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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兴师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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辋川酒楼今日是真的热闹。
托走路的福,江尤靖和嬴夏没费多大劲,便进了这辋川酒楼,寻了个二楼的包厢坐着。
这酒楼足有三层,少说能容下数千人,一层大堂,布置无数桌椅,囊中羞涩的才子,今日可免费入座,茶水免费。
二层包厢有五六十个,有些钱财便能进来,还分大小,人多花更多的钱进大包厢,人少进小包厢。
三层包厢想必是留给皇室的,连入口都与旁人不同,酒楼另一头另开大门。
酒楼的正中心,是一个台子,在一楼设置,二三层包厢环绕其上,能将台子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江尤靖正倚在栏杆边,打量着那个红底的大台子,像以前电视剧中看到的比武招亲的大台子。
嬴夏饮下一杯酒,对周围的热闹熟视无睹,略带嘲讽的开口说道:“这辋川酒楼不愧是京城第一楼,办个诗会如此热闹,也不知这些文人骚客是奔着扬名而来,还是奔着皇子,奔着富贵荣华而来。”
江尤靖淡然开口,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寒窗苦读,不为名不为利,为了什么?”
嬴夏一愣,有些惊愕的看向江尤靖。
好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句实在精彩,浑然不像个少年说出,更像个大家。
嬴夏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少年。
如今的人,读书读傻的太有人在,当今陛下独尊儒术,学子也学儒家君子之貌,年纪轻轻便摆出成熟老成的样子来,偏偏也没多少阅历,摆出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看着别扭。
嬴夏本以为江尤靖是个轻狂浪荡子,有些才能,但算不上智慧,如今这两句话聊下来,他对江尤靖大大改观。
也是他运气好,一时心血来潮,竟碰上个如此人才。
“江兄说的是,是为兄想岔了,为兄自罚一杯。”
江尤靖有些奇怪的看一眼嬴夏,“为兄?嬴兄如此断定,你比我大吗?”
江尤靖看看嬴夏十五六岁的模样,再想想他上辈子活了二十五,心里有些别扭。
穿到这个世界,别的没什么,只一点,要冲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叫哥,江尤靖过不去这个坎儿。
男人的自尊心告诉他,哥这个字,不能随便叫。
想必在嬴夏十六年的人生中,还没有一个人这样直白的问他这个问题。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我求我当他们哥哥,你竟然问我确定比你大吗?
沉稳如嬴夏,此时也有些不淡定。
不淡定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发现,和这位江公子在一块,说不出的舒适,像是和老友在一起相处,让人心旷神怡。
那些根植在心底的沉痛,会在江尤靖面前消失,变得轻松许多。
嬴夏轻咳,举拳抵住嘴唇,“冒昧问一句,江公子今年多大,是几月份生辰?”
江尤靖摇摇扇子,“十六,十一月份。”
“那在下确实比江公子要大些,在下是二月份的。”
江尤靖对此很无奈,扯给嬴夏一个笑,突然泄气,他真要对一个高中生称弟吗?
正当他纠结此事时,底下突然响起三声锣响。
“哐!哐!哐!”
嘈杂的环境,几息之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敲锣之人。
那人是个白胖商人,笑容可掬,放下锣后,他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十分醇厚,“在下刘万春,是这辋川酒楼的掌柜,感谢各位君子给我辋川酒楼一个薄面,来此参加诗会,天色将黑,也不耽误各位君子的时间,鄙人简单说一下今晚诗会的规则。”
“其一,诗会上各位的诗作,需自行写成,若有小人剽窃他人诗作,一经发现,名声败坏不说,若有功名在身,鄙人会上奏文司,请司文士大人裁夺。上一个剽窃诗作的小人,还在西南挖矿呢,请各位慎重。”
“其二,诗会共有三轮,每一轮时间为两刻钟,时辰一到,各位君子将所写诗文交予小二即可。品论诗文好坏的,是文司的二位司文士大人,还有国子监的二位祭酒大人,第一轮会选出五十位君子,第二轮二十五位,第三轮会选出十二位来,最后的诗魁,由四位大人商议决定。”
“可还有疑惑?”
刘掌柜这一问,众学子纷纷摇头说没有。
其实刘掌柜还没说诗魁的奖励是什么,但也不会有人去问,三楼的包厢早就坐满了,想必皇子们早就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奖励,比在皇子跟前露脸更好的?
