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PM]滚出我的卡洛斯》无心低语

35、№35

　　凛有丰富的应对帕琦拉的经验——无论是哪个世界。反之，这个世界的帕琦拉和凛确实实打实的初次见面，尽管第六感和直觉在隐隐为她敲响警钟，但她此时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总是说着“第六感是女人的超能力”，但帕琦拉实际上并不如何信赖这种东西。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微笑着的，仿佛没有破绽、完美的白玉无瑕一般的少女。在取得胜利之后仍然谦逊地向她道谢，说着“我很荣幸和火天王的帕琦拉小姐对战”……可是，眼见为实真的是这样用的吗？

　　她所看到的，真的就是这个人身上的真实吗？

　　强到离谱的训练家。然而在卡洛斯籍籍无名；丰缘冠军的女伴。那两个人之间已经确定了正经的女男关系。

　　而她永远无法看透她的眼睛。

　　温和的，带着笑意的透青色螺旋——如斯美丽——简直令人窒息。

　　凛收回了水箭龟的精灵球，亲昵地对它说“辛苦了冻冻”。冻冻在被收回精灵球前很人性化地冲训练家笑了一下，于是她也没禁住，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笑。

　　但她心里想的其实是：当初给冻冻取名字时是不是有点太随心所欲了呢？哎呀……可是这个名字真的很可爱嘛！虽然和它的外表不太符合。

　　她收起精灵球，仰起头，与高台之上的弗拉达利对视。然后她强忍住皱眉的念头。

　　她讨厌仰视。尤其当仰视的对象是弗拉达利。她讨厌这个人，因为他曾经毫不留情地蹂[^]_[^]躏她的故乡，只为了那样一个愿望。

　　而卡洛斯其实也是弗拉达利的故乡。他对这片土地做出这种事情……令她究其一生都无法原谅。

　　凛把心中的情绪反复下压。压下去……压下去。她必须不露破绽。

　　而后她向旁移开视线，这一次和大吾对视。

　　男人似乎一直在静默中注视着她，因此才得以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视线，四目相对时他看到她有一瞬间的愣神，所以他对她笑了一下。

　　“凛。”他微笑地，用口型说，“好厉害啊。”

　　莫名其妙地，一点喜悦从心底里浮了上来。

　　她于是也对他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那蝶衣扇羽似的眼睫，翡翠玉一样的眉目含情。大吾从高台之上走下来迎她，甫一碰面就去牵她的手，他的手掌比她大了一圈儿，这一刻指腹按在她的掌骨，轻轻揉了一下，就像一个吻飘落如羽毛雪花，转瞬间冬日也要融化。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凛问他。

　　大吾在她耳边轻轻地讲话，“虽然有监视弗拉达利的必要……但我想他也不会真的让我们看到太多东西吧？况且，你一定很讨厌他。”

　　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讨厌他。这个人和她是同类，他一定明白她对弗拉达利的厌恶和憎恨。对于将自己的故乡视为生命的冠军而言，弗拉达利的行径无异于触动冠军的逆鳞。

　　而他当然明白这一点，鉴于前不久丰缘也正因为邪恶组织的獠牙而元气大伤。

　　她们有多爱自己的故乡、多珍视这片土地，就多么对入侵者深痛恶绝。

　　所以她可以说，她恨弗拉达利。她恨他。
　　被无数人深爱着的、用生命去守护的卡洛斯——无数人在这片土地上充满热爱地努力生活，包括她——他却想要它为那理想化为焦土。

　　所以她们离开这里，离开弗拉达利。凛可以保证自己不会陷入情绪化，但看弗拉达利那张脸她就烦。

　　“这个人憋着一肚子坏水呢，别看他那副一本正经忧国忧民的样子。”她和大吾吐槽说，带一点愤愤的表情，生动鲜活，像一幅画像终于被填充好颜色。

　　“是，我知道。”他就低笑说，“你想放松一下吗？”

　　凛思考了一下。
　　虽然说弗拉达利确实是个大[^]_[^]麻烦，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她们必须等到他真正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刻。

