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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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的回忆，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在故事的最开始，叶言也曾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有每次出差回家后，都用长满胡茬的脸蹭着叶言逗乐的父亲，有贤惠温柔的看着父子二人笑闹后，准备一桌饭菜的母亲。那时的日子虽然平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却是叶言最温暖的回忆。
可随着叶言的父母各自升职加薪，生活不那么窘迫的同时，丝丝裂痕终于出现。
十年后，伴随着无尽的争吵，这对聚少离多的夫妻终于走向了陌路。
而仅仅两年后，他们便又各自组建了家庭。
叶言明白自己对于父母的意义。在曾经的家庭中，他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但两人分开后，他便成了两方通向幸福道路上的阻碍。
所以叶言极为自觉的早早成熟起来，上初中后便开始了住宿生活，只在假期回到爷爷奶奶家，怀着期待等候偶尔才会出现的爸爸妈妈。
这种期待在叶言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出现后也渐渐冷却。那时叶言才终于明白，除了父母事业越发成功后绝不会短缺的物质需求外，他们不会再施舍别的什么了。
不能奢求他们看到自己成长时的喜悦，不能奢求他们看到自己困难时的帮助，更不能奢求他们对一个刚发现自己性取向而惊慌失措的孩子，给予哪怕一丝一毫的理解。
所幸叶言并没有因为亲情的缺失而堕落，反而成长为品学兼优、彬彬有礼的乖学生。只是谁都无法透过光鲜的外表和常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看出叶言内心深处的极度孤独和无助。
大概是因为这种孤独和无助，才会让叶言在接触到刚运营不久的剑网三时，便沉迷在了那个有温度的武侠世界中。也正是因为这种孤独和无助，才会让叶言在穿越后把满心的信任和依赖，托付给了给予他温暖的人。
当然，回报就是那穿透胸口、伤了经脉、至今仍不时作痛的致命一剑。
“……他无意再与这人纠缠，本以为那把剑足以回报曾经的一切，却没想到，下山的第一天，便被那把自己亲手铸造的剑刺死在了离开的路上。他闭上眼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再一睁眼，竟是躺在了西子湖畔，更是有幸被世间顶尖的剑客收留。之后那二十年，他有了和蔼的师父、活泼的师妹，有了许多许多与他真心相待的友人。可再多的温暖，都没能拔出掉他心上的那根刺。每到午夜梦回之时，被一剑穿胸的刺骨寒冷仍不肯散去。”
“他本以为今生已无从得知当年之事的缘由，却没想到那神秘的系统又附在了他身上，还为他开启了穿越于两个世界之间的通路。他既惊讶于机缘巧合，又在害怕着，二十年过去后，那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他所苦苦寻求个缘由，又会不会让他发现，曾经被他深信的、给了他温暖的人，对他却只是冷冰冰的利用？”
“师父，您说他该如何是好？”
叶言一口气将隐藏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方才郁结在胸口的情绪竟也散去了不少。
再看叶英，刚刚听了叶言堪称离奇的遭遇，脸上却仍是淡然之色，唇角那温柔的弧度也丝毫不变。
“叶言，你可知我等修剑者，并不止于磨炼剑技，更重要的，是去磨炼自己的剑心。”
叶英顿了顿，执起叶言的手，覆与叶言的胸口之上：“可它现在动摇了。”
叶言愣住了，透过薄薄的衣服，掌心下的脉动清晰可感。
无论是修习晦涩艰深的剑法时，还是面对难以战胜的敌人时，叶言的心都是冷静而自持的。二十年来，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失去了惯常的平静后，胸膛中的跳动竟是如此的激烈和慌乱。
带着这样的动摇，他还能坚定地拿起手中之剑吗？
叶英笑着问：“现在，明白了吗？”
叶言渐渐抓紧前襟的那片布料，又一分一分的松开了手，他定定地看向叶英，回答道：“弟子明白了。”
叶英抚了抚他的头：“临行前别忘了来看看师父。”
叶言走在回房路上，缠在胸口的阴霾渐渐散去，心中的一切竟是分外明晰。
这二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被心上那淡淡的烦闷所困扰。而今日，叶言终于有了回去探求一切真相的能力，内心却刹那间平静了下来。曾经那些看不开的、想不透的，都在微冷的秋风中飘散而去，只剩下淡然和从容。
他或许也并不全然是怨恨和怀疑……只是不愿面对内心可能的那个答案。他所全心信任的那个人，曾经在黑暗中为他伸出援手的人，撕下了表面温情的面具，内里究竟是否也是腐朽不堪？
不堪到，哪怕他已经决定放下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后，仍要用他亲手为他铸成的新婚贺礼，将他送上一条死路？
可总归是二十年后了。不论他在那之后究竟是如愿以偿的称霸武林，或是与他所爱的人退隐江湖，都与自己再没有半分干系。
他有师父、有师弟师妹、有还很漫长的人生路要走，而能与他携手并行的人，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等到的。
叶言半合上眼，静静感受着微风从身旁流过，心中越发坚定的同时，久未有进境的心境也有所波动。
在那边的世界走上一遭后，大概就能彻底迈过去了吧。
这一晚，抛去了身上所有的顾虑，叶言难得安睡。
一夜无梦。
