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39、第 39 章

　　柳叶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终于撕下温婉的伪装，将桌上所有的便当盒一扫在地，恶毒的喊道：
　　“我诅咒你们，永远诅咒你们。”
　　跑到沙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恶狠狠的补充：
　　“我不幸福，你们也别想幸福。”
　　背后的王源被这句话懵到了，他和王俊凯有什么幸福可言？两个人只是发小而已，柳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可是自己刚才没说什么引起歧义的话吧？
　　一旁的王俊凯本来想安慰王源，可是看到王源一脸纠结的样子，丝毫没有低落，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只好拍了拍王源的肩膀：
　　“想吃点啥？”
　　“不是还有寿司吗？”
　　突然想起了什么，果然，顺着王俊凯的视线，看着散落一地的寿司，王源尴尬的笑了笑：“叫外卖吧，这番闹腾怪烦人的。”
　　王俊凯本想说自己一点也不烦，甚至还有点兴奋，可看着王源有些疲惫的双眼，点了点头。
　　晚上，再给他做点好吃的吧。
　　那天中午，两人就交代给了披萨，也许是寿司垫底，两人连半个都没吃上，只好留着下顿了。
　　下午气氛安静了许多，两人专注学术，谁也不提上午的事。时光在笔尖流走，月上梢头，王俊凯看了眼低头算题的王源，叹了口气，拍了拍王源的头，说道：
　　“我去做晚饭。”
　　“嗯，随便吃点就行。”
　　王源头也不抬，摆了摆手，这一打断，又忘了刚才算到哪了......
　　王俊凯在厨房叮叮当当，王源在客厅哗哗啦啦，两人谱写着华丽的乐章。突然，一片清脆的铃声响起，甩了甩头，正好王源脑子一片混沌，电话直接解救了他。
　　“喂？”
　　“源源呐。”
　　“爷爷。”
　　王源有些惊讶，平时少言寡语的爷爷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不是王源不孝顺，而是在他映像中总是奶奶在说“想他了”，“怎么还不回家”之类的话，平常给老人打电话总是奶奶说的多，爷爷看着他的电视，时不时的提醒奶奶电话费。此外，听妈妈说爷爷到现在都没花过儿子一分钱，始终坚持自己养活自己。对于这样一位长辈，仿佛他永远都是强壮的，晚辈们不知不觉就忽视了如山一般的父亲、爷爷，平时见面话都不多，更何况电话。
　　“源源？”王爷爷又叫了一声，确认孙子还在不在。
　　“在，爷爷，我听着呐。”王源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问了句：“家里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一个人在家吃点什么？”
　　王源疑惑了一下，爷爷怎么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想来可能是之前给老爸打电话的时候聊到了，不过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家嘞。
　　“爷爷，我不是一个人，小凯和我一起，就小时候王奶奶家的小凯，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沉默了一会儿，老人又问道：“快期末考试了吧？”
　　王源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虽然爷爷话不多，确实出了名的严厉，尤其看重他的学习啊，小时候考不好回家都得跪列祖列宗，上了初中之后，虽然不再那么关注了，可每年寒假那次期末考试王源还是相当紧张，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怕爷爷问起，不好交代。
　　于是，回答这个问题都有些结巴了。
　　“是......是快考了，正复习着呢。”
　　“嗯，也别太用功了，注意休息。”
　　听到这句话，王源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被骂“临时抱拂脚”，没想到竟然被提醒要注意休息，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期末考试还是要努力，争取考个清华北大。”
　　王源完全可以想象爷爷说这话时，理所当然的表情，果然，这才是老爷子的风格。
　　“行，我一定努力，咱王家光宗耀祖就看我的。”
　　“好好好。”老爷子对于后辈这样力争上游很是满意，不再勉强找话题：“源源，先挂了吧，不然得很多话费了。”
　　“没事，爷爷，打不了多少钱。”
　　“哈哈，真乖，爷爷知道打不了多少钱，没什么事先挂了吧。”
　　“哦，那爷爷再见。”老头子还是舍不得话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3分20秒”，这估计是爷孙俩打电话最长的一次，王源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平常各种话痨，就怕冷场，到家人面前反而不会找话题。在外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能够照顾别人，实际上，在最亲的人面前，秒现原形，还没长大，真是太不应该了。
　　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厨房传来熟悉的菜香，伸吸一口。
　　“苦瓜蒸肉。”王源斩钉截铁的喊出。
　　“鼻子真灵。”王俊凯围着围裙，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难怪你捣鼓了这么久，原来是在做这个啊。”王源直接蹦到王俊凯面前，直接用手拿起一个，一口吞入，两个腮帮子瞬间鼓起，再无说话的空隙，只好伸出两个大拇指。
　　王俊凯看着王源终于有了开心的样子，一个小时的折腾，值了。
　　其实这道菜不难，就是把整条苦瓜切成四五段，将心掏出，剁烂肉，调好味，塞进去就行，只是王俊凯因为是第一次做，把握不好塞量，少了就显得空荡荡的，估计筷子一夹就分离了，干脆就多塞一点，然后脆弱的苦瓜被塞破好几个......
