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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鬼童兄弟 ...


  •   “小辉,你收手吧!”

      门口的人影缓步走了进来,他约莫有金丹初期的修为,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腰悬长剑,面容白皙,长相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此刻脸上却满是痛苦纠结的神情,沉声对那小鬼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小鬼阴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又转向庭院中间,轻轻一挥手,那些围攻暮成雪的鬼魂便被乖乖地定在了原地,那白衣道人对暮成雪一躬身:“实在对不住,先生请随我来,他不敢追上来的。”

      暮成雪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点头跟上。

      两人一路走出鬼宅大门,那小鬼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俩,却果然没有什么动作。

      一人一魂一路走回客栈,暮成雪自然就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出门一看,果然见到一个白衣道人立于门前,姿态闲适,神色却恭谨认真,令人看着就易心生亲近。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羽溱抱着还满脸睡意的羽燃走了出来,几人大半夜的在人家客栈的大门口打了个照面,一时间都有些懵逼。

      羽溱:“师尊是要出门吗?这位道长是师尊的朋友?”

      其实羽溱真的就是随口一问,然而有了回风城那一茬,暮成雪几乎要对“朋友”这个词过敏了,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不是,只是碰巧遇上的!”

      羽溱:“……”

      白衣道人:“……”

      暮成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可这时候再解释或者往回找补只会更尴尬,只好抽筋似的笑了一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抱着小燃出来干什么?”

      羽溱哪好意思说自己想了半宿也没想通暮成雪这货究竟想干什么,感觉心烦意乱便想出来透透风,又担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出岔子,只好一起抱了出来,哪想到才刚一出门就迎头撞上了害他失眠的罪魁祸首,只得干巴巴地道:“前半夜下雨,屋子里太闷,小燃睡不安稳,说想出来透透气。”

      暮成雪看看他怀里眼睛都睁不开的羽燃,真没看出睡不安稳的意思。

      羽燃自然不知道自己平白无故给亲哥背了锅,在羽溱怀里翻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咂摸了两下小嘴又专心致志地会周公去了。

      羽溱:“……”

      暮成雪头一次在羽溱脸上看到如此囧不可言的神情,一时间终于找到了一点儿面对小崽子的感觉,笑了笑打圆场道:“刚下过雨外边凉,你也别你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冻着了还不是她自己受罪,先进去再说吧。”

      几人返回暮成雪房中。

      羽溱莫名其妙被塞回了小时候的壳子里,此时倒也颇有身为小辈的自觉,按着前世的规矩主动上前去给两人倒水,不想才提起茶壶就被暮成雪按回了凳子里,还顺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没桌子高就别忙活了,万一烫着了怎么办!”

      羽溱:“……”

      ——这怎么可能是他记忆中的暮成雪!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眼前这个人被夺舍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相了的羽溱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白衣道人不动声色地将二人的交流尽收眼底,看着暮成雪亲自执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给羽溱的那杯还特意用冰诀镇成了温的才递过去,随即低下了头,掩住了眼中涌起的一点嫉妒和歆羡。

      暮成雪问道:“不知道长尊姓大名,师承何门?”

      白衣道人拱了拱手笑道:“不敢当,在下何文煜,乃是三清宫门下。”

      这个世界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门派,哪有暮成雪不知道的,立刻点头道:“哦,是齐真人门下吧,真人一向可好?”

      何文煜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这才笑道:“掌门一切安好,只是我位份不够,不能在真人面前侍奉,详细情况也不得而知。”

      暮成雪原想套套近乎,没想到一下子戳在了人家逆鳞上,连忙转移话题:“今夜之事还未多谢何道长及时赶到。”

      何文煜摆手道:“道友客气了。”

      暮成雪顺势问道:“何道长可是与那鬼童相识?”

      何文煜顿了一下,这才苦笑了一声:“岂止相识,那是我的异母弟弟何文辉。”

      暮成雪一怔,试探道:“我先前听说有一位仙长要收养令弟,莫非就是何道长?”

      这人约莫就是那个帮忙给学堂先生一家人发丧又收养了遗孤的“过路仙长”,可现在看来,所谓的遗孤压根儿就心术不正,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恐怕也是另有隐情。

      何文煜叹了口气:“那个的确是我,小辉他……唉,都是我欠他的。”

      暮成雪做洗耳恭听状。

      何文煜却忽然问了个问题:“道友看我如今的修为,觉得我天赋如何?”

