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90、第 90 章

　　第二天，宿醉的王源却早早便醒来，心中有事，再困也睡不着。但让他惊讶的是，六点不到起来就看见了在厨房忙活的王俊凯。
　　“你在煮什么？”王源走到他身后，笑着问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两人还是朝夕相处的发小。
　　“皮蛋瘦肉粥，你喜欢的。”被王源的好心情感染，王俊凯的声调也有些欢快。
　　“行，那我去给买油条、馅饼，咱多吃点地道的，以后出去了就吃不着了呢。”不知不觉，话题就被带到离别上，自知失语，王源说完憨憨的笑了。
　　王俊凯只当没听见后面那句，得意的指了指微波炉。王源走过去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这么早就买好了？”
　　“不是。”王俊凯故作神秘，只说半边。
　　“可是昨晚咱也没时间去买啊，总不能是前天就买好的吧？”王源的眉毛都陷入疑惑。
　　“我做的。”王俊凯风清云淡的说道，仿佛半夜三点起来做饭是件无比正常的事。
　　“少侠好手艺，在下佩服。”果然，王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低调低调。”话是这么说，嘴上的笑容高扬丝毫不见低调。
　　丰盛的早餐，在冬日的暖阳中，开始了。不同以往，今日两人都吃的格外慢，边吃边聊，偶尔高谈阔论，偶尔窃窃私语，时而阳春白雪，时而乡里巴人，十分惬意字的，仿佛要将未来的话说完。一顿早餐，吃了快两个小时，最终也阻挡不了结束。
　　时针指向八点，两人谁都没有提离开，仿佛不说就可以不存在。最后，王源从清晨的理想国中走出：
　　“送你去机场吧？”
　　王俊凯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不用了。”
　　“嗯？”王源疑惑的看着他，这时，门铃响了。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王源跑过去开门，然后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外国女子，时尚性感而且很年轻，王源瞬间明了。
　　“你是来接王俊凯的吧？”都懒得说英文。
　　“哦，对的。”外国女生夸张的说道，但吐字却十分地道：“你好，我是sharon，请问karry准备好了吗？”
　　“karry？”王源反应了片刻，随后想起这是王俊凯的英文名，果然一切都不一样了：“还没有收拾行李，不过很快的饿，您等一下。”
　　说完，王源就要转身回去帮王俊凯收拾，可没想到sharon直接摆手说道：“不用了，这些，再买就好了，直接走，就可以了。”
　　“嗯，也行。”回到美国，他将又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小少爷，何必在乎眼前这穷酸的一切。站在原地，看着王俊凯推着轮椅，和sharon说道：
　　“来了，先等我一下，取点东西就可以走了。”说完，埋着头没有看王源，推着轮椅就进了书房。
　　王源看着他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那个熟悉的铁盒，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抱着胸前。王源将一切尽收眼底，满心的温柔即将溢出，忍不住往前，静静的问道：
　　“想当英雄吗？”
　　一听这话，王俊凯当时就愣了，他明白王源想的是什么。小时候村头的幼儿园老师曾经问过他们一个问题，长大想当英雄吗？班里的孩子们纷纷举手，嚷嚷着要拯救世界，王源不例外，王俊凯更是壮志凌云。
　　当年的那个答案，王源已经变了，他不再向往英雄的光辉，更羡慕群众的渺小。这个世界有人想当英雄，有人却只想回归本我。成为英雄，他们需要关注别人眼中的自己，看着外面的世界，越过拥挤的人流，到达顶峰，难也不难。回归本我，在这繁华世界，时而驻留，感悟人生，回归纯真，找寻心之所向，无所谓岔道，无所谓逆行，勇敢前行，不难也难。王源愈发想要的不过是偶尔静静的坐在窗边，时而思索，时而放空；偶尔说走就走，看看世界。随心是他的生活态度，自由是他的心之所向。
　　王俊凯注定是不同的，有的人生来就是要万众瞩目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终，王俊凯只想成为王源一个人的英雄。
　　“那必须的，我是更英雄嘛！”话中有回忆，话里有苦涩。
　　轮椅滑过，王源身侧的手微抬起，又放下。王俊凯抱着书包的手微松开，又紧握。最后双目对视。
　　“走了。”
　　“走吧。”
　　不说再见，或将再也不见；若有幸必将重逢，何必再见？
　　顷刻，房间里安静下来。王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收拾了餐桌。
　　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呢？
　　收受收拾行李吧，奶奶都打了好几通电话催他回家了。
　　楼下，Sharon将王俊凯送上出租车，担忧的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了，来接我就已经够麻烦了。”王俊凯客气道。
　　“这有什么，以后在国外要是遇见了了，千万要再合作一把哦。”sharon憧憬的说道，她也是计算机爱好者，对于王俊凯的技术已经不是五体投地能形容她的仰慕之心。
　　“好。”王俊凯微笑应答，sharon的性格落落大方，为人热心，技术也过硬，是个好的合作伙伴。眼下让人当托儿，真是大材小用。
　　只是他不想王源送他去机场，不想王源知道他不敢回美国，不想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在机场，不想最后自己会不舍得离开。可医生说他的腿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既然下半辈子注定是个残废，就不拖累别人了吧。
　　飞机上，王俊凯打开书包，看着自己唯一携带的行李，脑海中浮现曾经疯狂而甜蜜的回忆。这是曾经陪伴着你的象征，现在请继续陪我远行。
　　落地于异国他乡，那是他们曾经想去的地方，如今他一个人任性先行。如果有一天王源带着妻子孩子来到这，他们也算完成了儿时的约定，在错位的时空。
