      元奕:……朕突然就不想帮忙了,看她嫁一个人渣,挺好的!

      “皇姐还猜着说,您定是被帝师的美色惑了心智。”元非尧是什么都不隐瞒的,话还特别多,“因为凭你的皮样子,帝师不可能挨得到你身上!”

      元奕额角都开始突突了,“……朕可以当成是夸奖吗?”

      “随便,不重要。”元非尧一摆手,不依不饶,“因为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瞧得人家漂亮,起歹念了?”

      元奕:“滚——”

      看不看得上,还用跟你汇报!朕全身上下,哪里都是歹念!

      “我真说对了?”元非尧窥着元奕的神情,给了自己肯定答案。

      元奕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闭上你的嘴!”

      他四处瞅了瞅,“你教习师傅呢?朕觉得得有些事情交代他一下!”

      元非尧想到自己遭受的非人虐待,当即就怂唧唧腿软了。

      连脸上的毫毛都在发抖,“别,皇兄,求您了!”

      元奕挑眉,伸出手指抵在他鼻头,“给你一个机会,将方才的话好好捋捋。”

      “好好好,错了。”元非尧点点头,继而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眼睛一亮,“有了,我知道了,是帝师被皇兄的美色迷惑了!”

      “嗯!”元奕顿时眯了眼睛,美滋滋地背着手,“算你还有点儿眼力见,继续!”

      “皇兄不可方物,皇兄英姿不凡!”

      元奕羞耻地:“嗯!”

      “皇兄英气勃发,帝师神魂颠倒!皇兄……”

      “行了。你再说下去,朕都害臊了!”元奕听不下去,转过身,“赶紧起来,朕还要……嗝!”

      一个呵欠没打完,尾音堵在了嗓子眼儿。

      元奕气息都不顺了。

      “皇兄?你……”元非尧还在地上坐着,猛一停,小心翼翼地转头,“我的老娘!”

      他登时就爬起来了,“我还有事,再见,”

      说罢,他跟火烧屁股似的,连灰都来不及拍,撒丫子就溜。

      剩下元奕,在风里无比凌乱着,

      “老老老、老师啊……”元奕磕巴了好半天,才顺通了气,艰难地朝温寂忱扯出一个笑容来。

      “您……刚来?”他提着心挪出一步,眼皮都在打颤。

      元奕都不敢看温寂忱的脸,低下头在心里祈祷:求保佑,没听到,没听到,刚来,刚站这儿!

      岂料,温寂忱微微行近一步,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很久。”

      元奕:……

      他提了一口气,“多久?”

      “在陛下拉第三次弓的时候!”

      元奕脚下一歪。

      怎么办?

      肖想自己的老师的被抓包了,朕……该怎么化解尴尬?

  • 作者有话要说:  帝师:尴尬就别管了,我只想你赶紧长大!
    小皇帝:?为什么?
    帝师:为……所欲为。
    感谢读者“叶子”,“乖乖衰猫”,灌溉营养液
    因为榜单原因,目前在压字数,跪请原谅。
    如常啾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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