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57、第 57 章

　　王俊凯抱着王源走了一路，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终于在拐角的拐角找到了卓玛的旅舍，其实这间店根本没有名字，就挂着“旅舍”两个字，想必是老板娘叫卓玛。如此简单明了的招牌，王俊凯很是欣赏。
　　推门，竟然没有风铃，安静的空气徒添一丝诡异，偌大的旅舍就收银台上一盏油灯，开门的风一吹，摇曳着似乎就要熄灭，到那时，黑暗即将吞灭正个旅舍，以及留宿的人们。此情此景，王俊凯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难怪小个子一听说他能送王源回这儿，溜得比泥鳅还快。
　　“有人吗？”王俊凯打破这恐怖的幽静，然而，空荡荡的旅舍只有他的回音。
　　“有~有~人~人~吗~吗？”
　　“这什么玩意？”王俊凯忍不住吐槽，还好王源睡着，不然得吓成什么样。小时候一群人互相撺掇着进暗洞探险，王源虽然强壮不怕，但整个过程都是紧紧攥着王俊凯的衣服，然后在有人大叫之后第一个打退堂鼓，往外跑，深怕慢了被鬼留下。有一次小伙伴聚集起来说去最大的暗洞探险，而且是晚上，王俊凯本来拉着王源别去了，结果这小子胆小就胆小，好奇心还那么重，王俊凯只好陪同。然而，晚上集合时，王源是带着一串大蒜出现的，还说：
　　“我奶奶最近在播蒜种，家里有好多，要不要给你们都来一串？”
　　众人纷纷表示拒绝，王俊凯也有点嫌弃，忍不住捏了捏鼻子。虽然有打算，王源全程依旧紧攥王俊凯，直到大家伙被突然飞出的蝙蝠吓出来，都没放开。王俊凯清楚的记得，王源跑出来之后，抱着那捆大蒜，嘴里喊着“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的傻样，连王俊凯都忍不住笑他。王源也不生气，继续抱着那堆大蒜，在那嘟囔。
　　那天晚上，当王俊凯脱下外套时，发现一个东西“突突突”滚到了床底，费了老大的劲把它扫出来，赫然一看，竟是一颗：
　　大蒜！
　　王俊凯忍不住笑了，脑海中再次浮现王源神叨叨的样子。最后，那棵大蒜被他用矿泉水瓶子养在了窗边，长成了蒜苔。
　　“你找谁？”
　　突然出现的女声将王俊凯吓了一跳，回忆同时断了片，注意力回到眼前，然而在黑暗中，他并没有找到女声的影子，转了一个圈也没发现。
　　不是吧？
　　王俊凯心里忍不住发怵。
　　“楼上。”
　　女声再次传来，王俊凯抬头，终于在二楼楼梯口看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想必就是声音的发出者了。
　　王俊凯冷静下来，轻声说道：“您好，想住宿。”
　　空气突然间又安静了，定眼一瞧，那个身影又不见了。这次王俊凯不会自己吓自己了，走到收银台的油灯旁，静静的等待。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出现在油光中，披着长发，有着不同于藏区人们的白皮肤，想来是鲜少出门的缘故。这人应该就是老板娘卓玛了，王俊凯退到一旁，让出空隙。
　　细细簌簌，翻找了一会，卓玛掏出一串钥匙，问道：
　　“你俩住一个房间还是分开？”
　　王俊凯思索片刻，想起王源早上的不告而别，说道：“分开。”
　　“跟我上来吧！”
　　卓玛拿着钥匙也不管油灯，摸黑上楼。静悄悄的脚步声，完全被掩盖，王俊凯只能根据钥匙的响声判断她的方位。以防磕着王源，王俊凯艰难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楼梯。
　　“这是他的房间，旁边就是你的，钥匙在这，半夜没什么事别出门，有人敲门别理就是。”留下一句诡异的嘱咐，卓玛转身走进了黑暗，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钥匙碰撞的声音，比完全的静谧来的更加诡异，王俊凯忍不住加快了进门的速度。
