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甄妃想当小透明》九月啾

3、03 庶姐

　　带妹妹出门必须请示母亲。
　　绕过书房后的风回亭，兄妹三个并丫鬟仆从们回到佩芝园的迎辉堂。

　　迎辉堂西厢是甄大夫人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守门除了常见的两个婆子，今天还多了一个侧院来的中年婆子一起，身上是素色的对襟小褂，衣料比守门的两人要细密得多。

　　转过小路便能看到人。
　　婆子笑嘻嘻地迎上来行礼。

　　随意点点头，甄芮捏捏妹妹的耳朵，轻声说：“呵呵，看来今天出不去了！”

　　这婆子是大房最年长的姑娘院子里的，或者说是钱姨娘院子里的。甄家大房一贯清净，不代表没有小妾、歌姬和通房丫鬟。

　　钱姨娘是有些来头，由甄大人的上司宴席上赠送，进门不久生了个女儿，大夫人便顺手给升成了姨娘。

　　一妻一妾，算是较为标准的配备，男子既没有沉湎于儿女情长，也不是见到美色就迈不开腿；为人妻子的，也不显小肚鸡肠。

　　三人进门，西厢的侧面椅子上坐着一个美貌妇人，恭敬地跟大夫人说着什么。在她下手的是女儿甄画，与双胞胎一个年龄。

　　相互见礼了，钱姨娘水眸含笑：“还是夫人会调理人，画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远比不上大娘子。”
　　“阿柳过誉了，画儿一直是个让人疼的孩子。”
　　甄画抬头，斯文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一双杏眼，配在鹅蛋脸显得娇俏可人。

　　不耐烦多应付人，双胞胎勉强哼哼了几句便很没有兄弟爱的丢下了甄小妞。小胖妞倒是无所谓，眼前的八卦更吸引人，抱上大夫人的脖子，甄小妞顺利地留了下来。

　　甄画今年十二岁，嫁人不过三五年时间，这会儿差不多可以开始相看了。钱姨娘不能完全做主，于是带着女儿有技巧地刷刷存在感。

　　“新的丫鬟得用么？”
　　“夫人安排下来的，自然是极好的。”

　　没营养的废话又说了一通，钱姨娘委婉暗示，女儿既然是甄家的后代，未来怎么也不能嫁到没有官身的人家，甄夫人应下了，庶女嫁的太低并不是当家夫人权威的体现，反而会被人暗地里笑话，姻亲是要结成通家之好，想着扫地出门反而是“嫁祸”给自己家。

　　见甄夫人面无难色，钱姨娘小小舒了一口气，大房的规矩只是略重了些，她比甄二爷院子里的那些姨娘们要轻松多了。

　　转入自己的院落，挥退了大部分丫鬟，又差心腹守了房门，甄画方才一扫脸上的怯弱。
　　“阿娘，女儿不想嫁给贫家子。”
　　“阿娘知道，可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画儿，你得沉住气。”
　　“我怎么沉得住？你知道么，二叔私下里又给了甄月五百两的压箱底！”

　　“你怎么又跟甄月……”
　　“阿娘！”甄画皱起眉头，“二婶的确有地方让人看不上，可她作过皇帝的奶娘！甄月得她宠爱，我跟她交好自然是盼着以后有一把助力！”

　　“画儿，靠山山倒，二房毕竟隔着一层，你最终能指望的还是你那几个兄弟！”
　　“哼，兄弟！”甄画压抑着声音里的戾气，努力把声音放低，“阿娘，就凭我跟那对双生子差不了几个月的年龄，他们就不会对我有好脸色！你看他们是怎么对那个肥球的！就差揣在袖子里带着到处走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钱姨娘也压低了声音，有且不确定。
　　“知道什么？是父亲跟上司的龃龉，是夫人所谓的世族遗风？或者是二婶的那些安排？……”甄画没说完，被钱姨娘一把捂住了嘴。

