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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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白门主有如此兴致，大晚上的请他们三个来把酒言欢，想来大概就是在等这软筋散的发作时间了。
叶言醉眼朦胧的伏在案上，心中却再冷静不过。趁着白永宏得意之际，他果断拉开系统面板，切换到队伍频道，飞快的输入：“别声张。是我，叶良辰。现在照我说的做。”
坐在对面的白棋瞬间绷紧了身子，眼睛瞪得浑圆，又极快的镇静下来，甚至克制住了视线，并未向叶言的方向看去。所幸白永宏此时正紧紧盯着陆离，或许是出于对软筋散药性的自信，又或许是根本不在意那枚始终受制于他的乖顺棋子，白永宏对于白棋一闪而过的异常举动毫无所觉。
而陆离则更是平静，这道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甚至没有引发任何下意识的反应，他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继续着与白永宏的对话：“原来您是在香中做了手脚，恕晚辈愚钝，确实未曾察觉。”
叶言右键拉出交易选项，继续在队伍频道中说：“现在默念‘接受’。”
白永宏闻言，大笑道：“愚钝？若你真能愚钝一些，老夫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
叶言利落的将某样物品从背包拖进交易框中，指示道：“默念‘交易’。”
白永宏笑了个痛快，已然笃定陆离落在了自己的掌控中，心情更是愉悦，甚至主动为陆离解释起来：“这可是老夫从南疆寻来的软筋散，引子在引路婢女的灯蜡中，无色无味，而主药混进青木熏香里恰可掩盖。若不是起效时间长，制作原料难寻，这种效力强又无法可解的软筋散，还能有不少妙处可用啊。”
叶言眯着眼瞥了瞥高位上自鸣得意的白永宏，冷静的在队伍频道中打着字：“默念‘使用辟邪散’。”
数秒过后，叶言再扫向队伍界面里的debuff图标，便看见陆离、白棋二人的定身状态更新为——“剩余时间：14分59秒”
叶言默默松了口气，立刻在队伍频道中解释道：“现在软筋散的持续时间从两个时辰缩短为一刻钟，拖住白永宏，莫要轻举妄动，一刻钟后便是我们的机会。”
感谢神奇的系统，感谢剑三堪称玄幻的物品说明。在游戏中医术48级就能搓出来的鸡肋小药，凭着物品说明里一句简简单单的“可解百毒”，拿到现实中就真成了具有神效的万能解毒剂。
精心谋划寻来的无解奇药，偏偏碰上了系统这个bug金手指，这可让白永宏上哪说理去。
不过辟邪散本是用于解除毒状态，对于定身的debuff，或许应当用解除移动限制状态的灵猫散更为合适。可惜叶言是个铸造专精玩家，医术等级并不高，也没有特意收集过boss掉落的灵猫散药方，最多也只能提早搓出一堆辟邪散备着，幸亏这软筋散勉强算是个毒药，才能勉强被辟邪散化解掉不少效力。
白永宏绝不会想到，他口中无法可解的药物，已然在短短几句话间，被这个似是半醉半醒的怯懦青年给驱散掉了。
而等到一刻钟后余毒清除的时间，他们就有了反客为主、出其不意的机会。
叶言顿感轻松，拖延时间的任务与他无关，不如吃瓜看戏顺便数数秒，可就在他顺势扫到左上角状态栏时，却意外的皱了皱眉。
叶言使用辟邪散后还未重新翻看自己的状态，此时他才注意到，在他状态栏中显示的debuff，除了已经缩短为15分钟的定身状态，还拖上了一个叠加了5层的奇怪debuff——
“禁用技能：每增加一层，禁用部分技能。每层持续180秒。”
剩余时间倒是定身，也是15分钟。
……这个莫名其妙的debuff是从哪来的，为了不让他再用系统技能搞出bug吗？
叶言看了看下方的技能栏，几排技能图标果然都是一片灰暗，显示为不可使用状态。
这15分钟内，叶言本也不准备轻举妄动，没想到系统还是特意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默默盯着这个debuff，最后还是认命的挪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的开始继续吃瓜。
害，限制就限制吧，他又没准备现在就神行跑路，灰了几排技能还能影响他竖着耳朵场外看戏？
这边，研究完系统的叶言默默伏案挺尸，而另一边，一段漫长的对话才正要开始。
白永宏特意解释了一遍这软筋散的厉害之处，无非是在告诉陆离，他此刻已是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是生是死全由白永宏定夺。
