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81、第 81 章

　　陈西村的话回荡在耳边，王源失魂落魄的重新回到书房，找到王俊凯的箱子，熟悉的外表，锈迹斑驳的铁盒，上面还印着“花好月圆”，这是那一年王源爸爸单位发了月饼，王源偷偷给王俊凯留了一个，最后连同盒子一起送给他，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眼巴巴的盯着王俊凯吃，不停的问他好吃吗？王俊凯一开始还使劲点头，后来啃了两口突然间就推给王源，满脸嫌弃的说太甜了，明明是个伍仁火腿的咸月饼，最后那个月饼大部分也是落入了王源的肚子。
　　现在想想，小时候王源总说和王俊凯吃不到一起去，只要是他喜欢的王俊凯就十分嫌弃，只要他不吃的，王俊凯总说好吃。长大了才知道，并不是小时候的王俊凯不爱吃零食，只是他更爱吃零食的人。
　　打开铁盒，里面的东西瞬间模糊了王源的双眼。
　　那是一个面具，是曾经深深印刻在他眼眸的银色面具。多少次王源都想摘下这个面具，看看背后是怎样一位神奇的人，可就是那些莫名的尊重让他一次次错过。此时此刻，王俊凯的桃花眼突然间和回忆里面具大侠冷酷的眼神重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以为他只是他旅途的过客，却原来他早已是他一生的羁绊。
　　他曾任性出游，他愿护他周全；他总以身犯险，他亦冒死相陪。缘分从来都是他创造的，哪怕逆天而行，也要和他相遇。
　　在面具下面，静静躺着一个U盘，王源打开一看，文件的名字是《他的征途》，里面风景各不相同，人物却是同一人，无数的背影，有充满希望与活力的，也有疲惫不堪与颓废的，偶尔有几张侧影，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若不是照片中人，可能都认不出是谁。从榴莲果园捏鼻摘果，到若执旅社谈笑甚欢，建筑工地挥洒汗水，藏区病床眉头紧锁，南疆街头大啃羊腿，村民家中收取废品，沿途拾荒席地而眠，这一切都想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放过，与脑海中回忆重叠。
　　难怪一路上会有如此善良的老板、热心的大叔，正和心意的小龙虾、及时雨般的叉烧包，原来没有帮忙垫款的大哥、没有英勇神秘的大侠。
　　只有王俊凯，全是那个默默陪伴着他的王俊凯啊！
　　泪水悄无声息的布满脸庞，抱着银色面具，将文件名默默改成《我们的征途》，王源此刻内心追悔莫及：“王俊凯，你到底在哪？”
　　“源源，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人自杀呢？”书房里突然出现了小时候的王俊凯，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却问着如此深奥的问题，王源连忙跑去他的面前，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使劲摇头，泪水不断洒在眼前的“小凯”身上，却毫无阻拦的落在了地上。
　　“源源，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再没有我留念的，我就去沙滩上躺着看海，白天看海上日出日落，晚上看星空斑驳，就那样一直看下去，看万物永恒，看生命穷尽。”
　　小小凯的身影越来越淡，王源想用力抱住，最后只剩一片空气。
　　“海边？”王源的声音回归：“对，海边！”
　　王俊凯一定在海边！
　　坐车到最近的沙滩，冰天雪地，了无人烟。王源沿着海岸线开始奔跑，北秦岛海岸线有700多公里，与市区的接触长度也高达100公里左右，王源不敢坐车，怕速度太快错过王俊凯的踪迹；可他又怨恨自己为什么跑的如此慢，晚到一秒，不知道王俊凯会是怎样的处境。
　　好好吃饭了吗？衣服穿够了吗？有没有冻到？天上下雪了，有没有找地方躲着？
　　王源心里着急，脚下步伐越快，北秦岛的雪一落下，就结冰，地面滑的根本站不住人，一路跑来摔的掷地有声，鼻青脸肿，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往前。
　　雪越下越大，夜幕渐渐降临，视野越来越窄，可王俊凯依旧踪影全无，前方就是北秦岛著名的情人坝了，再往前就是海边栈道的尽头，王俊凯，你到底在哪？
　　突然，手机响了，王源僵硬的手指半天才掏出手机，是天宇文来电，难道是找到王俊凯了？王源满怀希望的接通。
　　“喂，二源，男神有消息了吗？”天宇文焦急的声音再次将王源打入地狱。
　　“二文，你说他到底会在哪啊？”这一天，王源的嗓子喊得都快嘶哑，但依旧没得到王俊凯的回应。
