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魔》正月初八

2、解决

　　卫灵不客气地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衣衫半解原地摇头晃脑似乎在跳舞的女醉鬼。
　　房间里人怕是有三十多个人，比他们考古学系加起来都多。每个人都醉得不成样子，酒瓶子堆了满地，酒水浸入地板中。好几个躺地上不省人事。
　　一屋子的年轻人沉浸在酒精和狂欢中，根本就没人看见卫灵这么个大活人。
　　有人跟着节奏摇头晃脑，跟磕了摇头.丸一样。还有那么几位正靠在沙发上亲热，旁边还有人起哄鼓掌。
　　沙发正中央的就是叶子龙，左右拥抱好不快活，看得卫灵想吐。
　　这群人醉生梦死，把他的家却被糟蹋得不像样。满室狼藉，污秽满地，着实让人愤怒。

　　卫灵拿出手机，用遥控软件将吵人的音乐关掉。
　　耳根瞬间好受许多，只是狂舞的人群整个愣住，他们目光呆滞，反映迟钝。
　　过了好久才开始问：“咦？！音乐了？”

　　卫灵从地上拾起被众人抛弃的麦克风，打开开关。走到大音响前，用麦克风抵住音响。
　　尖锐的高频电流声如一道惊雷，刺耳的声响将不少人被酒精侵蚀到麻木大脑唤醒。
　　他们按着耳朵，嘴里不停叫骂。人清醒了，狂乱的局面稍微得到控制。
　　这是才有人发现卫灵。长得比偶像男星还要好看的美男子就站在眼前吸引了很多女孩的心。而男生则纷纷发表不满。
　　“你谁呀？”有人疑惑问。
　　“我们聚会玩得开心，你那儿来的？”有人起哄。
　　玩得好好突然来个搅局的，若不是喝多了没力气，他们都想打人。
　　卫灵拿起麦克风，说道：“我是这房子的主人。”
　　“你是房主？”众人惊讶。
　　这句话让所有人闭了嘴。
　　他们把目光投向叶子龙，叶子龙说这是他家且父母不在才来狂欢的。结果，房主跑出来，要找他们麻烦。

　　叶子龙没解释，只死死盯着卫灵，眼里充满了仇恨。
　　“怕什么，揍他，我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叶子龙态度很嚣张。
　　卫灵冷静道：“你们可以试试看。”
　　叶子龙的同学朋友都没动。
　　“既然是叶子龙的朋友，那该和他差不多同届。我只提醒你们高考才刚出成绩，报名还没开始。”卫灵劝道：“当然，你们若是不担心前途，也可以试试。”
　　卫灵双足跨立，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他看着很瘦，似乎弱不禁风，但打架这回事儿卫灵从小就没虚过。况且他冲很小就学习格斗技巧，也一直在锻炼身体。一群喝得软趴趴的醉鬼有什么可怕的。

　　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人在卫灵提到高考、前途的时候就已经吓醒了。卫灵的话就如一盆冰凉的水，泼在头上，酒彻底醒了。
　　他们只是爱玩爱闹，不是真傻。高考都挨过了，拿了好成绩，填志愿期间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把自己作死那就太惨。
　　胡闹了好几个小时，似乎挺开心挺痛快，可现在，只觉后悔、害怕。
　　“这位大哥，真的是误会。我们以为是子龙的家才这么放肆。”最清醒的那个人率先道歉。
　　紧跟着，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那请你们收拾好东西，自行离开。”卫灵指了指躺地上那些人。
　　“好的，好的！”他们答应得很痛快。
　　扶起醉晕的同伴，所有人鱼贯而出。刚刚话热热闹闹的地方就只剩下叶子龙。
　　叶子龙气到快要冒烟。前一刻大家还是好兄弟，下一刻就把锅全摔到他头上！又把他给抛弃了。
　　叶子龙觉得委屈，从小都是这样。卫灵的存在就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凡他过得舒坦一点，这人就会毁灭他的一切！
　　“看我倒霉，被朋友抛弃，你满意了对吧？”叶子龙真是恨得不得咬死卫灵。
　　卫灵就是他的阴影。他的人生，他的父母的人生都被卫灵彻底破坏。
　　“看你不爽我确实挺过瘾。”卫灵坦言。
　　他懒得去理解叶子龙的逻辑，也没有以德报怨的高风亮节。当初放叶子龙一马，算是还了叶家父母的抚养之情。叶子龙和他有仇，看他倒霉自然开心。
　　“屋子打扫干净。”卫灵命令道。
　　“凭什么？！我就不！”叶子龙不服。
　　“那就等你爸妈回来让他们帮你打扫，反正都一样。”卫灵也是很知道变通。
　　卫灵的逻辑是爸妈应该给儿子收拾残局，可叶子龙却认为卫灵这是把他父母当仆人、奴隶。
　　叶子龙的恨意冲昏了头脑，他猛地冲过来，一拳照着卫灵的面门砸下。
　　卫灵早有防备，身子一晃轻松避开。叶子龙拼尽全力的一拳砸空了。卫灵抬脚就踹，正踢在叶子龙腹部。
　　叶子龙倒地不起，痛不欲生，惨叫连连。