可陆离却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恐惧或犹豫，他只是看着白永宏，淡淡的说道：“白师叔为了对付区区一介小辈，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不知您当年与各大门派共谋灭我陆家满门时，用的手段可也是今日这般阴险？”
白永宏被这样一说，不怒反笑，挑着眉问了回去：“老夫倒是好奇，当年的事情，你究竟查到了哪一步？”
陆离却又问：“十五年前这桩旧事的知情人，有多少参与者被灭了口，有多少同谋者不敢言，白世叔不是最清楚了吗？”
他直直的盯着白永宏，自嘲一笑：“既然今日我也要死在您的手上，不如让我死个明白。黄泉之下若能再见家父，也好给他一个答案。”
白永宏目光沉沉的看着陆离，就在气氛逐渐冰冷之际，他又忽然勾了勾嘴角，阴森森的说：“那你可好好记着，这话带下去，一句都别漏。”
看来白永宏对自己的软筋散颇有信心，比起速战速决，他也不在乎和费些时间故人之子来段追忆往昔。
叶言瞄了瞄定身状态的剩余时间，默默感叹道：显然，这年代还没人知道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白永宏当然听不到叶言的心声，已经自顾自的回忆起来：“白、陆两家世代交好，白虹门是武林第一门派，陆家隐居深山却名声远扬。遥想当年，老夫与你父亲的生辰只差四个月，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交情。我是白虹门的少门主，他亦是陆家家主最看好的儿子。”
说到此处，白永宏手中酒杯“啪”的碎裂成渣，他平静的面目忽然狰狞起来：“我的天资努力哪一样比不过他！在白虹门内，可有谁能与我一战！可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你们陆家的那套功法，他就能次次找出我的破绽！”
白永宏的笑容越发阴鸷，一向稳重和蔼的正道魁首，也只有在此时能肆无忌惮的将心中的积愤倾泻与人。他气息发颤，面色血红，连声音都扭曲了起来：“凭什么陆家这个缩头乌龟故作清高也能声名在外？凭什么人人都先夸赞他天赋异禀才能看到我的存在？我白永宏有哪一点比不上他？可凭什么我要被他处处压上一头！”
已经被时间冲刷模糊的久远记忆里，只剩下在各种场景中上演的重复片段，在每次午夜梦回时，一遍遍的在脑中刻下烙印。
他去世多年的父亲连面容都渐渐隐没得不再清晰，可那句句恨铁不成钢的质问声还在反复回响，就像同时落在他背上的一道道鞭痕，刺痛得他满目鲜红。
“白永宏！你是白虹门未来的掌门，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白虹门若落在你这蠢钝之人手中，要如何立在这武林之巅！”
“连陆家那小子都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做不到！”
而在最后，所有的怨愤不甘，都凝聚在了他手中的火把上。
炙热的火光在他平静的脸上闪动，吞噬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
“啪嗒——”
灼人的烈焰冲天而起，百余口人的性命、一代名门的荣辱兴衰，全部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连带着他屈辱的恨意，一并化作纷飞的烟尘，飞散在了茫茫一片中。
他再也没有回头。
白永宏几近狰狞的神色忽然平静下来，他定定的注视着陆离，似乎是在从他熟悉的眉目间，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看着看着，嘴角渐渐露出迷醉的微笑，满意的说：“现在，他做不到的，我都做到了。”
白永宏似乎在炫耀中获得了极大的愉悦，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趋近于癫狂，声音却轻柔得令人生寒：“我看不惯这个压在我头上的人，却又没有对他动手的能力……于是他刚出生的儿子，恰好成为我毁掉他的第一步。”
“那火毒之药，只需三滴便能不留痕迹的废了你的经脉，轻而易举的伪装成先天不足。我们的天之骄子陆家家主，却生了个经脉寸断的废物儿子，若是真能成了，那该多有意思。”
“可惜……”白永宏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竟然发现了异常，还散了十年功力替你把毒压下……不过只要没怀疑到我头上，他愿意散去功力，岂不是更合了我心意？”
