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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大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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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前去禀报后宣师蕴进殿,她无暇多想,赶紧进殿。进了殿后也不敢东张西望,只快速的一览大殿后便立即低了头上前拜见朱刚烈,朱刚烈命她将他大宴来使的场面都画下来。
师蕴领命,正打算退到一边去观察一下整个宴席的情况以便作画,就听有人奇道:“这?女子?画师?”
朱刚烈大笑,“是女子,这是朕前阵子亲封的画院待诏,我朝海纳百川、开明豁达,即便是女子,只要画功了得,我朝也愿意启用。”
那人又道:“师······我刚刚听小太监禀报说什么师待诏······就是她吗?”
师蕴虽然低头垂眼,不敢直视他人,但余光依然能判断出说话的人就是她进殿时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也是她在殿外就听见的笑声的主人,而且这人一直站在殿中央,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就是她,朕宣她来作画的。”
一阵挺长的沉默,师蕴感觉那人在······打量自己?依旧不敢抬头。
忽而,又听那人道:“师······不知跟师鹤望先生可有些关联?”
师蕴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而且那人是对着她问的,正琢磨着是否要回答,就听朱刚烈大声道:“不错,她正是师昂之女。”
只听那人讶异道:“原来真是鹤望先生家的女公子。”
又没声了,师蕴也没听到朱刚烈的声音,琢磨着怕是得行个礼,便赶紧对着那人行了个礼,又向朱刚烈请示是否可以退下去,朱刚烈准其退下。
师蕴退到了大殿的僻静处,一边磨墨一边观察整个宴席,她此时才能好好看看宴席上的那些人,尤其是刚刚那个问到她的,有小太监专门前来跟她说明宴席上的来宾,她仔细听了,默默记下,这关乎她的作画。原来那人是东越王钱陆之子钱眷,字怀顾,此次作为大使前来朝贺。
师蕴又看了一眼钱眷,他已经坐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观他样貌,倒是极为的俊秀,师蕴正这么想着,不知他跟邻座又说了什么,突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一笑,之前她觉着的俊秀瞬间破功,她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观察其他人。
这种大宴宾客的群像可不容易画,既要把到场的人都画进去,还要突出皇帝陛下,既然是大宴来使,那一定要把我朝皇帝的威仪和风度都表现出来,至于其他人,只能用来衬托我朝皇帝,但也不能丑化,这就得把握好一个度了。
师蕴心中计较了一番,计议已定,便提笔作画。大宴的中心人物只有也只能是朱刚烈,所以他必须比在场的各位都大上一倍,这样才能在群像里比其他人更加地突出。
师蕴重点描画了朱刚烈。
而其他人,根据他们的座位,以及地位,在不妨碍皇帝陛下的情况下也必须有所突出。师蕴又向钱眷看去,他的座位居于帝位右侧,而且是几位大使里最靠近帝位的,可见其地位必然在众使者中最高,毕竟跟大梁交好的节度使中东越王势力最强。此时此刻钱眷的目光正停留在桌面的酒杯上,神情颇为严肃,师蕴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觉着这人不笑的时候还真是俊秀,忽地,他抬起头,朝她这里看来,四目相对,师蕴一惊,正要低下头去,他却朝她咧嘴一笑,师蕴更惊了,赶紧低下头去,心跳加快了好几拍,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师蕴继续作画,但却不敢再抬头了,她暗自骂了自己几句,要画这种群像她必须注意宴会上的一举一动,可不能就这么闷头画,她暗自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把目光放到了其他人身上,但余光看到钱眷不知又跟邻座的在说什么,正笑得开怀,她心中庆幸这人没再往她这看。
她继续观察其他人,离帝位最近的自然是大皇子郢王朱天赐,师蕴打量着这人,印堂发黑,满脸阴云,他的长相有一点像朱刚烈,不过整体上看着比朱刚烈要显得英武但却也让人觉得更加的阴郁,但鉴于他的身份,她自然不能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他在群像中必须是一个比较瞩目的大梁皇子。旁边还有二皇子博王朱天佑,朱天佑看着就要斯文很多了,也白净不少,表情也更随和。
二皇子,自然不能比大皇子更突出了。
