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庶媳奋斗记》季孟夏

20、第二十回、陪嫁丫鬃

　　夏蓉木了木，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不错，陪嫁丫头大多就是正妻在不便伺候之时，选来服侍夫婿那事儿的，她当时将红香带过来，也确实存了这个念头。

　　一来红香是老太太身边长大，见识总比新近买来的丫头多，且她与之相处了一段时日，多少晓得些红香的脾气，她亦是满意的。

　　只是，她更想待自己在侯府站稳脚跟后，为红香寻个良人，正正经经的嫁出去，至少可做正头娘子。

　　然魏孝霖话已说出了口，她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是心底略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她过府还不足一月，他便打起了她身边人的主意。

　　“相公若是看中了那丫头，便是妾身再不愿，自然也得割爱，不过红香在莫府时是在祖母身边伺候的，若是相公允准，可否抬她个妾室的身份？”

　　他不语，只是拿着她的手把玩着。

　　夏蓉还道他不肯抬红香做妾，可若连个妾室的身份都没有，她是万万不肯将红香推进这个火坑的。

　　“相公若是不愿红香为妾，或是让妾身再寻个合适的，要不然，妾身介时不好向祖母交待啊。”

　　“若是我给她妾室的身份，你当真愿意把红香给我？”他问着，同时手重重地捏了她一把。

　　她吃痛，手一缩想收回，却被牢牢地抓着。

　　“相公，你抓痛妾身了。”

　　“痛？叫你痛才好。”他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道，“我瞧着像是沉溺女色，不知轻重之人么？”

　　眼瞧着他突然正色的神情，倒叫她摸不清这个男人的心思了。

　　他到底是看上了红香，还是……

　　“相公自然不是，不过，按理妾身的确该为相公安置妾室，至于紫苏，既然是母亲昔日命相公收的，依妾身之见，不如先将她放一放，待过些日子再做打算。”

　　夏蓉边说，边留心他的神情，只可惜她眼拙，看不出什么，只能暗自揣测他的心思。

　　“我说过，紫苏的事交由你处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说罢话便执书继续看了起来。

　　她见此，也没了绣花的心情，干脆脱了鞋往床内侧爬了过去，反正今日她胆大的很，不怕他做什么，且总算能睡个整觉了。

　　只是，她如今心头挂着红香的事，怕睡不踏实啊。

　　他到底想不想要红香？

　　“相公，”她思衬了片刻，觉得为了红香，她还是得再问上一问，“你到底要不要……”

　　“女人就是麻烦。”然他却是厌烦的打断了她的话，随手将书放在了枕下，手上不知拿了什么，只弹了弹指，不远处的烛火便熄了。

　　她还未自黑暗中回神，便忽觉得他的手探了过来，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她正发懵地想说什么，又听到了他的话。

　　“只你一人便如此多的麻烦，我身边要是再多几个女人，还不得烦死。快点睡吧，莫要再想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了。”

　　无关紧要的杂事？她为他费神，考虑妾室通房那也是为了他着想，怎到头来却像是她在胡闹似的。

　　一想到此，她便觉委屈，这个男人果然不好伺候。

　　只是窝在他暖暖的怀里，没想多久，她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此后，两夫妻再也无人提及此事，夏蓉亦宽了心，红香暂时是保住了，再者，若是她的夫君在他们成亲未足一月便纳了新妾，她面上也不好看。

　　七日后，她那个不大要脸的计策初见成效，到不是林妈妈或红香告诉她的，而是从魏孝霖口中得知的。

　　那日他从外头回来，坐在对面打量了她半晌，开口将自己在外当差时听来的传闻说了一遍，一双黑眸落在她的脸上，未挪动半分，末了还饶有兴致的问了她一句。

　　“娘子，你道为何外头会有此传言？”

　　彼时夏蓉趣意颇浓地看着新近从他书房中翻出来的一本杂书，讲得正是齐阳县一对农户夫妇的故事。

　　听闻他最后的问话之时，她方抬头，望着他浅浅而笑：“这到是奇，难不成大嫂服侍母亲之时，也时常无饭可吃。”

　　魏孝霖的眉一挑，又听得她道：“妾身初来之时不懂府中规矩，头一天亏得相公替妾身买的两个包子，后来姨母来府中做客，妾身错过了用饭的时辰，也幸得相公那日刚巧留了腰牌，妾身便让林妈妈去夫君说得满记买了几个包子裹腹。”

　　“莫不是林妈妈买东西时，同老板说了什么？然也不可能啊，林妈妈都这把年纪了，饶是老板眼神再差，也不至于将她错认成小丫头啊，再者，这几日妾身身边的人都未出去过。”

　　夏蓉缓缓道来，嘴角噙笑，心中万分得意，既然魏孝霖都听到了这传闻，想来应是已传开了，不如让人通知长姐，得提醒那个丫头了。

　　魏孝霖待她一口气说完，盯着她笑盈盈地水眸半晌，忽地勾起了唇角，那笑看得她有些心慌。
　　“还真是赶巧，今日巡街时正巧让我遇上了那个买包子的小丫头。”

