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128、第 128 章

　　“二源：
　　别再自责了，说实在的，二源你就是太拿别人的事当回事了，总想着自己是超级英雄，仿佛只要自己多做一点就能改变世界。但二源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有你没你，我都会走向今天这条路。
　　家里这些事，我不怨他们，没有机会选择我的父母，但我有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今天我怨不得谁，更不是你的过错。
　　但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第二幸运的事，第一当然是预见尼萨啦，你懂的。不过若没有你，我也遇不着这第一幸运，而且害的在牢里过一辈子。所以别的先不多说，有两个字必须说：
　　谢谢。
　　兄弟，好好生活，如果真的想拯救我，那就连带我的那份，把日子过好，等出来还等着你罩着我呢。
　　二文
　　留于北秦岛城南派出所”
　　一封信，毫无逻辑文采可言，王源却看的落下了眼泪。这是天宇文出事以来，王源第一次落泪。无声无息，却无休无止。
　　王俊凯紧紧的抱着他，仍由泪水撒湿衣襟，左手手轻轻的握着王源的受伤的手指，防止泪水感染。
　　“我想回家了。”
　　“好，那咱就回家。”
　　王俊凯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果然，第二天早上，王源足足吃了五个烧卖，三根油条，两杯豆浆和四个肉包子，还不忘给王俊凯把皮留下。饱餐过后，王源除了有点消化不良外，胃里没什么不适。
　　但在回家的飞机上，又吐了个昏天黑地。王俊凯看着把胆汁都快吐出来的王源，除了心疼，也多了自责。他原本以为王源这病是因为天宇文的事心理压力太大导致，但眼下看来，根本原因还是在他这。
　　手轻轻的拍着王源的背，后者还不忘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我这就是穷酸命，坐不得飞机，就适合火车，还得是硬座！”
　　王俊凯见王源费尽心思开玩笑，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源源，过去我......”
　　他想解释了，他以为过去的事稀里糊涂就能过去，但那就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一道坎，他不说，他不听，这事就过不去。
　　可就那么一秒钟的迟疑，王源的手指挡在了他的嘴边，随后身体被温柔的拥住，耳旁传来那人温热的呼吸。
　　“别说，我保证，以后再不吐了。”
　　王俊凯紧紧的抱住王源，想将心底的抱歉与爱意传达。而王源似乎也接收到了，回抱更为有力。

　　王源心中的家除了村里，别的都得往后排。王俊凯多年没回家，一回来王家奶奶是又骂又哭，孙子这些年的遭遇她多多少少有些耳闻，有生气，更多的是心疼。孙子和儿子吵架的原因，她猜到了，一开始非常生气，一家人都是倔脾气，于是这么些年也不曾找过自家孙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离黄土的日子越发近了，村里的老人一个个离世，老人家突然看开了。一心只盼着孙子能平安归来，结果没想到再回来竟然是坐在轮椅上，要结婚了。说实话，老人当时除了后悔当年逼孩子去美国，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孩子能走上正道。
　　可当她看见王源那孩子出现在婚礼上，不知怎得，莫名的很心疼这两个孩子，关注点越来越放在这孩子身上，反而不记得孙媳妇的长相了。当王源这孩子拼了命为护自家孙子周全时，当自己的孙子为了救这孩子艰难的从轮椅上站起来时，老人最终向后辈妥协，只要他们幸福快乐，就好了。
　　“好了，想吃啥和奶奶说。”王奶奶抹去眼角的泪水，抚摸着孙子的手，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吃完了，去找源源玩吧。”
　　在老人眼中，孩子不管长多大，他永远都是孩子，玩儿最大。
　　王俊凯难以置信的看着奶奶，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试探的意思，眼底的清明含着默许。他不知道老人家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克服心中遵循多年的纲常伦理，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回家了。
