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成皿良子

22、第二十二章 不得不优秀的理由

　　夏正走在路上，街道清冷的风划过他的脸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栗，因为天只是蒙蒙的亮，所以路上的行人只有刚出摊的早餐店和路上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阿姨们。
　　他路过他们，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身影，虽然杂乱，但是一切却又井然有序。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虽然日子每天过得很清苦，但是早早起来就可以多赚一些钱。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不屑，觉得他们太世俗，因为总有人会为了那些半斤八两在人群中叫喊的像是死了爹娘。
　　他讨厌被这些市井小民包围着，可是又不得不接受他确实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他住的地方连触碰阳光都是一件很贪婪的事情。
　　悠长的小巷，破旧的楼房，抬头看到的就是楼房遮掩的极小的一方天空，夏正就是住在这样的一个小巷。
　　每次阳光射进来都像是一种施舍，不过庆幸的是触碰的时候多数还是暖的。
　　小巷从远处看的时候，望到尽头也不过是三处人家和一座挡住的废楼外加一条很窄的小道，顺着小巷一直往前走穿过这条小道，就会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群居的人们，犹如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民窟，生活的比他更凄凉。
　　因为那里的房租最便宜，地势而且偏僻在位置上根本不占优势，为了多收取租金，里面接连盖了好多楼层，楼越盖越高，走道越来越窄，相对的两栋楼勉强可以通过一辆破旧脚蹬三轮。
　　楼房交叠，阳光射不进去，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就连白天的时侯，进到房间也需要拉开灯。
　　那里潮湿不堪，也更加杂乱无章。
　　在外人看来，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条小巷的尽头还生活着这样一群人。
　　夏正住的在没有说要拆迁之前还是好一点的，起码白天的时候不需要在屋子里面开灯，可是后来楼房拆迁传闻四起。房东为了能够多分点钱，邻里前后都接连开始加高了楼层。
　　他们租住的屋子原本只有四个窗户，结果三个都被堵的死死的，就连他睡觉的房间也被堵的一点光也射不进去了。
　　可是最嘲讽的还是巷口对面的那座高楼，虽然只有仅仅六层的高度，可是在夏正眼里那仿佛是永远都不能攀上的高峰。
　　以巷口的那条大道为线，南面的都是两层以上的高度，很多还都是私家小院，而北面的楼房却都是小平房，大多还都是租用的。
　　一片天分成两半，一半光亮无比，另一半却从来都是盯着头顶的一小片天空，甚至于有的人抬头看到的永远都是漆黑一片。
　　而他就是生活在最阴暗的一方。
　　初中每次放学回来，他走到巷口的转折处都可以看到对面的亮着光的高楼。有的时候他们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装饰，水晶吊灯，真皮沙发，还有液晶电视…
　　而他家中这些都没有。
　　他渴望光亮的一切，比任何一个人的渴望都要强烈。
　　他有时想：只要有钱的话，他就也可以过上那样的生活吧。
　　钱？呵，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所以那个女人也是像他一样，因为终日被那光亮照射的无所遁形，所以开始想要反抗了吗？
　　可是，她又怎么可以去惹到那些人啊。
　　呵，高利贷！那种东西都敢碰。
　　夏正揉了揉脑袋，缓缓的舒了口气，昨天本来他是想找一份工作解决暑期的所有花销，可是事情还真他妈的一件接着一件！
　　头疼到要炸了！
　　夏正摸了摸口袋，还好里面还剩许康昨天留给他的钱，他没花多少，如今还剩七十多。他看了看不远处早餐店里新出炉的包子，肚子随之也开始感应到了饥饿。
　　他走到大妈的早餐店门外看了看，闻着空气中的雾气，不由得赞叹了一句:真香。
　　“老板，来两个白菜豆腐的！”夏正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小伙子起的那么早啊！要不要汤啊？”老板娘笑的一脸慈祥，让人看了很是亲近。
　　“不用了。”夏正摆了摆手，回了一个微笑。
　　他接过以后赶紧咬了一口，皮儿挺薄的，咬了一小口里面的菜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了，伴随着的还有些许汤汁流了出来，一连咬了好几口，整个嘴巴的味蕾像是活了起来，肚子竟然比刚才更加饿了。
　　夏正随后很快的就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发现肚子里面并没有什么饱腹感。
　　恰巧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大爷骑着电动三轮朝这过来了，招牌上写着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煎饼果子。
　　大爷麻溜的从车子上下来找了一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开始动手准备。
　　夏正放缓脚步，走到大爷小摊上的时候，大爷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现在能做吗？”他看着大爷拆塑料袋的动作。