　　“咦，怎么做了苦瓜蒸肉还做苦瓜炒蛋？”
　　“你不是爱吃吗？”王俊凯淡定的说道。
　　“也是，煮再多我也能吃完。”说完，王源尝了尝苦瓜炒鸡蛋：“好吃，只不过，王俊凯你的刀工要多练练，这苦瓜切的跟手撕一样。”
　　对美食的赞美王源毫不吝惜，只是该提的意见还是要提，不然怎么进步。
　　“下次注意。”王俊凯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王源的建议。
　　平时吃饭总是有说有笑，今天除了一开始的闹腾，餐桌上安静的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咀嚼声。
　　王俊凯知道王源心里是憋着一股气，原本想用美食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效果是有，可似乎并不大。
　　想用言语安慰，想告诉他：这些不是你的错；想告诉他：柳叶不值得你这样；还想告诉他：你这样，我会心疼。
　　可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好几次都到嘴边了，最后用米饭堵了回去。
　　抬头看了眼低头只顾扒饭的王源，王俊凯叹了口气夹了一段苦瓜蒸肉放入王源快见底的碗中：
　　“吃点菜，不是说好吃吗？”
　　低着的脑袋停滞了一下，然后又是整段入口。吃完一个，王俊凯就给他夹一个，王源来者不拒，全都一口吞，可是一旦王俊凯停下来，他就光扒拉米饭。看着这样情绪低落的王源，王俊凯放下筷子，他不该是这样的啊。
　　“吧嗒”
　　“吧嗒吧嗒......”
　　泪水滴落在碗中，肩膀因为抽泣而微微抖动，知道眼前的饭菜变的模糊，王源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连忙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连忙笑道：
　　“哈哈，辣椒进眼睛了，好辣啊。”
　　“冰箱没有青椒了，辣椒酱太辣怕你上火，我没放。”王俊凯冷静地点破，心里却像泡在辣椒池一样。
　　“啊，这么巧。”王源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眼餐桌上的苦瓜：“还真的没有啊。”
　　不等王俊凯说话，王源夹起最后一块苦瓜蒸肉，这次却没有直接吃下。
　　“小时候，一般都是奶奶做饭，但爷爷的厨艺是公认的好，尤其是这道苦瓜蒸肉。每年苦瓜熟的时候我都放暑假进城找我爸妈了，爷爷为了多留我几天，总提前把苦瓜摘下来，一条基本上只能切三段，可是却特别嫩，我一顿就能吃好几条，一把藤上的苦瓜吃完，我就进城了。现在想想，怎么就不在家多呆几天呢？暑假有两个月，为什么我就等不到苦瓜全熟呢？现在长大了，每天都生活在这精彩的外面世界，可是......”
　　剩下的话，王源就着最后一截苦瓜，咽了下去：“有四五年没吃这道菜了。”
　　说完，再也憋不住了，泪如雨下。
　　哭着，还不忘安慰王俊凯：“没事，我还好，你不用管我，一会就好了。”
　　王俊凯沉默着，走到王源身边，将他搂入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我是小凯啊。”
　　是那个说要一直陪着你长大的小凯啊。
　　曾经信誓旦旦的以为就算沧海桑田，他都会陪在这个人的身边，可年轻的誓言太过脆弱，玩着玩着就忘掉了。
　　当长大了，有能力守住诺言时，却又不敢轻易许诺，怕未来艰险，难以预测。
　　可是他在哭啊，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王源在哭，在伤心啊。
　　心疼，
　　无可救药的心疼，
　　除了拥抱，什么也做不了；
　　庆幸，
　　无法克制的庆幸，
　　至少还剩拥抱；
　　心动，
　　情不自禁的心动，
　　因为拥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