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143、第 143 章

　　为了调查火灾起因，化妆品包装部的仓库遗骸一直没有收拾，王俊凯去到时，看见的依旧是一片狼藉。警察已经不知道搜寻过多少遍了，除了查出是酒精燃爆引发的火灾外，是人为纵火还是意外事故，一直未能查明。
　　王俊凯在仓库门口停留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查查监控。
　　KR是最早做电商的，所以物流这一块的基础设施已经发展的很成熟，无论是消防还是监控。这把火虽然烧出了消防方面的漏洞，但监控愣是没受影响。
　　王俊凯调出火灾当天的视频，和以往一样，没能看出异常。起火点恰好被货架挡住了，完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只看见噌的一下，一股火苗喷射而出，火花四溅，不一会儿，仓库四处就燃了起来。
　　但到目前为止，火势并不大，王俊凯看见那位被他救出的李经理拿出消防栓就灭掉了几处。王俊凯紧紧盯着那个起火点，一直不见有人逃出。
　　然而，火势虽然不大，但人群越来越慌乱，有些人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些着火的化妆瓶。其中有一个滚到了角落处，那里恰巧摆放着KR当时促销热卖的一款化妆水，其酒精含量极高，触火即爆，一朵黑云瞬间侵袭了整个仓库。
　　监控里一片红火，再看不清是否起火点货架背后是否有人，一直到康可人慌乱的在仓库找寻，到林致远死死的护住奄奄一息的康可人，到仓库化为灰烬......
　　王俊凯盯着视屏中的废墟，久久不能回神。
　　“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王俊凯闭了闭眼，清醒过来。掏了手机，看见来信人，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监控什么的再顾不上。
　　“你在哪？我爸给你稍了点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自从王俊凯嗓子被熏坏之后，王源有事只发短信。
　　王俊凯怕麻烦让他打电话，王源这个聒噪的性格怎么能忍受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坚持给他发短信。一来二去的王俊凯觉得有种别样的情调，闲着没事还能翻出来看看，就像积攒下来的情书一样。
　　“在仓库，给我送东西干什么？”
　　“一盒茶叶，说是感谢你借车。”
　　“不用买茶叶。”
　　“我也说不用和你客气，老人家还教训我，说我不懂人情世故，我看上去情商真那么令人抓急吗？”
　　“嗯”
　　王源看着那一个字的短信，撇了撇嘴。
　　“送人礼物不得投其所好，你又不喝茶。”
　　王俊凯还在编辑中，手机一震，又收到了新消息。
　　“为凸显源哥的情理兼到，呐，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一见新内容，王俊凯连忙删掉编辑了半天的内容，迅速编辑好，发了过去。
　　王源收到新短信，瞬间涨红了脸。
　　偌大的屏幕，就空荡荡的一个字：
　　“你。”
　　特么还加个句号！
　　“突突突”编辑了长长的一条短信，王源觉得年轻人的思想急需传统知识的熏陶。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清心寡欲，无欲则刚。”
　　王俊凯看着这一板一眼的短信，有种调戏得逞的喜悦。
　　他家王源还真容易害羞呢！
　　不过得意之余，心里涌现一丝淡淡的忧愁。
　　男朋友这么容易害羞，这以后的□□可咋整？
　　王俊凯思索片刻，编辑出他有史以来最长的短信：
　　“七情六欲，随心所欲，纵情遂欲。为所欲为，欲得而甘。”
　　王源看着手机里的短信，嘴角抽搐，他这个男朋友对外那么高冷稳重，对他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无聊！”王源毫不客气的泼冷水。
　　“嗡嗡”手机即刻传来震动：
　　“不无聊。”
　　“嗡嗡”连震两下：
　　“因为想你。”
　　也不知滚烫的手机，是如何热的人耳朵通红。
　　指尖微动，是不吝的爱意：
　　“等着。”
　　王俊凯挂在嘴角的笑容，蔓延至耳边。