　　“你好像总是想让我放松，大吾先生。”她说，笑吟吟的，弗拉达利的狐狸尾巴没露出来，但她的却快要冒出头来了，“丰缘那时候也是。明明情况不太乐观，你还有心要我参加华丽大赛。”

　　“啊，”他说，似乎有一点羞赧，这个男人有英俊的眉目，而此刻他将它们微微弯起来，愈显得低低曼曼，“虽然事实是‘心急无用’……但我当时也有自己的私心。”

　　“现在呢？私心——现在也有吗？”

　　“嗯。”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微风落叶卷过，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字眼的尾巴翘起，他似乎真的有一点不好意思，指腹抵在唇边，是为一个隐没少许的笑，“那时候的私心是，希望你不要太过紧张、希望你能因为华丽大赛更喜欢丰缘——喜欢我的丰缘。”他的声气似乎微微地放轻了，“喜欢我的故乡、喜欢它的文化。这样就算你以后没有事务也愿意常来丰缘，游玩也好其他也罢……也更喜欢我一点吧。”

　　“……”她似乎很难再说出话了，只能问他：“那，现在呢？”

　　他只说：“现在吗？我希望你快乐。”

　　凛确实很快乐。因为后来她和大吾交换了一个吻，那个吻甜蜜而漫长，兼有卡洛斯的热情和丰缘的内敛，她捧着、抚摸这个丰缘人的脸，忍不住怜爱地想，这位先生，他已经步入了卡洛斯的甜蜜圈套。

　　她们还去看了最近的三冠卫星赛，见识了宝可梦表演家与搭档携手为观众筑建的美丽梦境——她们在这个世界待的实在有一点久，久到密阿雷大会也如期开幕。

　　观众席上，凛和大吾同时皱起了眉头。

　　她可以确信，这个世界的三冠卫星赛就是她想要的东西——力量与美，卡洛斯历史上缺憾的另一部分，正是“美丽”本身。

　　并不是卡洛斯与美丽无缘。她早就想过，为什么卡洛斯没有像丰缘一样的华丽大赛、为什么无论是哪个地区挑战冠军的方式都是如此单一——然而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种“缺陷”。

　　她看向大吾，认真地发出疑问：
　　“三冠卫星赛很有趣……这种多人一同竞争的联盟大会也很有趣。虽然并不是多么天才的想法，但是为什么在我们的世界，这两种方式从来都没有被人提出过呢？”

　　她们无可避免地意识到了“壁垒”。
　　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

　　凛确实没有参加三冠卫星赛——但作为观众，她被普及了很多热门选手的知识。

　　好心的路人指着旁边的一张海报，告诉她这是天才的新人表演家莎莉娜。

　　她看着那女孩儿的脸，就无异于于沉默中陷入螺旋。

　　大吾凑过来看。于是她们俩一起陷入了螺旋。

　　他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友，再去郑重地看海报上的女孩儿——她们生得实在是……太像了。

　　她们当然不是双胞胎。
　　凛有春水一般温和的眼睛，那个叫莎莉娜的女孩儿，她的眼里也遍布柔意。但她们终归不同，这不是因为莎莉娜剪了短发，而是因为神情。

　　她们有如出一辙的眉眼，即便不笑也带一点笑的唇角。但凛的双眼，它们的颜色更接近于纯粹的翠玉，个中蕴含的情绪与光色也要更加凛冽，就像她的名字。

　　她是稳坐冠军之位的人，再如何谦逊有礼，再如何温和规矩，也并不让人觉得柔软可欺。相反，她坚韧、锋利，卡洛斯最艳丽的那一朵玫瑰，她的枝茎上有丛丛的尖刺。

　　她们当然不是双胞胎——因为凛已经意识到了。

　　大吾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接受了“自己”的记忆。而她脑海里却空荡荡一片。莎莉娜正是她的缺口。
　　——她就是这个世界的“自己”。

　　“感觉怎么样？”大吾倾身问她，他知道这个人，卡洛斯的女王，她不会为此动摇分毫。

　　“感觉很奇怪……但是很有趣吧。”她摸着自己的脸说，若有所思，“真的是一模一样耶，好神奇，还挺厉害的嘛。”

