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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后来的两个月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广清试图弄清那日她走了以后两人发生了什么,元盛三缄其口,使得她好奇心更盛了。

      贺康本是不打算同她说的,但一听广清威胁说要给桓虞往宫里塞男人,这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你你敢塞男人试试!”贺康气得跳脚。

      广清听后惊讶得合不上嘴,“有你的啊,连贺青将军都敢提。”

      贺康恨得直打自己嘴巴:“我那不是喝高了吗。”

      虽是喝高了,但当时神志尚明,也不知是存着怎样的心思,竟借着那点酒意将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广清登时便与他惺惺相惜了起来:“之前皇兄病重,情急之下我说贺青将军不要他,他醒了以后愣是仨月没搭理我。你这才俩月,且等着罢。”

      贺康听了这话想送客。

      这些天他白天晚上都往校场里跑,把自己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生怕自己得了空想起那晚上的事。

      其实说是戳伤了桓虞的心,又何尝不是戳伤了他自己的心。

      桓虞的伤是贺青,他的伤是桓虞,谁都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反正爱人的那一个是注定低微的。

      广清见贺康一脸沮丧,寻思着得帮他一把,于是问:“你想进宫吗?”

      贺康点头如捣蒜,忽地又沉下了脸:“他约莫是不想见到我的。”

      “你怎么这么磨叽?打仗那个利落劲儿去哪了?”

      贺康心想打仗不比喜欢桓虞容易?
      这些年他败秦巩,平松城,两千精锐便敢往寒丘闯,更是拿下了先人攻不下的北幽十二州。战场上关于他的神话是数不胜数,都道他深得贺家精魂,可谁又知道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想破脑袋找个理由去见上一面。

      生怕惹人嫌厌。

      贺康有些犹豫:“不去了……他不喜欢见到我。”

      若是喜欢,那日便不会捂上他的脸了。

      广清看着他一脸为情所困的模样,乐了:“你能不能讲究点策略?我叫你去找我皇兄了吗?我是带你进宫去看我侄儿。”

      贺康愣住,想问看哪个侄儿还要进宫,忽就悟了。

      东宫啊。

      俗话说得好,醉翁之意不在酒,广清出手当知有。

      贺康立马穿戴整齐随广清进宫。

      路上广清给他说:“祈儿这些日子闹着要习武,宫中侍卫哪个敢当他师父,我这一寻思啊,你机会来了。”

      贺康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她:“他不教吗?”

      广清自是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只道:“我皇兄近来身体不大好——”

      贺康忙问:“他怎么了?”

      广清卖了个关子,贺康提腿就要往明光殿里跑,广清拉住了他。

      “这下不怕他不想见你了?”

      贺康止住了步子。

      广清带着他进了东宫,“祈儿呢,也不知道最近中的什么邪,现下正闹着要找师父学武呢。”

      果不其然,贺康甫进宫里,便看见个六七岁的小团子与几个内监“切磋武艺”。

      “他不管吗?”

      “到底是小孩心性,皇兄也只由着他去了。”广清扬声道:“祈儿,看姑姑给你带谁来了。”

      桓祈闻声看去,上下打量了番贺康的打扮,喜道:“你是将军!”

      贺康挑眉,倒是挺聪明的。

      广清招他过来,与他介绍道:“这便是贺康贺将军。”

      “哇!”桓祈仰着脖子问贺康:“那你能教我武吗?”

      贺康弯腰问他:“你想学什么?”

      桓祈挺直了腰杆:“能保护人的那种。”

      贺康好笑地问他:“你要保护谁?”

      本以为桓祈会说几个青梅竹马的名儿,哪知他却一本正经道:“我要保护我父皇。”

      贺康笑容滞在脸颊上,带着他都察觉不到的涩意说道:“你父皇是我护着的。”

      “所以,”贺康顿了顿,“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桓祈伸出手,翘了翘小指,“拉钩钩。”

      贺康也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指,郑重道:“一言为定。”

      于是贺康便日日进宫来教桓祈练武。

      其实也不是耍什么刀枪棍棒,也就扎扎马步练练拳什么的,并许诺他,如果表现得好便给他看贺家刀法。

      为此,桓祈每日一边扎马步一边背四书。

      贺康其实也就给他使过一次刀法。

      后院有一棵参天的槐树,密叶似网若伞,织着零星的小白花,他就在树下给桓祈舞刀。剑法讲究快,刀法讲究狠,拿起刀的贺康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桓祈在远处瞧着,不见他身形,只见刀上芒,一时刀光映日,只觉畅快非常。贺康身影极快,劈砍刺扎是极有力的,恰如闪电之势,使得破风之音阵阵传来。