　　*

　　沈慧珍和叶建成回家发现卫灵在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叶子龙和自家父母打过招呼，就躲到房里。客厅就剩下他们三人。
　　“沈阿姨，叶叔叔，你们回来了。”卫灵微笑着招呼。这俩夫妻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小灵，放假了？”叶建成笑容有些尴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嗯，放假了。”
　　叶建成问：“怎么不打个电话呀？”
　　“自己家，没必要。”卫灵随口应道。
　　听这么一说，叶建成便明白之前自己问得不妥。
　　卫灵当然不用打电话联系他，这房子是卫灵的，他回自己家用得着跟他这个借住的打招呼报备吗？
　　叶建成有些难受，虽然知道是这个理，可难免心里平衡。况且，被一个小辈敲打、暗示，他也受不了。

　　沈慧珍见气氛尴尬，立刻插了进来。她端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很积极地问：“小灵，饿了没有？阿姨给你做饭，想吃什么？”
　　“阿姨别急。吃饭的事情放一边，咱们先把正事谈完。”卫灵没打算任由他们拖延。
　　“什么事儿呀，搞这么严肃？”沈慧珍努力扯出笑容。
　　嘴里说不知道，但心里还是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和卫灵之间的正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房子。

　　“沈阿姨，叶叔叔。这房子我准备把它买了，估计这两三天客户就要上门。”卫灵宣布决定。
　　“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就做怎么大决定呀？”沈慧珍有些急，旁边的叶建成更是一脸苍白。
　　她以为卫灵是在催他们搬家，还想着再说几句好话缓缓。结果卫灵要卖房，她的盘算落空了，一切都要完蛋。

　　*

　　叶子龙一直认为卫诗韵将孩子丢给沈慧珍，让从此沦为保姆是极大的耻辱。但叶家的父母却一直为此庆幸。
　　自从卫诗韵将卫灵交给她照顾，叶家每个月都有十万块的辛苦费。生活压力大大缓解，沈慧珍和叶建成过得远比旁人好。
　　卫灵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更多的时间他在安安静静学习。拿了那么多钱，他们其实没在卫灵身上话多少心思。轻轻松松拿高额工资，住高档别墅、开豪车，给自己儿子最好的教育，是不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和叶建成曾经职场失意，但因为卫灵，她活成了贵妇，无数人羡慕。
　　只是他们都忘了，这样轻松惬意的生活是到卫灵十八岁为止。

　　房子、车子都不是他们的，时间到了就要还回去。十万一月的辛苦费也没了，卫灵不需要他们。
　　然而，十年优越生活，他们已经习惯了高档生活，习惯了奢侈品，花钱大手大脚，毫无顾忌。他们的儿子读得贵族学校也需要大量金钱支持，开销也很夸张。
　　逍遥生活十年后，沈慧珍和叶建成再次过上精打细算的生活，落魄的感觉非常糟糕。
　　这些年挥霍不少，但也有剩余的存款。不过存款是给叶子龙留的大学学费，不能动用。
　　买房买车都没指望，就租房子还不能租好一点的，太贵。
　　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沈慧珍都哭了好几场，后悔当年放弃工作。
　　两位入不敷出，自然开始想法子挣钱。这么多年不工作，想入职场基本不可能。他们又不愿意干保安、清洁工这类辛苦工作。那就只剩下创业，做小买卖一条路。
　　今天，叶家两口子正好看中个面馆。面馆最近也不便宜，若能省下两年房租还是能拿下。
　　于是，两人想到卫灵头上。卫灵还在念书，未来三年卫灵都用不上房子。他们决定好好求卫灵，跟他说说再借助个几年。
　　他们带大的卫灵，知道孩子性子柔软温和。年初叶子龙犯了那么大的错事，卫灵不也原谅了吗？只要他们好好说，真心请求，卫灵是不会拒绝的。
　　然而，卫灵亲自打破他们的美梦。他现在告诉他们，他要把房子卖了。