　　强行将视线转移至监控，手机已被收起，幸福的表情却怎么也收不住。
　　可很快，他眼底重现一丝冷意，监控已经播放至火灾三天以后，在此之前他们都只关注火灾当天的监控，最多也就看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条就没人在乎，刚才发短信的空挡，让急速播放的视频跳到了三天后。
　　王俊凯盯着视频里赫然出现的身影，面露疑色。
　　“这个丑八怪，整天在眼前晃，真晦气。”一旁的保安忍不住出声抱怨，随后想起身边有老总，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连忙闭了嘴。
　　王俊凯一听，惊奇的看向他，似乎在问：
　　“什么意思？”
　　保安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学到的最大的技能就是看人神色猜心思，由其是领导的神色。他一看王俊凯好奇，连忙积极表现：
　　“王总，您看，后面这几天监控里都有她。”
　　保安调出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的监控，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那个人总会出现在视频里。
　　王俊凯又重新调出第二天、第三天的监控。当时火灾刚过，由于没能查出缘由，不少人迷恋鬼神之说，那两天总有人在仓库门口烧香撒纸钱，或为驱邪，或为伤者祈福，次数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
　　果然，人群中总有那个人的身影，虽然看似是诸多参与者之一。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其他人或三五成群，而这位员工却总是一个人与周边保持一定距离，视线所落与他人泛泛驱邪也不同。那人的视线聚焦所在的地方，是王俊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康可人丧生之处。
　　王俊凯皱了皱眉，盯着视频中的身影，努力回想当天在包装部仓库此人所在的位置。
　　保安见王俊凯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人身上，不等领导询问，十分上路的开始介绍：
　　“这个人是仓库的包装员刘美美，叫是叫美美，相貌却奇丑无比，生性孤僻，每天带着帽子也不与人交流，干活倒是挺使劲。”
　　保安盯着监控仔细看了看，小声嘀咕：
　　“哎，她之前干活都不带手套的，怎么这几天帽子手套整了个全套？大夏天的，也不怕悟出痱子。”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我媳妇出门也是要往手上抹了一层又一层，说什么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不能晒黑。”
　　“这刘美美不会舍不得买防晒霜，就整天带着手套防晒吧？女人啊，对自己也是够狠。”
　　保安从刘美美说到自家媳妇，越说越起劲，竟然开始抱怨起媳妇每天出门多麻烦，每个月花在化妆品上的钱多多，完全忘了一旁站着的是卖化妆品的老板。
　　王俊凯没有打断保安的喋喋不休，而是看着视频里刘美美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
　　手套？
　　手？
　　女人的第二张脸。
　　有什么，呼之欲出。
　　今天是第七天，康可人的头七，已经过了之前刘美美出现在监控中时间，但今天还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王俊凯心中涌现一种不详的预感，有人比他先行一步。
　　刘美美今天怕是不可能出现了。
　　如此一来，守着监控就毫无意义。
　　想起那一堆“恰巧”出现的化妆水，以及当天康可人明知会起火却不敢与他明说的谨慎，王俊凯以为是时候找康可人想要守护的那人谈一谈了。

　　“我现在去公司处理些事情，你先回酒店，晚点我过去找你。”
　　从仓库出来之后，王俊凯就给王源发了条短信，他不希望再出现有人寻他不得，反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行，刚好二宝给我打电话，啊了半天，似乎很着急，我回酒店看看。”
　　“嗯，等着我。”
　　王源看到这条短信，又忍不住笑了，小声嘀咕道：
　　“不等你，我还能去哪？”
　　发过去的短信却是高冷的一个字：
　　“哦。”
　　加个句号，一报还一报。
　　却不知在王俊凯那里，脑补的是王源乖巧听话的模样，看的心都要化了。

　　于是王源提着茶叶又原路返回了酒店，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和吵架声，王源叹了口气，推开旁边的房间，果然看见二宝一个人在里面守着一堆比他还高的积木，刚用来打电话的手表被丢在一旁。
　　王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像曾经父母对他一样，挂上笑容，若无其事的陪二宝玩。
　　“二宝你打电话找哥哥，是不是一个人玩太无聊了啊？”
　　“啊”王二宝高冷的回了他一个音节，不知是承认还是否定。
　　王源才不管那么多，想当然的认定是前者：
　　“既然二宝那么喜欢哥哥，那哥哥就大发慈悲的陪你玩吧。”
　　说完，将整个积木挪了过来，一本正经的拼凑起来，王二宝同志忍不住翻白眼。
　　是让你陪我玩，不是替我玩......
　　“二宝啊，爸妈的感情应该是自由的，我们不该成为他们的牵绊对不对？”王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可是，我舍不得他们分开啊，他们一分开咱不就没爸妈了？”
　　“也不是，说不定咱就有两爸两妈，再加多几个兄弟姐妹，看上去也挺热闹的哈？”说完，看向二宝，发现他早已沉迷于积木忘乎所以，王源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风轻云淡的笑了。
　　对于父亲的出轨，王源早在初中就发现过端倪，那个时候他喜欢拿着父亲的手机玩偷吃蛇。有一次，当他快要通关的时候，父亲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当年的手机还没有层层密码。王源一时好奇，就点开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每次我都会想你很久。”
　　很奇怪，王源看到的时候没有生气，也没有害怕，而是若无其事将手机放回原处，照常吃饭，照常玩乐。
　　只是打那儿之后，再没玩过贪吃蛇。
　　“铛铛铛铛铛，大功告成。”
　　“啊啊啊~”
　　一栋二层小洋楼巍然屹立，王二宝兴奋的拍手。王源看着一人一楼，咧嘴扯出一抹笑容，低头又说起了老话题：
　　“二宝，哥哥厉不厉害？叫声‘哥哥’，来，看着哥哥的嘴唇，‘哥~哥’。”
　　睿智的二宝同时抱着小洋楼，连白眼都懒得赐给他这个弱智的哥哥......