刘掌柜命令小二为每一桌的客人准备笔墨,随后公布了第一轮的题目。
“夏雨?何意啊?”
嬴夏看着题目发了愁,于写诗一道上,他天分不高,生来不是个诗人的料。
不过以他的身份,他会不会诗文,也无甚大碍。
“描写夏雨的诗句呗,这样简单嬴兄还不解其意?”江尤靖想起了无数个命题作文,有些头疼,让他一个理科生写诗,真是难为他了。
可不写吧,今天让女主大露锋芒,吸引了皇帝穆华的注意,他就可以躺平等死了。
问题是女主在哪儿呢?
江尤靖瞥了一眼整个一层,书中是说女主没什么钱,再加上身上穿着她弟弟的衣服,并不合身,所以坐在一个角落来着。
人太多了,全是人头,江尤靖看的眼睛疼,也没看出女主在哪儿。
女主光环呢?说好的人人群中最亮眼的所在呢?
他正找人呢,却没想到自己探头探脑的不羁模样,被别人看在眼里。
那人认出江尤靖后,皱眉低声冷哼,大步走出自己的包厢,往江尤靖那里去了。
他连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去。
“江尤靖!”
听到声音,江尤靖疑惑的看向门口,看到一个一米八的粗狂汉子,那黑油油的皮肤,快赶上在上海晒了一天的黑人了。
“无礼!你是谁家的?”
江尤靖还没问话,嬴夏先开口了,他端坐在一旁,眉头紧锁,一双黑眸满是怒气,似万箭齐发,带着昏天黑日的冷意。
即使非常不耐,嬴夏的语气也很克制,显然涵养极好,不过他周身的低气压,却压得来人喘不过气来。
来人白了一张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竟被嬴夏的一个眼神就震住了。
江尤靖很是赞赏的看了看嬴夏,没想到这小白脸还挺有气势,坐那儿真像回事,跟以前遇见过的那些政府高官一样,气势非凡啊。
古代的十六岁少年,都这么厉害的吗?
来人看清嬴夏身上的紫色衣服,松了口气,以他的家世,只要不惹上王子王孙,都无大碍。穿了紫色而非玄色,与皇室定然无关。
他也穿了紫色衣服,不虚不虚。
这样安慰着自己,来人勉强停住自己不住打摆子的腿,咽了口口水,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在下赵家赵清秋,家父乃是御史大夫赵正德。”
他自己没发现,自己本来的一腔怒火,已经完全消失,气势都弱的看不见了。
嬴夏眼中冷意更甚,赵正德,御史大夫,那是个言官。
要说嬴夏最烦的是什么官,非言官莫属啊。
他刚要发怒,就听到身旁的江尤靖吊儿郎当的发问了。
“表哥?表哥这样急匆匆的过来,作甚啊?”
江尤靖终于从记忆中翻出赵清秋这个人,那不是赵安蕊的亲哥哥嘛,说起来,江尤靖都没见过赵清秋,只听说过两次,两人也是没缘分,能见面的场合,总会错过。
还以为叫赵清秋,肯定是个谪仙似得人物,怎的一副黑狗熊的样,当真是名不符其实啊。
江尤靖一说,把赵清秋的怒火给勾起来了,他也顾不得那位看上去很不简单的贵家公子,再次嚷嚷道:“江尤靖你个三心二意的渣滓!你说,你干了什么,让我妹妹那般伤心,今日她自你江府回来,便将自己锁在屋中,哭了半天!”
江尤靖有点儿心虚的呵呵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把女生惹哭这事儿吧,江尤靖没少干。
他也没办法啊,每次他说的都是实话,可那些女生都是水做的,他惹不起,说两句就哭上了。
其余女生,江尤靖还能无愧于心的表示无辜,但赵安蕊嘛,他真不能说一句无辜。
因为赵安蕊,是江尤靖故意惹哭的。
知道不能在这事上装疯卖傻,江尤靖神色一正,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说道:“表哥,此事是靖的不是,改日定会登门道歉,向表妹赔罪。”
“赔罪?你有什么可赔罪的?你考了秀才,我赵家还能受的起你一句道歉吗?”赵清秋可没想着轻松放过江尤靖,他早听闻妹妹的心被一个小白脸给勾去,如今见到江尤靖,更是妒怒交加。
他向来看不起那些白脸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