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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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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表演还有1天多,完全不用再继续绷着神经练习。
所有人都很努力也很给力,每一次训练都能按照唐寒柳计划实行。到了26号的时候,他们的表演已经成型,比预计的还要好。
而这一天军训的项目也是非常精彩的,障碍越野+攀岩。
虽然前一天下过雨,场地湿滑,爬着穿过地网绝对一身泥浆,但就连有些洁癖的花桑年都十分期待。
这种紧张与刺激令人兴奋。
他们进行的是接力赛,每一排为一个小组,每个人走一个项目,用时短者获胜。
花桑年抽到的是攀岩,也就是作为第一棒出发。
他时不时会去野外采风,对攀爬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他动作灵活,在开始就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但逐渐掌握住技巧的其他男生隐隐有追赶的势头,花桑年加快了动作。
眼看就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花桑年脚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下来后立刻和队友击掌,然后退到一边站着。
他走路姿势和以往没有区别,就连闻人影歌都没有看出不妥,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继续看向障碍场,防止有人偷奸耍滑。
花桑年面色如常的和走来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几乎在扭到脚的同时就想到了他们的表演,本来一切都那么顺利,只差刷熟练度了。
他的脚能在结营之前恢复吗?
花桑年不敢去看自己脚踝,因为光是那疼痛就足以说明答案了,他不想再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一遍。
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不敢。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每一个人的表现都会影响到其他的人,更何况他还是中心,他的失误会毁掉让整个节目。
从开始抽签到今天,他们练习了20个晚上和一个白天。中秋节那一天半的假期没有人回家,就是为了排练。
愧疚在疼痛面前占了上风,他要怎么告诉他的队友,他们又该怎么补救。
如果当初不接下中心这个位置,是不是会好一点。
如果刚才能注意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次受伤。
如果在脚滑的时候能反应过来,是不是就不会伤得这么严重,是不是……就能不影响表演。
花桑年疼得冷汗直冒。
可他还是笑着融入了现场的氛围,然后和队友庆祝胜利。
周会说会给他们队加分,说他们就算过几天的军事理论只考3、40分也能拿到学分。
好多人都觉得好羡慕,说花桑年是大功臣。
他们的夸奖还有队友的喜悦压得他喘不过气。
胜利和加分原来这么折磨人的吗?他要怎么做,才对得起他们20天的汗水,才对得起蒋禾康和唐寒柳对他的期待的教导。
蒋禾康说,舞是为他编的。
可是,他好像跳不了了。
严松说,他女朋友很高兴她设计的衣服能有一个这么好看的模特。
但是,他好像没机会穿着它上台了。
高川明说,看到超级可爱的他就像自动充电一样,总能原地复活,继续练习。
对不起啊,作为充电宝的他自己先不行了。
谢斌说,虽然他总是和唐寒柳狼狈为奸欺负他,但看到他进步那么快还那么努力就觉得能和他们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很好很好。
然而,之前的进步和努力就像笑话一样,他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努力了。
唐寒柳说,他跳得很好,舞刀的动作也很流畅,赏心悦目。
不过,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
8个人只有闻人影歌没说什么,所以他一直很期待,成功表演之后对方会给他什么评价。
“在想什么?”闻人影歌注意到重新集队时花桑年就一直在发呆,教官宣布解散他也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花桑年一开口就哑了,比小时候老师告诉他再不努力学习就会和闻人影歌分开还要难过,因为这次不是他努力就能弥补的事了。
闻人影歌走近了才注意到,花桑年脸色苍白,还流了很多汗。
“你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短促而平静。
越是有事他就越不能慌。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看着花桑年受伤流血却只会哭了。
幼儿园的时候,有专车接送。
而每每快到家的时候,小花桑年就会提前解开安全带然后站到过道上。
结果有一次,路上突然冲出两个小孩,司机想也没想就狂踩刹车。
因为个子矮小,小花桑年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前面的突发状况,整个人往前扑,额头破了,流了不少血。
站起来的时候,他自己满不在意地拍了拍蹭破的手心,抓起自己的衣服擦脸上的血。
那时候小小的闻人影歌又怕又急,“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明之前他帮自家狗打架被其他狗咬得鲜血淋漓都没掉一滴眼泪。
闻人影歌还记得那时候花桑年很无奈。受伤了却还要一边再三跟司机还有老师说没事,然后拉着他下车。一只手捂着自己伤口,一只手帮他擦眼泪。
后来又一次说起这件事时,花桑年开玩笑说其他不清楚他只记得手心被那带盐分的眼泪呲得挺疼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冷静,这样才能成为花桑年的依靠。
花桑年看着他,除了个“我”字,什么都没说出来。
闻人影歌也没多话,直接背起花桑年往医务室走去。
花桑年把头埋在闻人影歌的肩颈处,沉默着不说话。
大概有五分钟,花桑年才反应过来帽子的檐一直顶着闻人影歌,他左手环过对方的脖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哥。”
这一声轻轻地,像小奶猫的叫唤声一样,还带了点黏糯。
“脚疼。”
这会儿的声音除了小点和平时已经没区别了,他不允许自己软弱太久。
“没事,有我。”闻人影歌搜肠刮肚,也没再想出其他话。他不像他家年年那样,能够知道别人想听什么。
年年他此时最需要什么,希望别人跟他说什么?