　　两兄弟玩积木一直玩到夜幕降临，二宝终究敌不过困意，睡着了，王源帮他盖好被子，悄悄出门，正好碰见王嵩脸色黑沉的从隔壁出来。后者看见大儿子，连忙调整好神态，变回那个慈祥的父亲：
　　“二宝睡了？”
　　“嗯，玩累了就睡了。”王源也变回那个乖巧的儿子。
　　“晚上想吃啥？”
　　“小龙虾！”王源不假思索道。
　　“臭小子，刁难你老子呢。这么晚，上哪去给你整小龙虾。”
　　作势，要拍王源的头，被后者轻易躲过：
　　“不是您自己问的吗？”
　　“我下去转转，买着啥吃啥。”王嵩说完，转身准备下电梯。
　　“您慢走嘞！”王源宛如送客的店小二。
　　“臭小子，总没个正形。”王嵩笑骂道，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回头嘱咐道：
　　“去房间陪陪你妈吧。”
　　说完，进了电梯。王源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在房门口徘徊。突然门从里面打开，王源连忙挂上笑容，仓促中免不了有些慌张。
　　但蔡淑萍没抬头，开了门又进了房间，王源连忙跟了上去：
　　“妈，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发短信让老爸带回来。”
　　“二宝已经睡下了，嘿嘿，咱一家三口要不要喝点小酒？”王源玩笑道。
　　没有回应，蔡淑萍翻着行李箱不知道在收拾还是在找东西，空气陷入安静，王源刚想开口，听到了母亲有些嘶哑的声音。
　　“找到了。”
　　抬头，果然两眼通红，王源的笑容淡去，他心中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撕破这虚伪的和睦，想大声告诉母亲：
　　不要装，不要忍，我都知道；
　　不要管，不要顾，做你想做的！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是父母在儿女面前的尊严，是父母努力为儿女们建造的乌托邦，他不能打破。
　　“妈，您找的什么宝贝？”王源凑过去，搂着母亲的肩膀。
　　“过去点，热的慌。”蔡淑萍一如既往的酷，然而王源一动不动，她也没真的推开。
　　“呐，这是你的，早就想还给你了。”蔡淑萍将手中之物递给王源。
　　“我的？什么东西。”王源接过来，拆开一看：
　　“是个相框，难道是我的靓照？”
　　蔡淑萍只是看着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源心生古怪，将相框拿了出来，翻过来一看，愈加疑惑。
　　是相框没错，但相框里装的不是谁的照片，而是一朵向日葵。
　　花瓣呈棕色，往四周伸展着，茎叶栩栩如生。
　　轻闻，飘有淡淡花香。
　　久看，闪如炽热太阳。
　　“哪来的太阳花？”王源左看右看，找不着熟悉的地方：
　　“老妈，这东西除了名字如您儿子般阳光帅气，别的实在不符合您儿子的钢铁直男的气质啊。”
　　蔡淑萍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对自己的定位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
　　“你毕业的时候二宝捡回来的，忘了？”蔡淑萍提醒道。
　　王源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瞬间不屑一顾：
　　“老妈，就一束破向日葵，还是二宝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您干嘛这么宝贝，还给裱起来？”
　　说完，随手将相框扔在床上。
　　“要不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吧？不然一会儿老爸该提着两碗白粥就上来了。”王源一幅三天没吃饭的样子。
　　蔡淑萍没有理会王源，而是将那个相框拿起来，放进盒子里，封好之后，十分郑重的交还到王源手中。转身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本相册，递给王源：
　　“这次来羊城，除了陪二宝玩玩以外，主要还是想把这两样东西给你。”
　　长期不着调的老妈突然这么正经，王源不习惯之余，不免正经起来。接过相册，翻开一看，里面全是自己本科毕业时的照片。
　　“您都洗出来了？”王源看着过去的照片，美好的回忆瞬间浮现在脑海：“这么重您干嘛还特地带过来，过年回家我再看不就好了？”
　　蔡淑萍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王源翻动照片和兴奋解说的照片：
　　“老妈，您快看，这就是您当年给我找的媳妇，现在人嫁给了天宇文，孩子都快出了。”
　　“对了，您说，天宇文儿子出生之后我是不是得给他包个大红包？”
　　“嗯。”蔡淑萍心不在焉的答道。
　　但这并没有影响王源追忆似水年华的心情。
　　“老妈，您看二宝，三个月大就抱着人家姑娘就不撒手了，难怪现在在路上遇见漂亮姐姐就走不动道。”
　　“还有这个，我舍友，叫林则徐，这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个这个.......”
　　王源挨个翻看，一边看一遍与母亲分享，虽然蔡淑萍看上去心情有些低沉，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争吵中走出来。
　　王源更加卖力的翻着相册，说着上大学的趣闻乐事。突然，视野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欢脱的声音戛然而止。
　　蔡淑萍知道，有些事情该摊开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