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庶媳奋斗记》季孟夏

13、第十三回、庶媳难为

　　魏孝霖进来之时，她堪堪坐回床沿，抬头瞧见他挑了石青色的帷幔进来，神色又是一忪。

　　然魏孝霖似未察觉般，缓声说道：“时候儿不早了，早些睡吧，我熄烛了。”

　　“哦。”她应了一声，褪了鞋子上了床榻，复又钻进了被中。

　　侯府的礼遇自是比莫家的高上许多，地龙烧得整间屋子都暖暖的，一床薄被也就显得不那么笨重了。

　　将将躺下，男人已熄了烛火，尔后便是一阵琐碎的声音，随即她感觉到身边的被褥一陷，他也躺了进来。

　　之后，便是肃静，静得夏蓉只听得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想缓一缓自己的呼吸，不想被下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对方，猛地被抓住了。

　　再后来的事，夏蓉回想起来便觉着有些晕乎乎的，只晓得她相公的身子很烫，呼吸很重，他的行径不算粗鲁但决计也不算温柔。

　　初初她痛得厉害，不仅将自己吓了一跳，也将他吓得有些迟疑，然迟疑归迟疑，但该做得事他还是尽数都做了，且做得大刀阔斧，肆意欢快。

　　期间只说了一句让她忍忍，她倒是想忍，但痛得是她，想不想忍也只能由着她，末了嘤嘤小泣了一场。

　　待翌日寅时一刻，红香来唤她起身，夏蓉肿着一双如灯笼的眼将她吓了一跳，还道姑爷关起门来将人给打了，加之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大小不一的瘀痕，未经人事的红香险些找林妈妈哭诉去。

　　夏蓉不知她的心思，只觉着浑身不痛快，加之昨夜一番折腾也不知花去了多少辰光，总觉得自己不过闭了闭眼，睡了个囫囵觉就被叫醒了，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古人云四大喜事，她怎觉得昨夜他像是逢了两桩，洞房花烛夜还是小，久旱逢甘霖才是大事吧。

　　他便是庶子，不还有个通房吗，怎至于将他旱成这副德行，险些将她这副身子给拆了。

　　“二奶奶，不如你先吃些东西再过去吧，要不然怕您顶不住啊。”

　　看她摇摇欲坠，精力不济的样子，红香忧心很，生怕她这请安请到一半人先倒了，介时岂不是让人瞧了笑话。

　　“罢了，等会儿还要陪夫人吃早饭，时候儿也差不多了，赶紧找人带我们过去吧。”夏蓉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两滴泪来，只得眨了眨眼，提着神。

　　她由红香扶着，正要出门，一群老妈子突然挤进了房来，齐声向她行礼。她还未说什么，几人已起了身，一个径直站在她跟前，另外两人去了床榻旁掀了被子。

　　夏蓉转头看去，见其中一人抓起了已不知何时被踹到了床尾的一方汗巾，两人互瞧了一眼，走了过来。

　　“二奶奶，老婆子是奉夫人之命来取东西的，既然东西拿了，便先行一步。”

　　一行人如鱼贯出，快得连她都来不及脸红，就不见了踪影。

　　“二奶奶，她们也太……”红香见她们倨傲鲜腆的样子，看着夏蓉有些不甘地说道，却被她摇头打断了。

　　“走吧。”

　　昨儿红香说侯府的人对二爷还算恭敬，觉得她们这群初入侯府的人也能被人善待，可眼下看来，那不过是丫鬟仆妇们还没闹明白。

　　这些老妈子可不同了，虽说收巾帕这种事的确该由她们这等年长之人出面，拿予当家主母瞧个分明，但她们待自己的态度可称不上友善。

　　罢了，她都进了侯府了，与魏孝霖也有了夫妻之实，总不能因着受了几个老婆子的气而自求下堂吧，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对了，姑爷呢？”

　　方才起身她还没未清醒，现下才想起自己下床是一路从床内侧挪出来的，要是魏孝霖还睡着，她岂不是穿人而过了。

　　“姑爷寅时就起身出门了，说有事，今儿需早些去当差。”

　　红香似为方才之事耿耿于怀，终究不如夏蓉看得通透，只是也未多说什么。

　　倒是夏蓉认真想起了魏孝霖的差事来。

　　她的夫君在五城兵马司不过是个小差，日后巡夜定是常事，今日新婚头一日，她不知他当差的时辰，待他回来需好好问问。

　　如此想着，魏夫人的住处也就到了，她们将将走近，便有丫头打个灯笼迎了上来。

　　打头的小丫头同来人说了话，那人便回屋去通传，随即夏蓉便看到了上回去莫府相看的钱妈妈，先同她打了个招呼。

　　“钱妈妈。”

　　“二奶奶好记性，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钱妈妈笑了笑，道，“夫人还未起身，还要劳烦二奶奶稍候了。”

　　“无妨，我等等便是了。”

　　钱妈妈点了点头，也未多说什么，竟是转身回了屋子，彼留她们三人站在院内。

　　夏蓉皱了皱眉，心道钱妈妈是威远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怎会如此不知规矩，按理她来了，左右也得请她去何处稍坐等着，哪有什么都不说，就将她丢在院子里受冻的道理。