　　借着手机的光，王俊凯找到了王源的床铺，将他轻轻放下，脱下外套鞋子，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了多年。最后在床头摆上一瓶矿泉水、一盒牛奶、一兜糌粑，王俊凯静静的坐在床边，深情的看着王源，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不知坐了多久，长途跋涉的疲倦终于袭来，王俊凯实在是撑不住，找着王源使他整个身心都放了下来，保持仅有的意识，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房间，摸索着上床，直接和衣而眠。身体似乎也知道王源就在隔壁，全都安心的沉入睡眠。
　　于是，当天夜里，旅舍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第一次没人听见。第二天，当王源从卓玛旅舍走出时，好奇的村民问他半夜的有没有敲门声，王源挠了挠头，傻笑道：
　　“喝断片了。”
　　而当不死心的村民拦住王俊凯继续打探时，直接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退避三舍，就这样的，整个阎罗王啊，估计小鬼见了都得远而避之，哪敢敲他的门？
　　八卦的村民纷纷散去，从那之后，坊间又开始流传卓玛的旅舍是阎罗王庇佑着的，其实最开始大家只是说有个像阎罗王一样凶神恶煞的人从卓玛的旅舍出来，后来不知怎的流传成阎罗王在卓玛的旅舍住过一宿，再然后就成了阎罗王庇佑了。总之，从那之后，卓玛的旅舍变得门庭若市，过往的旅客多了，卓玛的性格也变得外向起来，皮肤变得越来越黑，笑容却越来越灿烂。说来也奇怪，从那之后就再没有人半夜被敲门声吓醒，新的传说流传的愈加广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王俊凯依旧一脸神鬼莫近的站在原地，他又把王源丢了！
　　这边宿醉醒来的王源异常清醒，大早上起来又有牛奶又有糌粑的，吃饱喝足之后下楼退房，没见着卓玛，就把钥匙放在了收银台，留了张纸条，自个儿爬珠峰去了。
　　8844.43米的高度，王源想想就心潮澎湃，奔跑的脚步已经跟不上飞扬的心脏了。没有交通工具，王源只能徒步。十公里的碎沙路，背着厚重的行囊，逆风行走，王源再飞扬不起来了。一开始还哼着歌，现下只有喘气声。
　　太累了，怎么还不到，抬头，依旧是没有尽头的碎沙路，明明珠峰就在眼前，真是咫尺天涯啊！休息片刻，王源接着逆风前行。又走了三公里，饿的没体力了，遂找了块石头，背风而坐。从包里掏出糌粑，干啃着。
　　一边休息一边欣赏四周风景，和之前的青山绿水不同，这里已经渐渐变得荒芜，广袤的土地露着岩石，不说寸草不生，也是不毛之地了。突然，两只狗的身影落入王源眼中，带着好奇心，走了过去。
　　只见一只黄毛狗躺在地上，旁边一滩血迹，看着心脏已经没了起伏。另一只白毛狗还能走动，见王源来了，竟害怕的退了两步，却将黄毛狗挡在身后。不知怎得，王源突然间酸了鼻头，进藏他留意到了许许多多的流浪狗，他们或形单影只，或成群结队，穿梭在这高原上，艰难的生存。而在这了无人烟的土地上，也有这样两只流浪狗，他们互相陪伴，相依为命，却不曾想突如其来的人祸，导致天地相隔，从此白毛狗只能独自生存，或许，他选择就这样徘徊在黄毛狗的身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王源从兜里掏出一块糌粑扔给白毛狗，那只狗先是嗅了嗅，后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显然是饿急了。可哪怕他再饿，也不会吃同伴的尸体，狗的世界，是这个人吃人的社会所不能比拟的。
　　一人，两狗，几多糌粑。艰难的旅途，偷得片刻清闲。
　　多年之后，王源总是会想起这两只狗，有时候会问自己，如果有了深爱的人，总有一人要先走，是选择残忍的潇洒离开？还是孤独的苟活于世？后者就像那只白毛狗，求生是本能，灵魂却随他而去。当然，最幸福的其实是走先一步的那个，他想做个幸福的人。
　　吃饱喝足，体力恢复，王源又留了块糌粑给白毛狗，起身继续自己的征途。
　　白毛狗没有因为几块糌粑就离开黄毛狗，王源也不会因为同情而强行改变什么，彼此都是过客，相逢之后，仍要继续属于自己的轨迹。
　　拔山涉水，翻山越岭，千辛万苦王源终于走完了十公里，然后他来到了珠峰山脚下，山脚下......
　　地图上都是骗人的......