　　“王源，你别着急，说不定男神自己躲在暖和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事的。”天宇文不断安慰王源，虽然连他自己有些怀疑。
　　“二文，你说我为什么不相信他呢？你说我为什么总是看不到他呢？我怎么会说出那样恶毒的话，真正让人恶心的是我，是我啊！”王源不断自责。
　　“王源，你冷静一点！”天宇文忍不住大声呵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男神做什么也是自己的意愿，他不会怪你的。你听我说，如果到七点，还找不到男神，咱们就报警。”
　　“对，报警，报警。”王源慌忙说道。
　　“你现在在哪？”天宇文冷静的问道。
　　“在？”王源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好在不远那个灯塔王源认得：“在情人坝。”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天宇文刚想挂断电话，就听见王源嘶吼的声音。
　　“王俊凯！”
　　“二源，找到男神了吗？”天宇文惊喜的问道。
　　“二文，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王源电话都没挂，径直跑了过去。
　　他看见了情人坝的斜坡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虽然被积雪覆盖，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王俊凯，他就在那！
　　“王俊凯，王俊凯，你快醒一醒！”王源不管不顾的翻过栏杆，火急火燎的跑下去：“王俊凯，你别睡了，快醒一醒！”
　　可就在这时，尚未稳定的积雪出现小面积雪崩，王源眼看着王俊凯的身体开始缓慢下滑。
　　“小凯，小凯！”王源急忙叫道，可是王俊凯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管他怎么喊，那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王源彻底慌了，直接不管不顾的跑下去，雪崩的速度快，他跑的速度就越快，就在王俊凯即将落水那一刻，他直接扑过去抱住，手脚并用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四肢紧紧贴着坝壁，两人的身体继续惯性下滑，王源的脚感受到了海水的温凉，至少是比雪地要暖和一些的，幸好抓住了。
　　王源紧紧贴着王俊凯，那人早已冻得面色发紫，他只能不断哈气，想要尽快让他暖和起来，嘴里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小凯，小凯，你快醒一醒，你快醒过来，我知道你是面具大侠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偷那十万块钱，之前说的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不是问我晚会结束要和你说什么吗，你快醒一醒，醒过来我就告诉你啊！小凯，你快醒过来。”王源努力支撑，终于阻止了两人下滑的趋势，周围的雪落的差不多，露出结冰的坝壁，王源想爬上去，却发现更滑。
　　“怎么办？小凯，我爬不上去，到底该怎么办？”王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脚依旧抓不住地，手指已经抠破冰层，冻得僵硬也感觉不到疼痛。
　　脚不行，就用手爬上去！
　　“小凯，你要撑住，如果你真就这么睡过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王源的右手重新抠出一个支撑点。
　　“醒过来，醒过来我就把我的真心话告诉你。”左手往上，又一次抠出一个支撑点，双手一使劲，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王俊凯，醒过来！”
　　两人艰难的网上挪了一步，再次重新开始抠，血液夹杂着冰茬，滑过王俊凯的脸角，无意识的，那人皱了皱眉，拼命往上爬的人却错过了这一反应。王源已经抠出好几个支撑点，脚也有了着力点，往上爬的速度变快了，最后一蹬：
　　“王俊凯。”
　　“快醒过来。”
　　“醒过来，我们就再合唱一次！”
　　王源的手终于握住了栏杆，怀里的人依旧毫无生气。王源拼尽全力一推，终于将王俊凯的上半身推上木桥，可倾斜的滑坡，他脚下一个踉跄再次滚了下去，“嘭”的一声全身落入海里，就算海水温凉，湿透全身那滋味也是堪比一场酷刑。但王源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的身体早已麻木，大脑里想到的只有王俊凯。