他桀桀的笑了几声，突然怒吼道：“可这不够！根本不够！我要让他消失！让陆家消失！我要这武林中，从此唯我白虹门马首是瞻！”
这句心底最深的欲望被高声喊了出来，白永宏喘着粗气，似乎终于找回了理智，慢慢的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渐渐褪去，重新变成了外人眼中那个威严冷静的“白门主”。
再开口时，他语气中带了一分嘲讽：“想来所谓的五大门派不过如此，我只是用陆家的功法为饵，便轻轻松松钓上了四只贪婪的大鱼。什么正道魔道，只要在这武林之中，就逃不开权势名誉，就避不过手染鲜血。”
白永宏惋惜的看了一眼陆离：“只可惜，我联通了那么多人，筹谋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没搜出陆家的秘籍，只能一把火烧个干净。留下你这条小尾巴也是为了从你这套出陆家的功法。哪想到小尾巴长大了，倒是不知从哪纠集了一批陆家漏网的外门杂鱼，妄图来挑战我的权威……小尾巴既已成了气候，便再留不得了。”
“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拉拢了几个被陆家放弃的外门垃圾。你那天资卓绝的爹不也死了在我的手上？就凭你，也配报陆家的灭门之仇？”
白永宏语中尽是高高在上的鄙夷不屑，他看向陆离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只弱小的蚂蚁。蚂蚁即使抱了团成了窝，也不过是一脚就能碾死的一团蚂蚁罢了。
陆离却毫不在意白永宏的目光，他淡淡一笑，似乎对白永宏所说的一切都并不在意，只是诚恳道：“也对，白虹门等级森严，又怎会理解陆家区区几个外门族人的心思。”
陆家的外门，与白永宏所想象的并不相同。
那并不是一群资质低劣、一无所成的垃圾废物。即使这是一个极度崇尚武学的世界，也仍有人对刀光剑影之外的生活怀有向往。他们或通经商，或爱文学，更或是已然功夫大成，却只是不愿陷入江湖纷争而选择隐姓埋名。
传承了家族武艺的族人留在核心，撑起武学世家的骨架，为全族提供庇护。而选择其他道路的族人各展宏图，成为庞大家族的血脉，播散在处处不起眼的角落中。
这些偏安在外的族人之间或许并不认识，但体内流通的相同血液，注定他们会最终走向同一条道路。
这一切是白永宏并不知道，也或许根本无法理解的。
白永宏丝毫未被陆离这句半遮半掩的话语所动摇，依然冷漠嘲讽的看着下方。
陆离也并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解释。他抬眼，静静的盯着白永宏。
片刻后，陆离忽然笑了。
他平静的问道：“白世叔当真没有得到陆家的功法吗？”
白永宏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痕迹，他高声喊道：“没有！我没有！”
陆离却依然平静的陈述着事实：“我父亲从未对你藏私，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了陆家功法的关窍所在吗？可即使我父亲已经被你杀害多年，你依然不敢承认，他能用一本你再熟悉不过的功法战胜你。”
陆离不带一丝嘲讽，只是平淡的总结道：“白世叔，你真可怜。”
陆离平静无比的话语却正好戳在了白永宏的痛点上，他怒瞪双目，血气直冲脸颊，一把抽出了藏在身下暗格里的长剑，直直的指向陆离，口中连呼：“闭嘴！你给我闭嘴！”
陆离瞥了瞥那柄剑，似乎是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浇上了一把油：“果然，连剑都是从别人那夺来的。”
白永宏气得头脑发胀，他心里的隐秘被直愣愣的戳破，哪里还由得对方再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挥着剑起身，正要冲向陆离，一剑封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却突然被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陆离说：“我父亲，他当真不知我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下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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