      飞鸟扑翅飞走,槐花簌簌落下。

      贺康收了刀,看向桓祈时,却意外发现桓虞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他有些脸红,不知刚刚这刀舞得怎么样,也不知桓虞是否会喜欢。

      ——早知桓虞此时会来,他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舞刀,绝不只是糊弄小孩这般。他有些懊悔,看见桓虞没有表情的模样,心里惴惴不安。一时间他心里思绪万千,看着桓虞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面色怎么这么苍白?他是不是瘦了?

      有的人明明握上刀是自在的,劈风斩雪马下生风快意之至,可是放下了刀,却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起来。

      贺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槐花轻轻落在他的头上。

      他想,只要桓虞对他招手他就过去。

      桓虞侧耳在听桓祈说今天的课业。

      于是他想,只要桓虞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过去。

      桓虞在听桓祈说到今天的午膳。

      后来他想,只要桓虞看他一眼他就过去。

      像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桓虞缓缓移眸看向了他,贺康觉得他那双眸子像是有什么术法似的将他定住了。他迈不开腿,心重重地跳动了起来,看着桓虞朝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一下,两下,三下……

      桓虞牵着桓祈走到了他面前,停了下来。

      贺康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心要跳出来了。

      桓虞伸出手,摘下了贺康头上的那朵槐花,放到了贺康的手中:“怪傻的。”

      贺康跟上桓虞,面上止不住地笑。

      桓祈右手被桓虞牵着,左手牵着贺康,偏头奶声奶气地问桓虞:“他怎么这么开心呀?”

      桓虞看了贺康一眼,没有说话。

      桓祈这个年纪就好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他又将头偏向另一边问贺康。

      贺康一手牵着他,一手拈着槐花放到鼻边嗅着:“就是很开心啊。”

      四周都是槐花的清香,扑簌着扑簌着落进了心里。

      也不知在东宫呆了多久,从东宫出去时月上梢头,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桓祈的距离。

      ——尽管桓祈已经歇下了。

      借着朦胧的月色,贺康低头悄悄打量桓虞,“你瘦了。”

      桓虞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

      贺康扶住他:“怎么了?要紧吗?”

      直到轻轻触碰他时,贺康才发现桓虞在他没有看到的时候又消瘦了。明明,他回京时桓虞还不是这么瘦的啊。

      桓虞挣开了手,在原地咳了一阵:“无妨。”

      贺康的手便虚虚搭在了他的肩上,生怕一用力,桓虞便碎了。

      五月的夜晚有些嘈杂,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温柔地倾泻一地。

      桓虞咳了许久才平息过来,微红的眼看向贺康,不知在思索什么,未几,他轻轻地唤了一声:“贺康。”

      贺康像是只被捏住了颈子的猫,有些怔忡,却又有些期待,竖起了耳朵听着。

      这时好像所有的蝉都不再鸣叫了似的,夜里静得只能听见槐花落地的声音。

      贺康等了好久,都没听见桓虞说话。

      他隐隐有些觉得,他要错过什么了。

      桓虞移开了眸子,神色如常道:“没什么。”

      贺康有些挫败,有些不甘道:“下午你瞧见我使刀了吗?”

      “嗯。”桓虞轻答。

      “喜欢吗?”

      “刀法稳准,刀风很健,不错。”桓虞客观评价。

      “我说喜欢吗?”

      桓虞看了他一眼,只道:“喜欢。”

      “喜欢刀还是我?”

      桓虞又不说话了,自顾自往前走。

      贺康恨恨地掐自己:叫你嘴快叫你嘴快!好容易培养的气氛没了!没了!

      两人无言,一路走到明光殿,贺康晓得自己再没理由赖在这儿了,便长篇大论叮嘱一通。譬如多喝热水,多加衣物,多盖被子。

      桓虞轻轻点头。

      贺康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说了,人说过犹不及,他唯恐被桓虞再厌烦,只好离开了。
      脚步一点一点往外挪,慢得像个年迈的老人。

      桓虞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

      ——喜欢刀还是我?

      良久,桓虞勾了唇,进了屋。他藏了剑,吹了灯,刹那间满月的光华淌进了屋内,即便是压得再严实的牖户,也透出月的微光来。

      桓虞认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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