      暮成雪一愣,心道萍水相逢的你这让我怎么说实话,只好打了个哈哈:“何道长未及而立之年便有金丹期的修为,可谓十分难得了。”

      他这么说也不能算是恭维,修仙开悟这种事天赋非常重要,可能人家灵犀一点七步成仙,也可能你苦修一生就是勘不破自身迷障,三十岁能达到金丹期,算不上最顶尖的天赋灵光,但称一声资质过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何文煜却是苦笑道:“道友不过弱冠之年已身负元婴修为,这么说岂不是在取笑我。”暮成雪神色一顿,刚要解释,何文煜又赶忙摆了摆手,“道友无需多言,我有自知之明——我资质平平,能修炼至今,其实还是托了我弟弟的福。”

      “小辉自幼天赋异禀,灵力非凡,我们一同研读经典,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却一点就通……唉,可惜,刚极易折慧极必夭,小辉虽然在阵法咒术方面有不世之才,却并未用在正途上。”何文煜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我九岁那年城中瘟疫横行,我不幸沾染,性命垂危,连大夫看了都说让准备后事,可当时才五岁的小辉却对我说,他有办法治好我,只是不能让别人看见。”

      “我那时不明就里,外加求生心切,次日一大早便谎称死前想吃城外三十里铺的桂花糕,家父信以为真出门去为我买糕点,继母在小辉出生后不久便患了臆症,长居于别院,因此前院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小辉立即开坛做法,一直祷讼至深夜,术成之时我便觉得周身病痛全消,有一股热流自丹田涌出,天灵开窍,灵力暴涨如泉。”

      尽管明知道何文煜说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暮成雪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瞬间想到了刚进城时遇到的那妇人提起过天煞孤星“五岁时害死了邻居一家二十几口”的往事。

      果然,就听何文煜继续道:“然而,当我能重新出门的时候,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邻居一家二十三口人光天化日之下全部暴毙,身上无病无伤,仿佛一瞬间被无常勾走了魂魄。”他又一次停住了,苍白着脸看向暮成雪,“道友是否觉得这死状十分眼熟?”

      暮成雪点头,按照当地官府的仵作所说,三天前死的那一家子就是这样的死法,学堂先生一家的尸身他虽还没来得及去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当时便觉得事情不对,回去逼问小辉,他果然承认是他做的。”何文煜苦笑了一下,“他下了死咒,将邻居一家人的命元都转移到了我身上,生生冲开了我的灵脉心窍……我与他大吵一架,学习咒术是为了济世救人,怎能做这种事!可那又如何?我的命是他用死咒救的,甚至我的天赋和灵力都是他用活生生的人命赋予的,没有那一家无辜罹难的生魂,我连炼气期都突破不了,更遑论如今修至金丹期。”

      “我心内十分厌恶他的做法,可我的性命都是他用这邪法救回来的,我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何文煜又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后来,我便索性离家远遁,拜入三清宫门下修仙问道,这十几年来自欺欺人,倒也眼不见为净。”

      暮成雪笑道:“多年未曾联系,何道长这次回来得却如此及时,真是心有灵犀啊。”

      何文煜梗了一下,这才笑道:“大概是亲生兄弟之间多少有所感应吧,三日前,我打坐之时忽觉心口发慌,连气息都走岔了,我匆忙间起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家中荧惑星动,恐有杀身之劫,我虽已是方外之人,但毕竟不能坐视家人罹难,所以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说着,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似乎心中乱极,却在极力克制。

      半晌,何文煜才继续道:“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小辉狂性大发杀害了全家人,自己却也因为咒术反噬变成了厉鬼,我去找他理论,不想一时不察竟中了他的咒被软禁了起来,直到今夜方才挣脱出来,刚才听了道友的话,才知道他趁此机会又害了一家人,唉,当真是丧心病狂。”

      暮成雪听他说完,也没太多表示,只略略说明自己正是为追查三日前的灭门惨案而来,约好明日一起去寻那厉鬼,便把人打发走了。

      羽溱坐在窗口,目送着何文煜远去的背影,忽然低笑了一声:“故事编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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