　　自己早就该回家了。
　　“奶奶，我想吃您做的豌豆炒腊肉。”
　　“嘿，孙子，你可有口福了，你奶奶每年豌豆熟了都会晒上一点，就盼着你回来吃。”王家爷爷仰头看着自家孙子，笑道：“往年啊，还没等你回来就都让我给吃了，今年你奶奶死活不让我吃，说今年你肯定会回来。”
　　“没想到个老太太说话还挺准啊。”王家爷爷捋了捋胡须：“你一回来，这豌豆我也就有的吃咯。”
　　“老大不小了，就知道吃。”王家奶奶不动肝火的吐槽着自己丈夫，拍了拍王俊凯的手，嘱咐道：“奶奶给你做豌豆炒腊肉去。”
　　“老头子，笑什么笑，来打下手！”王家奶奶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
　　王俊凯准备撸袖子，被王家爷爷拦下：“你快别去添乱，出去玩会先，待会叫你吃饭。”
　　“老头子，酱油放哪了？”厨房传来王家奶奶的声音。
　　“不都放在橱子里么？”王家爷爷连忙跑进厨房帮忙，又回头向孙子嘱咐道：
　　“别担心，照顾你们大半辈子了，要是不让她干，就老想着老了不顶用了，得怨叨半天，出去玩去吧，哈。”
　　说完，厨房又响起了问声，王家爷爷再不唠叨，转身进厨房忙活起来。
　　王俊凯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那种回到家的安定感涌上心头，嘴角上扬，一切真好。
　　出门，院中王源已经被三两个孩子团团围住，大家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王源耐心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没一秒淡去。
　　“源源，我们去玩什么？”
　　村子里的孩子没有那么多尊卑礼貌，大家都像同龄伙伴一样，零距离玩耍。
　　每年的暑假寒假，王源几乎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因为他总能带着大家离开单调的电子世界，回归纯真精彩的大自然。
　　这会估计是很多孩子都不知道王源回来了，不然小王家的屋子得让孩子们翻了天。
　　“你想玩什么，义宝？”王源哥两好样的搂过身高只到他腰的小孩，叫的是孩子的小名。
　　不远处的某人心中莫名不爽。
　　“我听说你们小时候都会玩弓箭，我也想做弓箭。”义宝好奇的说道。
　　“行啊，那我们一起去找材料去。”
　　“好哦，好哦，找材料去咯。”
　　于是，王源领着一干人等朝着屋后的山上跑去，完全没发现人群外围还杵着一大高个，被忽视的人很是无奈。
　　正想追上去，身后传来奶奶的喊声，得，先回家吃饭先，吃饱了再找王源算账。
　　而且......王俊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皮鞋，想起王源身上的运动衫，嗯，看来得回家换身装备才行。
　　这边王源带着孩子们上了山头，寻找弓的材料：棕树枝。
　　“源源，我们找什么？”
　　“就在山上，我记得小时候这里很多棕树。”
　　“你说的是不是在那？”有个高个子的小孩指了指不远处，王源一回头，发现原本只有四个人的队伍不知何时又多出来四个。
　　“哎，王广正，你们咋来了？”王源丝毫没把自己当大人，仿佛和那群孩子一个年纪，又仿佛那群孩子和他一般大小。
　　“我哥看见你回来了，就拉着我们出来啦。”说话的是王广正的堂妹王雅琪。
　　“明明是王雅琪你最开始发现源源哥哥回家来的。”哦，王雅琪还有个妹妹叫王雅思，也是唯二叫王源哥哥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叫王源哥哥的此时正站在王源屁股后面，紧紧跟着他的，义宝的侄女瑶瑶。
　　村里人家家户户多的是小孩，乱的是关系，总之都是亲戚，王源清楚就行，至于别人无需多做了解。
　　“好了，不管那么多，我们快去王广正说的地方找材料吧。”王源及时制止了小姑娘之间的斗嘴，带着大家伙翻山越岭，来到目标树林。
　　“就是他，进军杀敌！”王源大手一挥，孩子们上前毫不手软的摧残起棕树来。
　　不过山上的树，生来就是孩子们的玩物，套上破坏森林那一套，就是上纲上线了。
　　“王雅琪，你帮我摘一根先。”
　　王雅思是个任性的妹妹，一开始王源不太喜欢这孩子的刁蛮霸道，说了两次也就听之任之，没想到孩子成长的速度惊人，打篮球见没人惯着她，第二天就不再耍性子，而是跟着大家伙的规则来，实在抢不到球就自己和小姑娘们挑起橡皮筋，不再强行加入大孩子们的游戏。