　　现实总是无情的，解决生计是摆在面前的一大难题。很久之后，王俊凯才得以安稳的坐在电脑前，搓着满是冻疮的双手，喝着热茶，享受着暖气，迫不及待的打开U盘，映入眼眸的是被改过的文件名，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自此，他的钱包里多了一个人的照片。
　　当陈西村打开邮箱，看到王俊凯的股权转让书，赶来2109房时，遇见的只有孤身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的王源。
　　“他走了？”陈西村难以置信的问道。
　　“嗯。”王源继续埋头收拾行李，过冬的衣服很多，哪件带回家，哪件不带，是个问题。
　　“你怎么不拦住他？”陈西村有些怒不择言。
　　“决定要走的人，谁能拦的下。”王源平静的说道。
　　“谁都不能，但是你王源可以。”陈西村自信的说道。
　　“他都忘记了，我还怎么能？”王源有些好笑。
　　“你信？”陈西村鄙夷的说道，王俊凯失忆这事估计除了医生保守轻信，没人相信。
　　“信与不信重要吗？记忆是他自己的，想记住谁，想忘记谁，除了他，谁也不能左右。”王源笨拙的叠着手中的衣服。
　　陈西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死心的说道：“你们就不能为这份感情努力一下吗？”
　　“心都是自己的，想给就给，想收回也就收回了。”王源轻描淡写的说着，对于事实如何，没人说得准，也似乎没人在乎。
　　“你俩就折腾吧。”陈西村没好气的说完，摔门走了。
　　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两个人，各自坚定心中所爱，却彼此怀疑对方的情。到第三个十年，第四个十年，身边的人是否尚能依旧？
　　王源将手中的衣服放下，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悲伤在脸上肆意，思念渗透身上每个角落。
　　房间寂静，白昼漫长，足矣抚平心伤。平淡的生活依旧，美好的事物尚存。
　　王源掏出手机，给身边的快乐打了个电话：
　　“喂，二文，一起回家吗？”
　　“二源，今年我就不回去了，你回家好好玩。”天宇文欢快的声音传来，话筒里依稀能听见载歌载舞的声音。
　　“那今晚吃个饭吧？”
　　“呃，二源，我不在北秦岛。”天宇文有些遗憾的说，语气里王源竟听出了害羞，八卦的气息：
　　“所以......你现在在哪？”
　　对方沉默了一会，故作神秘的说道：“先不告诉你，等以后有机会了给你个惊喜，那先这样，我挂啦。”
　　还不等王源说好，那二货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火急火燎的忙什么去了。看着手机，眼前浮现出天宇文憨厚的笑脸，发自内心的，笑了。
　　回家！
　　最后，王源独自一人踏上了回青市的火车，一天一夜的旅途是无聊的，旅途的奔波使得身边的乘客都陷入沉睡，但他睡不着，也不想睡着，害怕黄粱一梦。除了观赏窗外的风景，无事可做。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王源面前：
　　“朋友，打牌不？”
　　王源转头看过去，恍惚间，时空穿梭，仿佛回到了去往南疆的车厢，那一闪而过的黑影，那不走心的猜测，那小心翼翼的陪伴，那无微不至的温柔，顷刻间覆盖整列火车。
　　是你回来了吗？
　　到底是舍不得啊，王源的脸上不自觉扬起得意的笑容。
　　“嘿，朋友？朋友？”
　　声音低沉却陌生，王源听到“嘭”的一声，脚下出现裂痕，黑影开始瓦解，他的心里十分焦急，却说不出别走的话语，给不出挽留的拥抱。
　　“啊？打什么？斗地主，就我们两玩吗？”这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跑出来了。陌生的友人笑了，没有虎牙。
　　“咱不打斗地主，玩升级，三缺一，就差你了，来吗？”
　　“来。”想都没想，王源就直接答应了，起身去旁边座位坐下。
　　“哥们厉害不？”座位上其他人问道。
　　“一般水平。”王源谦虚的说道，小时候小伙伴多的时候，大家也会玩玩这个，说实话，说一般水平是真的谦虚了，印象中他就没输过。
　　很快，车厢的静谧被吆喝声打破，快乐流传，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热闹无比。那天到最后，王源一把都没赢过，有这样的玩家，其他人成就感也是爆棚，除了他的队友，恨铁不成钢的边骂边指导，也挽救不了我方的败势。
　　“兄弟，真的不是敌人太狡猾啊。”王源的队友，也就是叫他一起玩的那位，此刻正捶胸顿足，无比后悔的拍着王源的肩膀说道。
　　王源只会傻笑，脸上贴满了纸条，模样滑稽，引来阵阵窃笑。有人天生就是适合当小丑，一言一行散播着快乐。众人只在乎你的外表，对于纸条后，有着怎样的眼睛，没人注意。
　　最后，黑衣男生实在是气不过，摔牌结束了这场游戏，两人终于得以从纷乱的纸条中解脱。队友迫不及待的将脸整理干净，王源却没有动手，就这样贴着回到自己的座位，闭上眼睛，似乎睡了。
　　“呀，我怎么没想到这样还能挡光呢。”队友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大家恍然大悟，暗叹王源的睿智。
　　没人注意到那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正诉说着过往。
　　曾经以为自己已是天下无敌，却不知有人早已为你披荆斩棘，只等你黄袍加身，他却悄然解甲归田。
　　终究，迟了些。
　　“笃......”
　　火车鸣笛，新的一站到了，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拨。一列列满载着五湖四海的乘客，不知疲倦的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它载过的乘客，成千上万，却不远不及与我擦肩而过的他们。在这个世上，我们都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有的只是相识，有的得幸成为知己，更多的不过是陌生人。最后陪着火车驶向终点的是乘务人员，陪着我走完人生的只有亲人。火车到站了，工作人员也要下车，人生到头了，亲人们也得分离，我们注定是孤独的存在。
　　曾经以为的最珍贵，到头来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这就是我们的十七八，满载着成长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