　　夏蓉的笑容一僵，手微微攥紧，讷讷道：“哦，当真如此凑巧，那相公可有细细盘问那丫头？”

　　当下，她真得慌了，她未曾亲眼瞧过那丫头，虽说林妈妈道那丫头瞧着机灵，但毕竟不是她身边的人，不晓得脾性。

　　再加之她相公这人不苟言笑之时，看着着实有些吓人，配着他那一身公服，许是能将人吓破胆，指不定都不必威逼利诱，人家就尽数招供了。

　　“你下回做事呢，记得收尾，这都连着七日了，那丫头还去同一个铺子买包子，也该换间铺子了。”魏孝霖瞧着她的神情，暗自发笑，却板着张脸，又叫夏蓉摸不透了。

　　这夫君她处了将将一月，虽说看似是个粗人，干得差事也算是粗人的活计，但说起话来却弯弯绕绕的，比之那些书生差不到哪里去。

　　长得高大了些，这张脸也不如昔日晚香她们说得英俊，但有男子汉的气概，若与世子爷魏孝明相比，他更显阳刚之气。

　　然也正是如此，她面对着他时心中总存了份敬畏之心，兴许是身份差异的缘故吧。

　　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已是全盘知晓，她若再狡辩，亦是徒劳。

　　“那不是妾身身边之人，自是不能时时掌控，多少总会有些差错，妾身即刻便派人去告之那丫头，让她莫再去了。”她说着，怯怯地瞧了他一眼，“相公可是恼妾身了？”

　　“我若恼了，便不会放了那丫头，叫她收了行事。”

　　夏蓉心中一喜，听他之意，已然替她善后，如此她便不用叫林妈妈再去了。

　　“多谢相公，妾身日后不会了。”她说着，面上浮过一抹委屈，“只是相公也莫怨妾身坏了侯府的名声，实乃是妾身走投无路了，母亲时常刁难，连带着院里厨房婆子都趁机欺压。”

　　“那都是母亲安置下的人，妾身便是有心想将人换了去，也不敢轻举妄动，若不得母亲开口，只怕日后妾身还有的是时候需靠去外头买肉包子裹腹呢。”

　　兴许，那日他问自个儿何事这般开怀，她就该将此事与他说了。如此想来，她有些后悔。

　　魏孝霖叹了口气，随手抽走了她虚握在掌中的册子合上，放在一旁。

　　“往后行事，记得先同我说一声，许是我还能帮你找找漏处，总好过你被她们抓住了尾巴，摘不干净。”

　　夏蓉怔忪，片刻之后才稍稍回神。

　　“相公不因此恼我？”话问出口，她忽地回神，是了，他对侯府的名声，自是远不如侯爷同世子那般看重。

　　“不恼，眼下我反觉得开心呢。只是往后，莫要一人做主。”他曲着两指点了点炕桌，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她忙不迭的点头应下，见他起身，忙也站了起来。

　　“时候儿不早了，你且去请安吧，若她们问起，便道我当差去了。”他说了一句，随手拿了她方才看的书册子，往寝房而去。

　　她也不问他为何不去，明摆着他不想见魏夫人她们，想来魏夫人也不愿见着他，还不如寻个说辞免了这趟，两厢心里舒坦。

　　至于她嘛，一个内宅妇人自然只能认命的凑上前去让她们玩闹。

　　只是今次去，她竟然遇上了她那位候爷公爹早早地回了房，且像是同魏夫人起了争执，钱妈妈与一众丫头都垂头站在门外廊下，直到她走近了，钱妈妈才似瞧见了她。

　　“二奶奶，当真不凑巧，侯府在房里……”

　　“那我在外头等等吧。”她不等钱妈妈把话说完，转身就去了西厢房的廊下，一边踱步，一边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不过一句话，她便听出事因来了，心中暗笑了一声，听得威远侯在里头发怒。

　　“……我不管你们平日在府里如何折腾人家，但这等事你怎好叫人传到外头去，你可知如今外头的人是怎么说咱们府的？”

　　“侯爷，我是当真不知啊，我什么事都没做，怎知外头会有这种流言呢？”魏夫人声带委屈。

　　夏蓉想，魏夫人此时定然恨不得将自己撕了吧。

　　“你若当真什么都未做，她为何要出府去买包子，还闹得满城风雨，现今外头的人都道咱们因着人家出身底而苛待新媳，我早便同你说过，既然你给孝霖挑了这个媳妇，便不要再生他事，大不了让他们分出去单过。”

　　威远侯似气得很，一段话说来不知夹杂了多少个哼。

　　“侯爷，我不曾苛待她啊，再者，侯爷还在，怎可分府，若真得分出去了，天晓得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介时……”

　　“二奶奶。”

　　夏蓉正听得兴趣，钱妈妈却到了跟前，拉回了她已要飞进屋里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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