　　孩子们的成长，果然离不开群体的土壤。
　　王雅琪是个很懂事的姐姐，虽然才上六年级，但能很好的照顾弟弟妹妹，当然，也能自己玩的很疯，而她也是叫王源“源源”最自然顺口的一位。
　　“好了好了，一人一根就足够了，别摘太多。”王源及时制止那些刹不住车的孩子们。
　　“好嘞。”大家伙人手一根，就王雅琪扛着两根，王源只当是王雅琪给弟弟妹妹备下的，也不多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从山上下来了。
　　弓找好了，还差点箭绳，王源领着一干孩子，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出来一些纸箱的带子。
　　“不行，这些也不够啊。”王源有些发愁。
　　这时，王广正提议道：
　　“我们可以用棉线啊！”
　　“哪来的？”王源好奇的问道。
　　王广正指了指王源正在翻的衣柜，后者豁然开朗，将绑在棉被上的棉绳一个个抽下来，拉着大家就往外跑，还不忘交待：
　　“待会别和我奶奶说啊，等我后天去城里买回棉线再绑上就行。”
　　“好，好，一定不说。”
　　大家一个个点头如捣蒜，蹑手蹑脚的，宛如一群惯偷。
　　王俊凯吃完饭，一出现在王源家门前，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群“小毛贼”的壮观景象。
　　不用问，也知道王源肯定又从家偷拿什么东西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顽劣本性啊！
　　王俊凯宠溺的笑了笑，忍不住想逗逗这个长不大的幼稚鬼，低沉着嗓音，假装严肃道：
　　“王源，干什么呢？”
　　小孩们被吓的一个激灵，王源倒是淡定，毕竟这声音再怎么变，熟悉到骨子里去了还能识不出来？
　　“王俊凯，你有意思没？”王源挺直腰板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王俊凯几个来回，忍俊不禁。
　　“我说王俊凯，你这是什么装扮？”
　　王俊凯低头看了看，忍不住有些泄气，他也不想短衣短裤的出现在王源面前，英俊形象毫无，可是......
　　“家里只有高中的运动衫。”
　　王源实在是忍不住了，王俊凯这一身红蓝白黄相间，配合那张严肃的脸，实在太有反差萌。不用猜，这衣服肯定是王俊凯奶奶当年给他买的，依王俊凯无聊的审美，运动服从来就是黑一色。
　　“嘿，我说当年王奶奶的审美可真是紧跟时尚潮流啊！”王源丝毫不掩饰发自肺腑的嘲笑。
　　王俊凯刚想上前搂住王源好好揉拧一番，脚下突然被一软物阻挡，低头一看，竟是个人。
　　两个小姑娘扑闪扑闪着眼睛，满脸花痴的看着新来的小帅哥：
　　“哥哥，你是源源哥哥的朋友吗？”
　　“什么？源源哥哥？”王俊凯被这称呼完全吸引，好啊，千防万防，防不住这群小萝莉，抬头，眼神怨恨的看向王源。后者也一脸玩味的看向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王俊凯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不过说实话，王源怎么可能想到要和王俊凯解释这群小家伙，毕竟没有人会吃这么小的孩子的醋吧。
　　王雅思见王俊凯不回答，连忙去拉王源的手，问道：
　　“源源哥哥，这个帅帅的哥哥是谁？”
　　但不等王源回答他，另一只手又被牵住了，王雅琪将手中的棕树枝递给王源：
　　“源源，给我做个弓箭吧？”
　　“什么？源源？”王俊凯大布上前，拉着王源的手，质问道：“她是谁？凭什么叫你源源？”
　　王源忍不住翻白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王俊凯气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王源懒得和他纠缠，一把甩开王俊凯的手，温柔的接过王雅琪手中的棕树枝：
　　“我先做个试试，要是不成功我待会儿再陪你上去摘一根。”
　　“没关系，我相信你。”王雅琪眼底全是崇拜。
　　王俊凯站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看来，打击情敌要从娃娃防起。
　　“哎，我说......”还不等王俊凯说完话，一群孩子就围上来了。
　　“源源，给我做一个，给我做一个。”
　　“源源哥哥，先给我做。”
　　“源源，源源，先给我做。”
　　......