　　说好的十公里到珠峰呢？
　　王源此刻的内心的绝望的，没法，天已经暗了下来，气温也越来越冷，再往下走肯定是不可能的。王源庆幸自己离开羊城的时候买了个睡袋，眼下要派上用场了。四处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过夜的桥洞。
　　“今晚就在这休息了。”王源将睡袋拿了出来，又穿上羽绒服，戴上防寒帽，正准备躺下休息，突然间肚子叫唤了，王源只好起身，翻看糌粑袋。结果只有五个了，明天还有一天的行程，揉了揉肚子，只好暂时忍受一下。奈何空腹难以入眠，王源干脆坐起来，裹着棉衣到外面走走。结果这一走，还捡着宝了。
　　一抬头，星罗棋布，是前所未见的壮观，是触击心灵的璀璨。第一次，觉得夜空是那样的迷人，呆呆的站在那，忘了时间，忘了寒冷，眼里心里只有此情此景，多想一辈子拥有它。莫名的，王源觉得自己邂逅了爱情，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同一片星空下，有人偶遇了幸福，有人却品味深陷孤寂。
　　王俊凯独自坐在天台，仰望星空万里，突然觉得王源和他就像其中渺小的两颗，相遇片刻，便被繁星冲散，天各一方。
　　浪漫最终还是敌不过睡意，王源将睡袋搬到了地表，望着满天星空，进入梦乡。梦中似乎又回到了乡间的田野，丰收过后，村民们将禾梗堆成小山，一把火，烧做来年的肥料，孩子们围着火苗，欢快的嬉戏，顶着点点繁星。真的是再多的辛苦，就这片星空，一切都值了。
　　第二天早上，王源是被冻醒的。挣扎着从睡袋里出来，竟听到了冰碎的声音，睡袋表层结了薄薄一层晚霜，一抖擞，噼里啪啦全掉在了地上，王源算是长见识了。从包里掏出糌粑，就着清晨的露水，啃了两个，总算是暖和过来。遂将睡袋收拾好，背在肩上，正是开始登山之旅。
　　虽说已到山脚下，但后面的路其实和之前没多大差别，依旧是广阔的碎石路，有了昨天的经验，王源已经做好万里长征的心理准备了。气喘嘘嘘，一鼓作气，终于看见了离珠峰大本营还有一公里的石碑，王源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哟呵，珠峰，我来了！”
　　稍作停留，王源牟这这股劲向前冲，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达珠峰大本营，此时已是海拔5200米，离登顶还有19公里。
　　“8844.43，我来咯！”王源兴奋的就要往上跑，被大本营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年轻人，你要干嘛？”一位面色黝黑的大叔拦住了王源进阶的步伐。
　　“爬山，登顶！”王源狂妄的说道。
　　“你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吗？”大叔看了看王源的穿着，伸手摸了摸王源的隔壁：“穿衣这么不专业，肌肉也基本没有形成，是不是连安全绳、安全锁都没有？冰镐、冰爪买了吗？”
　　大叔突突突说的一串名词，王源听都没听过，只好一直摇头。
　　“年轻人，珠峰不是你想登，想登就能登，我们这边有登山学校，要不要先学两个月？试学一个月不收取任何费用。”大叔不知从哪整了张传单，双手举在面前。
　　王源嘴角抽搐了两下，海拔五千米的地方依旧是人间，鉴定完毕！登山学校肯定是不能报的，两人心知肚明，登山协会的大叔也只是开个玩笑，随后认真的和王源介绍了登山的设备以及风险。
　　“一般登顶都会找我们登山协会，收费大约是三十万到五十万，别看贵，我们都是用生命在陪登山。个人登顶风险实在太大，政府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正如我前面说的，登山需要大量的设备，必须一应俱全，少了一个在关键时候都可能要了咱的命。所以，年轻人，好好考虑一下，我看你是走上来的吧？能到大本营已经很不错了，顶上风景虽好，但不可莽撞。”大叔说完，拍了拍王源的肩，回队伍里做登山的准备工作。
　　王源看着他们把一个个的袋子，称重之后放在牦牛的背上，每个人互相检查携带的设备，队伍的中心站着几个外国人，想必是计划登山的游客，他们的脸上浮现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即将到来的经历是未知且危险的，但肯定是值得的。
　　王源落寞的站在外围，心底的羡慕难以言表，不甘心，不死心，不想放弃，但是三十万？所有的梦想被现实击垮，大家都要生存，不可能要求登山队施舍与他，毕竟这是他们谋生的方式。整理整理情绪，王源在大本营的小卖铺里买了两桶方便面，借了开水，泡好之后，终于在这冰天雪地的山腰，得以温暖他的胃，笑容再次爬上他的脸庞，幸福其实很简单。
　　那天晚上，王源再一次见到了比山脚更为浩瀚的星空。那一夜，他不舍得睡下，因为不知道下次遇见这样的星空就是何年何月，裹着睡袋，王源终于想起被遗忘多天的老人机，遂掏出拍下眼前壮观的景色，当然只是漆黑一片，但至少是他来过的痕迹。
　　直到黎明，王源才不舍得睡去，一觉就到中午，收拾行装，转身再看一眼珠峰，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山。
　　终有一天，他将征服这座世界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