　　“这有啥能不能的，你要我现在都给你做！”大爷爽朗的哈哈大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不都已经放暑假了，你们这些小孩儿怎么还起得那么早？这是要去上补习班吗？”
　　夏正没否认，只是笑了笑。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开口，更何况和一个陌生人也不至于说太多。
　　“你们这些小孩儿还都挺辛苦的，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就不用像我们一样吃苦，还要大早上天不亮出来摆摊！”大爷动作迅速嘴巴也不肯闲着，“大人们供你们学习都不容易，你们在学校可要好好听老师讲课！”
　　夏正知道大爷是好意，便也笑着应和:“知道，肯定会好好学。”
　　“在哪上学呢？高中还是初中啊？”大爷依旧合不住嘴笑着，“什么都要吗？”
　　“什么都要，在市一高，现在高二了。”夏正熟练的开口。
　　“一高好啊！将来出来都是大学生，好好学啊！”大爷瞪大眼睛，仿佛是自己的儿子上了重点高校一样，然后熟练的将煎饼果子打包，“来，小心烫，下次再来啊！”
　　“好嘞，谢谢您啊！”夏正挥了挥手。
　　走了好远他还能听到那大爷的赞叹声，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被别人夸奖着，羡慕着，所以走路的时候他都拼了命的直起身体，仿佛只有这样他就会有一种犹如神佛俯瞰众生的优越感。
　　只要没人打破这一切，他就可以一直欺骗自己。
　　这种感觉一开始是老妈强加给他的，因为只有他变得优秀的时候她的目光才会在他的面前停留。那种目光是温和的，是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注视自己孩子的那种目光。
　　他的每一次优秀成绩单可以让老妈在邻里之间骄傲的挺直脊背走过，步伐犹如一个开了屏的孔雀，在一群普通的女人的中间最是光鲜亮丽。
　　所以他开始贪恋那种可怜的温暖，只要拿了班级第一，老妈就一定会参加他的家长会，所以他拼了命的努力，一刻也不敢停。
　　尤其是期末复习前一个月，那段时期他大部分都是熬到凌晨两点半才上床睡觉，他一点错误都不允许自己出，他要做到最完美。
　　每次家长会回来的时候，老妈的心情都是极好的，因为她是众多家长中最显眼的一位。而他回到学校的时候总能听到同学们讨论着他的妈妈是多么好看漂亮。
　　可是有一次回来，老妈的脸色极为难看，吃饭的时候抓起饭桌上的盘子对着他就丢了过去。
　　他来不及躲闪或者本来就知道躲闪后迎来的可能是更严重的后果，所以硬生生的就接了下来。
　　盘子直接砸到他的脑门上落地成了一片碎渣，里面的饭菜盖到他的脸上，随之菜汁很快的就渗透进他的衣服内，整个衣服都是饭菜的味道。
　　他一脸茫然看着面前突然发疯的女人，可是对上的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后来回到学校他才知道，家长会上老师突然说起卷子上的一道大题，提了他的名字。一连好几声惋惜的开口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将最后的结果填错了，就可以得满分了。
　　而当时班级里面的人有三分之一都做对了这个题，仅此而已。
　　所以啊，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他要变得优秀，也必须变得优秀。
　　夏正咬了一大口的煎饼果子，入口发现味道有些咸了，他忍不住啧了一下，下意识有些犹豫:那这个还要不要推荐给别人？
　　最后他还是三下五除以二解决了，毕竟吃饱才是王道。
　　走到十字路口是红灯，夏正摸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了陈宇的电话，想要了解清楚发生的事情。
　　他离他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会知道。
　　可是打过去却发现是通话中的状态，夏正揉了揉脑袋，又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许康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还没说话就听到许康一阵噼里啪啦的怒吼声:“你他妈真的以为自己成仙了啊？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是聋还是瞎看不见吗？你知道我他妈有多担心你吗？说话啊！别他妈装哑巴赶紧给我说话！！！”
　　夏正将手机往外扯了扯，听到声音小了才放回到耳边，整个人懵逼了，随即也吼了回去:“我他妈就是仙儿怎么了？看不惯是不是！看不惯就别看，谁他妈稀罕你看了，大爷的！”
　　“你还真有理了是吧！在哪呢？赶紧回来！”许康吼道。
　　夏正看着灯绿了，便就往前走:“正回去的路上，一会儿就到了，我联系不到陈宇！”
　　“你赶紧先回来再说吧！”许康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呵，这大爷长本事了，竟然挂我电话。
　　夏正扯嘴笑了笑，步伐也加快了。手机放回去没多久滴答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到是许康发过来的短信:快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去，顿时感觉呼吸轻松了许多。
　　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他们都在陪着自己。
　　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吧！

　　你周围的学霸是怎样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