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萧府事落 ...
-
“你说什么，老爷暴毙？”萧昭昭想起之前的那股心痛，恍然有所觉。他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明明早已经历过这般事，此时心魔再历，依旧心底不好受。
“是啊。大少爷今日好不容易身体好转，想出去晒晒太阳，老爷便推了公务，在旁作陪，谁知午时一刻，老爷忽然暴毙，大少爷也吐血病重，晕迷了过去。我们去请族长跟大夫时，大少爷不知所踪。”
萧昭昭思及他离开萧府前，萧安的执着，以后他离开萧府不久的心神阵痛，便知杀死萧岳的真凶是谁。
萧昭昭小脸布满寒霜，一言不发。
到达灵堂，萧氏一干人正在唇枪舌剑，彼此不相让。也是，萧府这么大的家业，没谁不心动。
萧昭昭走进灵堂，道：“各位叔伯爷爷何必这般急切，家父道场未做，本就神魂难安，诸位还要在这以利相争，不怕家父头七与诸位说道说道。”
萧昭昭让小厮抱起他，视线居高临下地投向棺木里的萧岳，笃定萧安就在附近。
萧岳死了三日，绝不会如此时这般栩栩如生，肯定是萧安给萧岳尸身输了抹灵气，以维持他身形。凭萧安对萧岳的执念，在萧安未葬进祖坟之前，萧安绝不会走。
萧氏族人见到萧昭昭也傻了眼，人家嫡子还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枝做主。不过他们歇了过继的心思，却又打起抚育萧昭昭的主意。
萧昭昭年纪还小，若是把持住了他，这偌大的萧府还不是就是自己囊中之物？
萧昭昭只想与萧安对决，不想与这群吸血之虱扯皮，在他们开口之前，继续道：“我知诸位叔伯爷爷好意，萧府确实需要过继。我已被仙人收徒，明日便会离开凡俗界，因此这过继人选，还请诸位长辈多加费心，在明日巳时之前告知于我，做好交接之事。不过为了先父安宁，现在还请叔伯移步偏殿讨论。”
萧氏之人面上都有掩盖不住的热意，本以为山穷水复，谁知又是柳暗花明，他们略略说些宽慰之语，一一离开灵堂。
萧昭昭吩咐几名下人去买饴糖、糕点等美食，又遣走灵堂其他下人，走到正中蒲台跪下。
他面上一片悲戚，形容枯槁，悲伤不能自抑。他以手、头额触地一叩首。之后保持这姿势不动，气息与地板相融，神识顺着地板往外扩散而去。
“咚、咚、咚”，微小的脚步声在他耳中清晰可辨，他不动身躯，等待着萧安靠近。
梁柱之后，身形瘦削的萧安走出，他身外罩着层薄雾，苍白的面容隐在薄雾之后，有种新鬼飘荡的惊悚感。
这层薄雾是灵气，能够遮掩他的气息，让凡人瞧不见他，不过这种粗糙的伪装自然瞒不住萧昭昭。
他直起上身，望着棺木发呆，心底计算萧安的位置。
一步一步。
萧安掌心白色灵气凝成无往不利的短剑，杀气全收敛于自身，没有半丝动静。他面带诡谲笑意，红色眸子闪烁着恶魔般阴鸷的光芒，他横起长剑，用力刺向萧昭昭背心。
这一剑很稳，没半点迟疑，昭示着主人坚定的杀心。
萧昭昭赭石再次叩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萧安一愣，剑势再变，从上而下用力一次。萧昭昭闭了眼，猛地往旁一滚，同时脚一蹬，扫过萧安的小腿弯。
小腿弯是关节连接处，触不及防受力会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
萧安摇晃了下，才站稳位置。他扭头望向萧昭昭，手中剑再次提起。而在他扭头的瞬间，小腹忽然一痛，此时这时萧昭昭衣柜鲤鱼跃从地面跳起，手中玉簪精准快狠地刺入萧安腹部。
萧昭昭给了萧安机会，他茫然无措的跪在灵堂，他后背毫无防备，若是萧安没动手，萧昭昭或许会放弃，或许依旧会选择杀他，他会犹豫，结果也未知。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多此一举，他打定主意要杀萧安，却又希望萧安不对他动手，哪有那般便宜之事？
或许是这心魔幻境，将他的心智给影响了，好似他不是那个活了六百六十六年的萧昭昭，而真是只有六岁，心软又带点小天真的萧昭昭。
萧安选择动手，萧昭昭是松了口气的，又带着说不出的失落。
萧昭昭再用力一推，玉簪全部没入萧安腹部。
萧安不可置信都低头，与萧昭昭冷酷又悲悯的眼神对上。
“你，”萧安嗓中又是一阵痒意，吐出口鲜血。他捂着腹部踉跄后退，疼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他望着萧昭昭，心底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他想问‘你还是我弟弟吗？’他想问‘你怎么有这么强悍的身手’，可是最后他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问。
他身形忽而化作虚影，一只拳头大的蓝色小鸟扑扇着翅膀，似箭般飞出门外，消失不见。