　　“噤声！听娘的，这事得慢慢来！”
　　甄画安静了下来，示意钱姨娘把手拿开。

　　“你爹是个死板的，你又是长女，嫁妆定然不会短了你的。”钱姨娘陪伴了甄大老爷那么多年，她很清楚老爷的喜好，画儿弱柳扶风的气质也是特地养出来的。相比开朗大方的闺秀，老爷更心疼纤弱些的，虽然明面上绝对不会说。

　　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这是聪明女子的手段。钱姨娘在自己院子里用得很透。

　　盛世牡丹，清水白莲，各有风味，哪里都不例外。

　　遥在京城。

　　宫中的美人们为了新来的两朵水灵灵的小莲花，一个个绞碎了无数手绢，帝王本不长情，多了两个，又要被分薄了宠爱，就连太后都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皇帝他就这么对老身！连商量一句都没有！”宫中多年，太后即便愤怒也保持着典雅的风度，离得远些的宫人们绝对认为“太后又找刘嬷嬷聊天呢”。

　　“娘娘息怒，陛下还年轻，或许是天降的缘分呢，才对杨家娘子一见钟情了！”刘嬷嬷只能顺着安抚，“可我看那李家的娘子，模样、气质、才学，一点也不必杨家的差，陛下见了，定能理解娘娘的苦心。”

　　太后呵笑着摇了摇头，“素云，皇帝已经大了！”年龄大了，心也大了。可是不管如何，李家已经没什么男子拿的出手了，必须有人进宫，否则，等她一旦故去，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了。

　　“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陛下定下两位娘子份位了。”用熟了的老人凑上来禀报。
　　“说。”
　　“李家娘子被封为美人，杨家娘子……是婕妤。”

　　“啪！”太后摔了杯子。五品美人，三品婕妤，皇帝是在摆脸色给她哪！后宫人数不少，但是得了有品级的不过寥寥几个，高位的妃嫔更是一只手数的过来！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素云，透露出去，今年千秋节，命妇们携女觐见。”
　　“是，娘娘。”刘嬷嬷低眉顺眼地应了，不知今年又轮到哪家哭、哪家笑了，心里想着，依然慢慢给太后捶腿，面上没有丝毫异状。

　　皇帝登基将近十年，宫中主位空缺，向来是淑妃和贤妃一同理事，王昭仪和秦淑媛协助。不是不给皇帝大婚，而是定下人选承受不起皇帝的“克妻命”。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未来的太子妃预备定中书令家的姑娘，结果中书令贪污罪名一朝被揭开，先帝直接废了中书令一职，婚约也不算数了。

　　登基之初地帝位不稳，原先最得意的二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皇后原本想着在兵部尚书之女和太傅之女两者选其一，偏偏两家嫡女同时抱病，一家摔了腿，另一家的直接风寒入体未能熬太久，于是，皇后人选暂缓。

　　第三回，太后干脆选了将门虎女，可惜纳彩问名的正使还没选好，边关告急，朝堂争论不休，虎女直接代父守卫边关了。

　　这一次该是第四回了。

　　书房，茶香杳杳，妖娆的美人在阶下磨墨。
　　年轻的帝王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随意打开一本新的折子。

　　他敬这位嫡母和养母，可是身位太后，干涉朝堂太过并非好事，中书令已经被废置，无需再多一位平章事。

　　朱笔一圈，换了另一本。

　　宫外，杨尚书的动作很快，女儿入宫第二日便上了折子避嫌。被推举当平章事？大权在握指日可待？哼，他连尚书的位子都岌岌可危要守不住了！

　　他的速度必须得快，他的同僚们一个个正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陛下的臣子自然不能随意骂，不懂事的外戚么，呵呵……他要是不留神，绝对被骂的狗血淋头！不知多少人准备好了在东宫门口死谏！一个当历史名臣的好机会啊，谁高兴放过？

　　杨尚书自然不会给自己青史留名了、却偏偏被人骂进《佞臣传》的机会，带着还想入宫给太后和女儿留个念想的夫人火速离开京城避嫌。

　　至于女儿，外出和陛下偶遇了，然后一起避雨了，然后一笑留情了，他还能嫌弃三品的份位太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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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庶女不入排行，所以称呼甄小妞是大娘子。
记得，传统是，京官的女儿入宫，京官有外放或者告老还乡避嫌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