　　*

　　“这不是冲动的决定，我想了快半年了。”卫灵说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一想起这房子就犯恶心，不把他卖了我心里不舒坦。”
　　卫灵提到那件事……稍微还要点脸面的叶家夫妇低下了头，也不敢发表意见。
　　他们也有点埋怨叶子龙。若不是他干了错事把卫灵得罪狠了，他不至于这般决绝。可叶子龙是他们的亲儿子，舍不得说。
　　他们同样埋怨卫灵。多年照顾的情分，说没就没了，太无情了点。但他们一个字都不敢抱怨。
　　夫妇二人心里多少明白，他们就是无能而且脸皮厚，想占卫灵便宜。可现在占不到，也只能算了。

　　“沈阿姨你们应该找到房子了吧？”卫灵的脸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嘴里却是在下逐客令。
　　叶建成和沈慧珍苦笑着，比哭还难看。
　　“房子找好了。”为了面子，叶建成先应了。
　　总不能真的等着人赶吧？那多难看。他们脸上最后的一层皮还是要的。
　　卫灵松了一口气，装作得知两位有着落很放心的模样。
　　“那就好。你们也有了着落，我就安心把房子卖了。不愉快的回忆消失，我也得到解脱。”卫灵说道：“接下来我要参加夏令营，房子的事情会交给律师处理了。”
　　这话潜在的意思，就算两位磨磨蹭蹭不乐意老实搬走，到时候也会有人监督。他们可不会想卫灵一样给他们留面子。

　　卫灵已经决定好一切，这次回来就是通知结果。
　　叶建成和沈慧珍心里不舒服，却理智地接受安排。
　　当天晚上，两位老人叫了搬家公司，简单收拾了东西，拖着不情不愿的叶子龙离开。
　　他们住的地方非常狭小，但能找到住处就不错。好多东西没地方放，叶家父母一合计，决定以往买的奢侈品能卖能当的都换了钱。这笔钱够开一个小面馆。
　　养尊处优的日子结束了，从此他们必须艰苦求生。
　　然而，叶子龙却没有父母这般能屈能伸。他不服气，他不要冲云端跌下来！他恨！

　　沈慧珍和叶建成是放弃自己事业来照顾卫灵。他的父母对卫灵的养育之恩，那人还没有还清。
　　可如今卫灵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了，就抛弃了他的父母。让他们遭到这样的对待。
　　就因为他做了一件小小的事，卫灵就对他全家赶尽杀绝。不仅卸磨杀驴，他还恩将仇报，他就不是个东西！
　　“卫灵，你等着！”叶子龙握紧了拳头，想着总有天会报复回去。
　　心里的恨意更深了。

　　*

　　叶家人过什么日子，他们怎么想的，卫灵已经不在意，苍蝇已经赶跑了。
　　房子确实要卖，他对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好的记忆。不如找个地方重新开始。找了家靠谱的中介，办理好相关手续，卫灵就搬到附近酒店，一心一意等待夏令营开始。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出发那天，卫灵准点赶到了集合地点。
　　杨雪菲领头，夏令营的成员集结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旅行流程。卫灵感觉有些不妙。他只看到学生却并未看到杨雪峰承诺的专家。
　　许是他们来得晚，卫自我安慰。

　　可等见到载具——一辆白色丰田柯斯达中型客车时，卫灵再度起了疑心。杨雪菲没必要骗他才对？骗他有什么好处？
　　也许专家他们坐另外一辆车呢？

　　又等了一会儿，卫灵依旧没有看见专家们的身影。他想问杨雪菲，杨雪菲却总是转移话题。
　　等时间到，被人推着上了车。他看到了车内睡得稀里糊涂地封麒。卫灵知道这夏令营不对劲。
　　杨雪菲说这次夏令营邀请的都是学业拔尖的优等生，这家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封麒打了个哈欠，说道：“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退！肯定退！当然要退。
　　卫灵转身就要下车，却被人给赌了。
　　然后，实际油门一踩，车子发动，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算了，来不及了。”封麒立刻改口。

　　卫灵愣了许久，想明白了才问：“我真被骗了？”
　　封麒点头。
　　卫灵实在不解。杨雪菲为什么要骗他？
　　他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