师蕴细细地观察着大宴上的人,不敢漏掉一个,也不敢忽略他们的座位和着装,若是疏忽了一些细节,很有可能画错,这要是画错了,让上位者不满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默默记着这些人的长相、衣着、神态、位次、身份,群像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画好的,她必须把这些都牢牢记在心里。正当她再度环视大宴的时候,她发现钱眷正在朝她这看,没有嬉笑的表情。
她作为画师,自然要好好观察大宴上的每一个人,但现在反被其他人观察倒是有些不自在。
之前她被他惊得低下了头去,若是这次还是如此反而更不好意思,她可是画师,要观察大宴上的每一个人的,因此她没有把头低下去,而是也看向了他。钱眷本来没啥表情的,看到她也看向了他,脸上立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得可喜庆,师蕴觉着他还是不笑比较好,这一笑,破功不说,而且她跟他只是陌生人,这位眷公子得多自来熟,才能笑得就像她跟他很熟一样。
师蕴稳住自己的心态,对他的注视以及笑脸不予理会,继续面无表情的观察着整个大宴,她必须集中注意力记住大宴的各种细节,可不能被任何人影响。
大宴在觥筹交错中结束了,然而大宴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画好的。
师蕴已经将大宴上的形形色色都记在了脑子里,正准备收拾画笔画卷回画院,不想身后冒出一人来,师蕴一惊,赶紧侧身看去,竟是钱眷,虽惊讶,但赶紧向他行礼。
钱眷目光停留在画上,专注且好奇,见师蕴向他行礼,便也回礼笑道:“我
是一时好奇这大宴是如何画的,便忍不住来看看这画作,惊到师待诏是我失礼了。”
师蕴赶紧道:“公子言重了。”
她本想他看完可以走了,不想他又问道:“不知这一幅画师待诏要画多久?”
师蕴皱了下眉,她当然是希望朱刚烈能多给她点时间了,但怕是不会给她多少时间,她只能答道:“全听陛下吩咐。”
“不管陛下何时要都会画好吗?”
要不然呢?师蕴答道:“那是自然。”
正在此时,崔太监过来传话,道:“陛下刚吩咐了,这大宴图他三日后要看,师待诏可抓紧了。”
三日后?画这样的群像图可是精细活,整个大宴的边边角角都要照顾到,三日怎么够?这个朱刚烈完全不懂画,也根本不懂画完一幅画要付出怎样的精力。
师蕴正懊恼着,只听钱眷惊呼道:“三日?这难道不需要三十日吗?”
鉴于钱眷的身份,他这么说还是一副惊讶至极的表情,崔太监也疑惑了,赔笑道:“这?奴婢也不知,这是陛下的吩咐,奴婢只是传话的。”
钱眷也笑道:“公公确定没听错?”
崔太监继续赔笑道:“怎么会呢?奴婢可不敢出这样的差错。”
钱眷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还摸了摸下巴,自语道:“那就奇了。这大宴图怎么着三天也画不出来啊。”
他又对崔太监道:“我正好有事要与陛下商议,刚刚大宴上不方便讲,烦请公公领我去见陛下。”
崔太监赶紧应声是,呵着腰便领钱眷去见朱刚烈了。
师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三天,她竟然要在三天内画好大宴图。她收拾好她的画笔画纸,也尽量收拾心情,哪怕把朱刚烈骂上一万遍,她还是得按照他的吩咐完成画作,否则谁知道这个喜怒无常残暴嗜杀的帝王会不会把她给砍了。
她一回到画院就开始赶工,有画院同僚问起,她说陛下要求三日内画好。画院同僚均对她表示同情,并问可需帮忙?陛下没有吩咐其他画师一起画,那她可不敢擅自让别人帮忙,因此只是谢了各位,打算自己点灯熬油把画赶出来。
画院的人都回去了师蕴还在赶工,直到司马渊来画院找她。
司马渊见她还在低头作画,不禁问道:“蕴蕴,我在外面都等你半天了,怎么还不走?”
师蕴已经打算这三日吃住都在画院了,因为回府也挺耽误时间的。她这会儿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陛下要求三日后就呈上大宴图,这几日我就不回去了。”
司马渊有些惊讶:“三日?”
师蕴嗯一声又低下头去继续作画,司马渊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一个人待在画院呢?”
“那能怎么办,我现在可没空回去,路上是要耽误时间的,我现在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就这么熬三天就算画出来你身体怕是也要垮掉的。”
“那画不出来我还能有命么?”
正说着,只听外面来人了,他们正奇怪此时会有谁来,崔太监就踏进了画院的门槛,只听他尖着嗓子道:“师待诏还在呐。”
师蕴赶紧放下笔起身,行礼问道:“公公怎么此时来了?”
崔太监嗨一声,“咱家是来传话的,陛下说了,十日后再把大宴图呈上来。”
师蕴心头一喜,赶忙确认道:“公公,之前不是说三日么?”
“本来是三日,但眷公子说凡人三日肯定画不出来,所以陛下就改为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