“嗯。”
花桑年知道问题其实还没有解决,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相信闻人影歌的话了,他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并且在听到他说他在的时候,那份不知所措就渐渐消失了。
无论境况多么糟糕,他都应该去面对。
况且不管结果如何,有一个人会陪着他去接受这一切。
情况比预料还要糟糕,医生撩起花桑年的裤腿的时候,能看到很大一块红肿。
“这三四天最好不要随意走动,慢慢再加大足踝部的活动。现在在我这里冷敷一下,控制住血管流血。”
“医生,请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嗯……24小时后可以揉一揉,以肿块为中心往四周推,会有点痛。”
“那医生我可以练舞吗?明天有表演。”
医生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不行,恢复得再好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进行比较剧烈的运动。练舞绝对不可以!军训这两天也别去了,我给你开证明。”
别人巴不得医生开证明免训,但花桑年却更希望医生告诉他一句“没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继续瞒着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所以他拿出手机,准备在他们的无双群里说一声,今晚做具体商量。
去拿冰块的医生回来看到花桑年在玩手机非但没有训斥,还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躺着玩玩手机多好,看你刚才眉头拧巴的跟麻花似的。”
花桑年回以笑容,“谢谢您。”
医生很开心,还站在他床边唠了几句才走向隔壁床。然后花桑年就听到医生斥道,“再在这里玩手机我就不给你开证明了。”
他被逗笑了,然后点下发送键。
也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说什么。
“别担心,”闻人影歌很认真地数着秒换着位置冰敷,“痛了或者太冰了就说一声。”
“痛也没办法啊。”这又不是心理作用就能掩盖的感觉。
闻人影歌看着他,并且语气坚定:“有的。”
然后弯腰靠近了花桑年受伤的脚踝,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虔诚。
他道:“痛痛会飞走的。”
闻人影歌表情太过严肃,花桑年反而想笑。
他这么想着身体也是这么表现的,笑得一颤一颤的,完全停不下来。
真想抱抱这个人。
然后跟他说,要亲亲和举高高才够。
“越笑越痛……”花桑年的脚缩了缩。
闻人影歌摸了摸花桑年的头,“饿了吗?想吃什么。”
“都好。”花桑年把垫在背后的枕头抽出,然后往下滑,躺下了。
“睡吧,待会儿叫你。”
“好。”
闻人影歌走后,花桑年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不断下划刷新,还是没有看到新消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焦急地等待社交软件上的回复。
“叮。”信息提示音响起。
群聊的右端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圈,数字为1。
群名下方显示的那行消息是,编舞1[唐寒柳]:[动画表情]。
唐寒柳总是有各种新奇的表情包,传神地表达各种语言难以表达的微妙的意思。
他会发什么?花桑年猜想了很多种可能。
点开却还是出乎意料,那是一张柴犬的表情包,跳跃腾空的柴犬咬着舌头,下方的配字是“我来啦,接住”。
然后像是约好一样,一瞬间刷新了近十条消息,各色表情包直接刷屏。
震惊、安慰、询问都有。
就是没有指责和担忧。
花桑年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可他就是想笑。
没一会儿,一群人涌进来了。除了队友,还有和队友们一起的人。
医务室内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尽管没有人特别吵闹,但加起来还是很热闹。隔壁床惊得拉开间隔的帘子,看到不是混混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很是搞笑。
男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明明是在对花桑年说话,却又不用他开口就回答了所有问题。
十分钟后,其中大半人都被赶回去了,只余下室友和队友。
人突然变少,病房内有了短暂的安静,但没多久又被打破了,高川明说,“小花吃饭了吗?”
谢斌一掌呼过去,“都说了队长去买饭了。”
“嗯……痛吗?”严松问。
蒋禾康:“废话。”
“对不起。”最终还是花桑年主动打破了这种和谐的氛围,“我的脚这样,医生说登不了台了。”
插科打诨的几人立刻住了嘴,面面相觑,然后有看向花桑年。
“那什么,小花你别难过啊……”高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薄荷糖,“我听队长说你喜欢这个,给你吃。”
“大二有周年校庆,还有机会。”
……
男生们的安慰有些笨拙,可都很真诚。
“你们不怪我吗?”
花桑年的认真还有刻苦他们都是能看到的,为了不拖累表演,下了多少工夫他们不用想也清楚。都是从零学起,但他负责的部分那么多还是能追上他们的进度,并且做得很好。
他都那么努力了,却在这个时候受伤,最不甘心的应该是他。他们又哪里来的立场去指责呢?
“总有办法的。”
“所以你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