次日，叶言缓缓睁开眼，胸中开阔，眼前的景色也分外明晰。鸟鸣声如此清脆，花香气如此甜美，就连窗外吹来的阵阵微风，也格外的清凉明净。
因那神行千里的调息时间最多也不过一天而已，叶言也只准备大致看看情况。游戏包裹中尚有他当年在游戏中乱七八糟攒下的无数杂物，叶言只收拾了几件平常的衣物、几包干粮和随身武器进去，检查过后便推门而出。
叶言先去了师妹叶雪的房间，敲了三声门后，又是等了片刻才听到略有些沙哑的一声“请进”。
习武之人惯于早起，叶言也知道叶雪极为自律，并不是赖床之人。于是叶言假装没看见叶雪匆忙藏起的那几封信件，也默默无视了叶雪脸上未擦干的泪痕。
李泽不愿让叶雪担心，才瞒下了受伤的事。可偏偏什么都不说，才是最让叶雪放心不下。
叶言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小子能早点养好伤，这才能理直气壮地教训一顿啊！
“大师兄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叶言刻意无视了叶雪尚未掩饰好情绪而带出的一点颤抖，静静的拍了拍她的头才说道：“有点事要交代。”
叶雪见师兄如此严肃，也不由得敛下情绪，斟出两杯茶：“坐下说。”
叶言接过茶后顿了顿才说道：“这件事瞒了大家很久，我昨日有了一番奇遇，这才想把那段经历告诉你。”
叶言讲这三世的经历一五一十的道出来，说道昨日系统之事时，已是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叶雪沉默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叶言抿了口茶：“没有半分虚假。”
要说叶言最紧张的，便是这里的亲人们会因这离奇的遭遇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纷纷远离了他。虽然他相信师妹与他多年的情谊，但他身上的故事毕竟太过难以置信，到了这时候，叶言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忐忑。
太过在乎，才会患得患失。
可没想到，叶雪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的给了叶言一个拥抱。
半晌后叶雪才说道：“你是不是傻？怎么没早告诉我？”
叶言闻言一愣，嘴角边刚带上一丝笑容，却又被叶雪接下来的话给说得哭笑不得。
“要是你早点说，我就早在去年让人制备的那批演武木桩上，挨个把那些人的名字刻下来，咱们一起好好的泄泄愤去。”
也不知道他是在担心些什么，以师妹这种略带跳脱的性格，果然只会想出如此可爱的关心方式来。
叶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正要拍拍叶雪后背示意她放手，却听见叶雪又轻轻补上了一句：“总归有我和师父在，早点回家。”
叶言眨了眨眼，溢出丝丝笑意：“好，早点回家。”
叶言到天泽楼前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他走上台区，对叶英道：“让师父久等了。”
叶英摇摇头：“无碍。你此行前去，那边的状况尚且不明。为师给你准备了两件防身之物。”
叶英身侧摆放着两方细长的盒子，叶言见那盒子的形状，对其中的物品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只见叶英先是拿起约莫五尺余长的那个，打开盒盖，里面放着的正是一把重剑。这剑的造型极为独特，剑身竟是分成了两半，只在中间处铸有些许镂空的金色银杏叶作为装饰和连接，外行人见到这剑也会道上一声漂亮，只有真正懂得铸剑的人才能看出，和它的威力相比，如此美丽的外表反而不值一提。
这便是太古神剑——泰阿。
叶英似感受到身前人的惊讶，只道：“当时那神秘人正是以此剑换得我一诺，才让我得到了你这般优秀的弟子。泰阿剑自远古时便生于天地间，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此剑与你有缘，你带上它，也是了却了这一番因果。”
不等叶言有所反应，叶英已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这盒子长三尺有余，其中放着的，果然是一把轻剑。这柄轻剑与泰阿剑竟是异常的相配，同样是漆黑的剑身，剑柄有少许金色印记，剑尖处则是似泰阿剑一样，铸上了几片金色的银杏叶。
两剑外观上相似，所占露出的气势却是相差许多。泰阿剑作为太古神剑，剑气可达千里，即使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也掩盖不住肃杀之气。而这柄轻剑同样是黑色为底，却并不像泰阿一样因颜色而独有一股威压，这剑的黑，反而令它透着一股沉稳之气，加上那几片精致的银杏叶，只让人感受到平静温和。
世人都知道藏剑山庄的庄主们有一个疼在心间的小妹叶婧衣。叶婧衣虽然身怀极度凶险的三阴逆脉，她的兄长们倒是因此对她更加疼惜，大哥叶英更是亲自为她打造了一双千叶长生剑，一柄赠与她防身，另一柄则供奉在天泽楼前的银杏树下，为叶婧衣祈祷着平安幸福。
叶婧衣几年前在江湖上有了一番奇遇，因有了解剧情的叶言在，她倒是没来得及受什么苦就被救出，还因祸得福，不仅身体有所好转，更是有了良人陪伴在身侧。是以银杏树下的那把长生剑也失了祝祷之意，被庄主叶英收回在藏剑山庄众多宝剑中。
叶英细细拂过这把轻剑的剑身，道：“这柄正是千叶长生剑。它在树下护了婧衣许久的安康，希望它也能佑你在那边一切安好。”
叶言并未推辞，将两把剑细细的安放好，对叶英又是一跪，正色道：“多谢师父赠剑。”
叶英闻言，淡淡一笑，将叶言扶起后，为他理了理衣服，道：“不管去后出了什么事，别忘了，藏剑山庄永远在你身后。”
叶言眸中闪过几点泪光，一把扑进师父的怀抱，略带鼻音的回了句：“嗯。”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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