萧昭昭站了片刻，去了旁边书房，开始写陈情书，以及世子请位书。
他指定的人选是萧佑荣。
他虽没有与萧佑荣深入接触，不过光看他过往，可以瞧出这是个有能力又有情义的人，萧府交给他，放心。
萧佑荣是旁支的庶枝，没有依靠萧府能力，通过科举当官，在官场上一步步往上爬，最终以庶子之身，做到了正一品尚书。
而更早之时，萧佑荣因嫡母不慈，身父无视，自请出府，与萧家断了往来。
若他没记错，现在的萧佑荣刚进翰林，在南府请府买了个二进小宅子。
他打发人去请萧佑荣。
萧佑荣来见萧昭昭时，萧府其他人已经被萧昭昭请了回去，而那些零食也都买齐全了。
萧昭昭没控制住本能，挑了颗桃子味的饴糖含在嘴里。见到萧佑荣，他将请折，以及萧家家主玉章一并往前一递，问：“敢收吗？”
萧佑荣今年不过十六，面容带着稚气，不过眼底很是老成。他没急着打开请折，也没触碰玉章，而是直视萧昭昭，冷静道：“为何是我？”
萧府那么多人，为何选择我？
萧佑荣这平等对话的态度让萧昭昭很高兴，愈发觉得自己没选错人，“你能冷静与我对话，我便知自己的选择没错。除了你，萧府无人能托。”
萧昭昭再次问了句，“你敢吗？”
你敢手下萧府这个烫手山芋，与萧府其他人对立，护住萧府世家传承不断，你敢吗？有魄力承担这个责任吗？
萧佑荣取过玉章在手中摩挲，傲笑道：“有何不敢！那些人，我没放在眼里。”
现在的萧佑荣还有些少年意气，不似后来那般老谋深算，不动声色，就这般站着，就给人一种无畏的勇气。
萧昭昭笑了笑，拎起下人准备的灵食，往院外走，道：“跟上，让他们认认新主人。”
无论是他还是萧安，不出意外都不会出现在萧府了，以后萧府的主人，便是萧佑荣。
院外站着的，是萧府世仆，他们站在院中，面上都有些不安。
萧昭昭朝他们笑笑，道：“这是我大哥，日后萧府的主人，即将继承侯爵的世子萧佑荣。你们祖祖辈辈为我萧家做事，我从不怀疑你们的忠心，所以，像辅助过往萧家之主般辅导他吧。”
萧昭昭说完，拎着食盒往外走。不过眨眼间，身形便消失不见。
这是仙人手段，本来还有异心的奴仆霎时噤若寒蝉，垂下了头。萧佑荣摸摸玉章，为萧昭昭的干净利落诧异，又为萧昭昭临行前的震慑感动。
他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世家萧府，绝不会在他手中落寞。
萧昭昭处理事情的时间有些长，回到玉明堂时已经半夜。他望着眼前自动打开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房门无风自阖，似在催促萧昭昭前行。
他把食盒放到桌上，走向内室。
陆芜果然没睡，正坐在长桌前，捏着半块中品灵石在手中把玩。他身前的长桌上还放着一些没见过的工具，以及另半块中品灵石和其他下品灵石。
这块中品灵石是水蓝色的水灵石，颜色纯粹，灵气充沛——若他没猜错，正是女修那一块。
“回来了。”陆芜瞥向萧昭昭，笑道：“过来，试试这个。”
他给了萧昭昭一杯五颜六色的浓稠的类似玉髓的水，水里蕴含着丰富灵气。
萧昭昭没问灵石怎么来的，也当做没瞧见那些稀奇的工具，走进接过水杯，笑道：“师父，这是？”
“我从这些石头里提炼出来的，能量体聚合物。”陆芜起身，接过凭空出现的手环，顺势套在萧昭昭手腕上，道：“喝吧。”
手环出现的瞬间，没有半丝灵气与空间波动，好似那手环本来就在那个位置。这不太像是修真界的水平，到了他这个境界，就算是灵宝级别的储物器具，收取东西时都会有灵气或空间波动。
不过随即萧昭昭反应过来，这人是天道幻化出来的，再怎么不符合常理也不奇怪，比如这些工具。
萧昭昭淡定的接受了这个设定，目光在手环上扫视一眼，仰头将这五彩缤纷的能量乳喝了下去，霎时能量剧烈炸开，在体内横冲直撞，经脉被撑得出线裂痕，若不立刻吸收，经脉怕是会立即寸断。
萧昭昭痛苦地跪倒在地，仰头平静地盯着陆芜，心底在吸收与不吸收间摇摆。
“能量特性暴戾。”陆芜蹲下，视线在萧昭昭外露的肌肤上扫描，琢磨道：“人体不能直接吸收。”
萧昭昭遍体通红，像是被充胀的气球一样皮肤鼓起，好似下一秒就会因承受不住体内灵气压力，炸得粉碎。
陆芜在看萧昭昭极限，萧昭昭在算计着自己极限的同时，等待着陆芜救援。
萧昭昭疼的双目赤红，双拳握得很紧，有鲜血顺着肌肤裂痕流出，染红了衣裳与地面。
萧昭昭不敢拿自己未来去赌，运转心法，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灵气精华直接吸收。很快，萧昭昭恢复正常，修为突破到练气三层。除了依旧残留着鲜血的肌肤叙说着刚才的危险与狼狈，他的精气神瞧不出半丝萎靡与不忿来。
他很冷静，甚至冷静得过了头。
陆芜收回准备替萧昭昭疏散灵气的手，道：“可以用功法吸收。”
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萧府事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