　　这十一月的天气寒风阵阵，虽还未见雪，但这风刮在人脸上还是生疼，她从暖暖的屋子出来，虽穿得厚，但人一旦停下光站着，这寒气也就上来了。

　　“二奶奶，这里风太大，不如我们去廓下避避风吧。”红香也被吹得瑟瑟发抖，夏蓉也未尝好受。

　　只是昨晚罗大奶奶说夫人寅时三刻起身，时候已过，想来是因着昨日受盛宴所累，应是不会拖太久的。

　　倘若自己私自走到一边，又怕落了人口舌，只道了声：“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她实在挨不住了。

　　“红香，我们去那边廊下避风。”

　　夏蓉思虑再三，选了到西厢的廊下避风，一来免得站在正屋门口惹人嫌，二来有人进出院子她也看得真切。

　　如此又是小半个时辰，夏蓉三人正在廊下跺脚取暖之时，看到大奶奶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院来。

　　大奶奶双眸直视，自然未曾留意到缩在西厢房廊下的三人，不过自有她身边的人替她瞧见了，耳熟了几句，大奶奶便走了过来。

　　“弟妹过来了”

　　“大嫂。”

　　两人见了礼，大奶奶借着烛火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咱们二叔真是有福之人啊，娶了这么貌美如玉的娇妻。”

　　夏蓉腼腆一笑，既不谦虚推托她的赞美，也不应允。

　　“你且等等，看来母亲还未起来，我先去瞧瞧。”

　　见与她聊不起来，大奶奶也失了与她演妯娌融洽的戏码，只说了一句便领人走向正房，门口守着的丫头见她过去二话没说便打起了门帘。

　　“二奶奶，这……”

　　夏蓉晓得红香想说什么，却摇摇头，阻止了她的话。

　　她还能不晓得嘛，下人最会见风使舵了，看来这大奶奶在夫人眼前很得器重，要不然也不会不必通传便能入内。

　　早前便听说魏家大奶奶是邺郡王的孙女，有南宜县君的称号，算起来入侯府也算是下嫁，毕竟魏孝明素来体弱多病，又身无所长，空有世子头衔罢了。

　　而威远侯这些年来听说光顾着将银子和时光花在吃喝玩乐上头了，威远侯夫人性子又狠厉，早年侯爷不停的抬妾，这些年被魏夫人看得紧，便将目光放在府外了。

　　如此一个威远侯，与邺郡王之名，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不过邺郡王独子早逝，只余下魏大奶奶一个亲孙女，将她嫁入侯府，未尝不是邺郡王为其找得一个待自己百年后的好归宿。

　　夏蓉站于廊下胡思乱想，此时钱妈妈从屋内出来，径直向着她们走来。

　　“二奶奶，钱妈妈过来了。”红香抬眼见她正出神，出声提醒。

　　她回神之时，钱妈妈已在跟前站定：“二奶奶，夫人有请。”

　　“烦钱妈妈引路了。”

　　夏蓉跟在钱妈妈后头进了屋子，听着钱妈妈低语了一声：“夫人，二奶奶来请安了。”

　　她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向魏夫人行了个礼。

　　只是夫人正由大奶奶服侍着穿衣，只是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嗯，你有心了，听说你寅时三刻便过来了。”

　　“是。”夏蓉低垂着头，尽量显出一副谦逊知礼的样子。

　　“日后可要机灵些，寅时三刻大伙儿都睡着，你一个人杵在门口又不能替我挡风。”魏夫人说着，语意之中带着几丝嘲讽，像是在说她笨似的。

　　夏蓉眉头一皱，随即心头便敞亮了。

　　“母亲也别怪弟妹，想来弟妹初来侯府，怕误了母亲的正事，才早早来侯着吧，昨晚我特意知会弟妹，让她过了卯时三刻再来向母亲请安，应是头一天不习惯，才起早了。”

　　听着魏大奶奶嬉笑之言，夏蓉不由在袖子中攥紧了拳头，原来昨夜的和善贴心不过是装的，为的就是让她傻傻地在寒冷中站上一个多时辰，为得是让自己在魏夫人跟前成了榆木疙瘩。

　　不过，这些她都忍了，让人家轻瞧了又如何，她的确比不过人家的身份高贵，自己的相公也不如人家的身份显贵，娘嫁更比不得人家可依靠。

　　除了忍一字，她也别无他法。

　　“昨儿大嫂确实提醒媳妇了，不过初入侯府，夏蓉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本想早些过来服侍母亲的，不过临了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不懂府里的规矩，怕是要惹母亲不悦，故而才在外头候着。”

　　魏夫人撇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复又回头由着钱妈妈替自己梳头，而魏大奶奶在旁挑着首饰。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往后过了卯时三刻再过来吧，免得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怎会呢，媳妇有许多事情还不懂，还需请母亲和大嫂日后多提点呢。”她笑着，目光与魏大奶奶一对上，笑得越发深沉了。

　　待魏夫人更衣梳妆洗漱完了之后，夏蓉认认真真地向她敬了杯茶，得了一套头面，而后听得她道：
　　“行了，你且回去吧，这里有你大嫂服侍便好。”

　　夏蓉寻思着什么陪夫人同用早饭估摸着也是魏大奶奶的谎言，不过还是笑了笑：“母亲还是给媳妇一个机会，让我在旁学一学吧。”

　　“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回了吧。”

　　见她一副不耐烦见自己的模样，夏蓉也不坚持，行礼告辞。

　　出了魏夫人的院子，红香便忍不住了。

　　“二奶奶，昨儿晚上不是您说大奶奶让您寅时三刻来夫人这里请安吗？她自己怎到得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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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洞房洞得我死了大半的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