　　……你啊。
　　他笑了一下，低下头用嘴唇贴了一下她的脸颊，她仰起脸茫然看他，那颈项线条是如何利落、流畅。她是如此美丽、强大，而丰缘最耀眼的太阳、最坚不可摧的刚玉磐石……他被她握在手里了。

　　她们就这样耽误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弗拉达利露出马脚。

　　崩坏从密阿雷大会的现场开始，无穷无尽的枝条和藤蔓紧紧包裹住卡洛斯。光是这一幕就足够凛皱眉头了。

　　她真是没想到弗拉达利还挺有节目的。昔日他的最终兵器使石阵破乱，她还记得那时候卡洛斯阴暗不详的天光，但和此刻相比那只手已经称得上是幸运，因为最终兵器并没有辐射到整个卡洛斯——而现在，那诡异的枝条几乎要把整座城市都吞没了。

　　……无法忍受。
　　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会选择为了他那所谓的“大义”，毫不犹豫地伤害她的故乡。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棱镜塔吗？”凛问大吾，可以说是彬彬有礼，但其实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因为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他说我的荣幸，低下头抬起她的手背，唇瓣挨过就是一吻落下，这一次终于不必要保有那一线的距离，因而多轻多珍重，像极朝圣。他谒见这一位女王也即将作为骑士为她出征。

　　她握住他的手了。

　　从破坏弗拉达利实验室到面对传说中的巨石，这过程其实也没有那么漫长。

　　但凛喜欢对阵闪焰队队员时发生的事。她和大吾并肩作战。她们两个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天生一对的战斗狂。

　　花洁夫人的魔法叶，巨金怪的加农光炮，谁看了都不能不说她们心意相通，配合得当。

　　“兵分两路，可以吗？”大吾对凛说，他是多么自信、意气风发，稳操胜券，她年纪小时中意他，就是因为知晓他这一面，她所爱的是丰缘冠军那可堪与她匹敌的强大。他对她笑了一下，幽微，流深如静水，“去帮帮她吧——我是说，这个世界的[你]。”

　　嗯。我很乐意。她说，于是转身时义无反顾。

　　她再一次站立在弗拉达利的对立面，可以说是天降神兵，载着舞天鹅，泡沫光线与破坏光线正面对抗，烟雾过后弗拉达利得以看见少女那张用秾妍形容都不为过的脸，那样嫣然无方，眼底却殊无笑意，可说凛冽。

　　“凛小姐。”

　　那个狂人看到她，竟然也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我料到你会来……这也意味着丰缘冠军要展开反击了——为我之前的愚弄。”

　　“你可没有愚弄到他。”她也笑了一下，这一点同多年前不同，那一年她与弗拉达利正面对抗，她多么年轻，眼睛里只有愤怒和恨，扯一下嘴角都勉强，而今时今日，她竟然也能对他流露微笑，无坚不摧，就好像没有死角。

　　“丰缘冠军兹伏奇·大吾……我的。”她咀嚼着字音，一字一顿地说，缓缓地翘起嘴角，“他是最强的。”

　　“你知道吗？”弗拉达利忽然说，“冠军大吾……他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凛和我一样强’……哈，那原来不是笑话啊。”

　　“他不会对你讲笑话的。”她可以说是冷酷地说，“白野……”

　　大师球闪动，破坏神从中现出原形。

　　“破坏神伊裴尔塔尔……”

　　弗拉达利喃喃地吐出它的真名，“竟然……”

　　“——死亡之翼。”

　　像多年前一样粉碎他吧。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要让他再抬起头来了。

　　莎莉娜愣愣地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死亡神鸟，以及身为它训练家的少女。

　　该如何形容她们那如出一辙的面貌。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错了。

　　她不是她。
　　各有千秋，各有风貌。她们都如此美好，美好到没了女孩子地球转不了。
　　但她不是她。

　　“我是凛哦。水原凛。”她笑眯眯地凑过来说，“小莎莉娜——请多关照啦。”