　　王俊凯的耳边不停的响起“源源”，“源源”，然后，就被挤到了最外围。
　　“行，别着急，一个一个来，我先给王雅琪做，再给义宝做，先来后到。”王源一边宽慰孩子们，手中不紧不慢的开始制作弓箭，不忘传授制作经验：
　　“这棕树枝粗的一段用来做弓，细的那头就可以用来做箭。弓的柔韧度要好，因为我们的箭绳不是橡皮筋，所以弓箭的攻击力就得依靠弓了。”
　　王源对自己这套说辞很是赞同，边说还不忘边点头，王俊凯硬是被他这股傻劲逗笑了。
　　可就片刻的松懈，就看见王源做好了一把弓箭，递给了身边叫王雅琪的小姑娘，后者像捧着最珍贵的礼物一样，激动的抱着，大喊着和人炫耀：
　　“看，这是源源给我做的弓箭！”
　　王俊凯不想承认，但他真的羡慕嫉妒！
　　“好了源源，该我了。”不等王源停歇，叫义宝的孩子就把棕树枝递上来了。
　　王俊凯看见，王源认真试探着整根树枝弹性最合适的地方，照准之后，用力扭断，用小刀在两头刻出两个凹槽，用来固定棉绳，用力绑好之后，还不忘在弓的中间位置刻下一个箭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却也细致入微。王俊凯直觉看见了一场巧夺天工的匠心艺术，被王源认真的模样吸引的无法自拔。
　　在王源做了三个之后，明显愈发熟练了，做出来的弓箭弹力越来越好，他脸上的满意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受伤的划痕也越来越多，王俊凯心痛的要命，也不管那么多了，抱开拦路的小孩，一把取走王源手中的棕树枝。
　　“我给他们做，你歇会儿。”
　　“不是，你会吗？”王源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王俊凯的自尊收到了重创。
　　“不就是小时候玩的弓箭吗？你会我咋就不会了？”王俊凯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他就是现学现卖......
　　回想着王源的言传身教，模仿着王源探索材料弹性的动作，架势宛如一个大师，然后只听见：
　　“卡擦”
　　弓还没找准位置，棕树就断了，气氛安静了，场面尴尬了。
　　“那个......那个力度没把握好，我再试一次。”王俊凯重新找了中间一段，小心翼翼的试了试弹性，为自己开脱道：
　　“这个弹性刚好，刚才的太硬了。”
　　然而，遭受了小孩以及王源的白眼。
　　王俊凯很挫败，但不放弃，学着王源的动作在两头艰难的刻出两个凹槽，位置一前一后，王源都来不及挽救。
　　接下来就是拉箭绳了，王俊凯有了前车之鉴，手下有些没准头。搓了搓手，绑好一边之后，开始往下压弓，绳子还不忘向上拉直。一手往下压，一手拉直绳，眼看着差不多了，王俊凯连忙开始缠线。
　　“啊，我知道了，你是小凯哥哥。”王雅思不知向哪打听出王俊凯的名字，上前兴奋的大叫，王俊凯手下一个没准，又听见：
　　“卡擦”
　　一声，这跟棕树枝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