　　好在三年前他就学会了游泳，拼命上岸，一个人倒是很快就爬回木桥，不敢有一丝耽搁，王源背起王俊凯就往路边跑。
　　幸好，远处传来了救命的警笛声，还有熟悉的喊声：
　　“王源，王源！”
　　“是二文！”王源脸上终于浮现希望的光明，大声呼喊，步伐却没有停下：“二文，我在这！二文！”
　　“二源。”天宇文一眼就看出了王源浑身湿透，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快救王俊凯！”王源背着王俊凯就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跑去，医生早就准备好医务推车。
　　“医生，你快救救他。”王源着急的求救。
　　“我们会尽力抢救的，请一位家属陪同。”医生冷静的安抚道。
　　“二源，你先回家换衣服，我陪男神过去。”天宇文见王源失魂落魄的样子，怕他去医院误事。
　　“不行，我要陪着他。”王源坚持上车。
　　“请您冷静一点，如果您现在病倒了只会添乱。”医生理智的说道，一般情况下，过于紧张的家属他们是不希望陪同的。
　　“二源，你听话，回去把衣服换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别再耽误了，每一分钟对男神都很重要。”天宇文看着全身有些发紫的王俊凯，紧张道。
　　“对对对，你们快救王俊凯，我马上回去换衣服，你们快走。”王源立马松手，医务人员将门关上，天宇文透过窗户向王源摆了摆手，想要他快回去，可一点用都没有，直到他们拐弯，王源都一直站在那。
　　他不敢走，他怕一走就再也见不到王俊凯。可是他不得不走，他只有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照顾王俊凯。
　　马不停蹄的赶回宿舍，结果碰上了孟小军。
　　“王源，你回来了，衣服怎么全湿了？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怎么没复习？”孟小军焦急的问道。
　　王源默不作声地换下湿衣服，孟小军连忙收过去，说道：“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帮你洗。”
　　王源一把夺过，态度强硬吓了孟小军一跳，关切的问道：“王源，你怎么了？你手怎么流血了，快包扎一下。”
　　说着，拉起王源的手往一边坐。王源一甩手就挣脱了，冷冷的说：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王源将湿衣服扔进自己的盆里，换好之后，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头也不回的跑了，王俊凯还在等他。
　　“王源，你去哪？”孟小军连忙追了出来，拉住王源。
　　“放开。”王源顾不上给他好脸色，那天在宿舍外面听到的只言片语已经可以确定，孟小军和陷害王俊凯这事脱不了干系，所有伤害王俊凯的人，都不可饶恕。
　　“明天就要考试了，你现在去哪？是不是去找王俊凯？”孟小军气急败坏的说。
　　“你他妈别说他的名字！”王源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一把将孟小军推开，跑远了。
　　孟小军看着王源离去的背影，愤怒席卷胸头。一拳打在墙上，为什么？王俊凯明明已经身败名裂了，为什么王源还那么在乎他？
　　王俊凯，真是阴魂不散！
　　王源跑到医院的时候，王俊凯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
　　“二文，怎么样了？”王源焦急的问道。
　　“还在抢救，医生说是饥饿过度导致昏迷，天气寒冷引发高烧，好在这两天下雪，有补充一定的水分，脱水不是十分严重。”
　　天宇文尽量将医生描述的情况捡轻的说，实际上，一上车医生就检查了王俊凯的瞳孔，已经出现涣散，若再晚上几个小时，估计就算是扁鹊也难回天乏术。身体也出现僵硬，局部肌肉已经冻坏，能否恢复功能只有等人醒过来才能知道，但眼下能不能醒过来，这是道难坎。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王源失神的站在门口，呆呆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不再言语。他知道，再急只会给人添乱，他知道如果此时不冷静，他就没资格留在王俊凯身边。可就算知道，还是忍不住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