　　凛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一场闹剧快点结束，所以当发现自己的思维被宝可梦联通时，甚至还有点儿高兴。

　　联通她的是基格尔德——她就说，连烈空坐都能是她的那只，基格尔德为什么不行？

　　她心平气和地下达命令：“Z，把那块巨石炸成碎片吧。”

　　……守护我的卡洛斯吧，像以前那样。

　　而她也确实再一次，作为女王守护了异世界的自己的领地。

　　唯一遗憾的一点在于，她还没来得及亲眼旁观弗拉达利被扭送进局子，炫烈的、扭曲的白光就再一次吞没了她。

　　“……”

　　凛明白了。
　　这不就是时空乱流吗？这次是因为基格尔德完全体形态和伊裴尔塔尔的力量吧？

　　但她又有一点慌神——事出已然，她和大吾虽然是并肩作战，但距离并没有太近。那么他也回来了吗？

　　这么想着，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是温热的呼吸。她抬起头，看见男人的脸，男人的眼睛，银蓝色，带着笑意。他好像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再一次……”她说，声音太巧，大吾理所当然地没有听清。

　　“什么？”他于是问她。

　　“你……大吾先生，再一次向我奔来、再一次握住我的手了。”

　　大吾不由为此笑了一下。他当然会向她奔来，当然会握住她的手。为了这支卡洛斯的玫瑰，他情愿摘下桂冠做她的骑士。
　　又有什么不好呢？

　　事实上她们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就被接二连三的电话打断，两位冠军都难得有些手忙脚乱。于是她们对视一眼，决定先处理各自联盟的那些事务——那也确实是当务之急。

　　凛首先收到了沙奈朵的通讯——它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该怎么给她打电话。

　　【……那个男孩儿，在我面前变成碎片了。】沙奈朵说。

　　凛镇定地问：“把碎片扫起来了吗？”

　　【……不，不是玩笑。凛。】沙奈朵失笑，它的智商很高，【他是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去问了志米先生，他已经不记得有天海这号人了。】

　　——他的存在，就已经被抹消了。

　　因为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联系到之前的时空乱流。凛猜想道，传说的宝可梦们打破了时空，因为乱流的力量，那个人也滚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去了吗？
　　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他确实滚出她的卡洛斯了。

　　再接下来是库库伊博士的电话——他来告诉她，她的宝可梦们很想她。

　　“尤其是烈箭鹰。”库库伊博士苦哈哈地说，“那孩子……虽然知道自己被你借给我了，要帮助我处理事务，但还是想你想得不行呢。”

　　——修正。

　　凛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爱丽丝……从来都没有爱丽丝，她没有表妹，也没有失去过有栖。那就只是……

　　——像莎莉娜一样，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她自己]。

　　两位冠军好一阵功夫才处理完那些事务，为此她们甚至不得不各奔东西，开始短暂的异地恋。

　　而这异地恋迎来终结，是因为卡洛斯首届三冠卫星赛的开幕，凛要作为冠军为开幕式剪彩。

　　动用冠军的私人关系，卡洛斯联盟也邀请了丰缘冠军。与之相对，待丰缘的宝可梦联盟大会在彩悠市举行，身为卡洛斯冠军的凛也要赏脸参加。

　　开幕式上凛和大吾说悄悄话，媒体朋友忠诚地拍摄下两位冠军的和谐画面。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一方想要隐瞒和伪装，她们都愿意炽烈地公开，似乎任凭全世界辨认和见证真情。

　　“下次见面不会是彩悠大会吧？”凛和大吾抱怨，她漂亮的眉心禁不住攒起来了，“不要，那还要好久……大吾先生，我们再添加一点私人行程吧？”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他看着她，指腹拂过她的脸颊，眉眼弯了一下，“我很乐意，我的荣幸。阿罗拉怎么样？”

　　她再也不会视阿罗拉为禁忌，也不会再为过去哭泣。

　　这个世界或许还不算完美，但她可以说，这个故事，它已经可以算是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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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