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成皿良子

2、第二章 奥斯卡小金人

　　手机没电后就觉得十分无聊，他扫视了一眼四周，心中生出和流浪汉抢地盘的负罪感，起身拉着行李箱推门走了出去。
　　手中的钱此时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宝贵了，根本容不得挥霍，开学了手中的两千块钱是要当学费的，除却那些只剩下了八百块钱，平时的花销又是一大笔，搜索了大脑里所有的联系人，除却陈宇这个死党，他能够投奔的只有最后一个人了。
　　路灯还没有熄灭，清洁工人已经在路上游荡了，他经过一个大妈的时候，夏正都能感觉到那大妈眼神半遮半掩的时不时的瞄着他，连他走了老远之后，都能感觉到背后依旧如针扎一般。
　　“他妈的，看你大爷看。”他烦躁的踢了一下路边的垃圾桶，可是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没有想象的垃圾一泻千里。
　　漫无目的走了不知道有多远，或许因为一夜未睡的缘故，他只觉得头昏脑涨。
　　路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多，估摸着应该有六点多了，因为好多上班族都等候在公交站台，等待着第一班的公交车。
　　他离那些人远了几步，想象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像他们一样，像一个插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同一个时间点起床，同一个时间等候在这里挤公交车，同一个时间挤着公交车回家，同一个时间回到家，同一个时间起床……
　　如此反复，永无休止。
　　他想着未来，心中烦躁的要死，他不想要日复一日的规则生活，那不是他想要的。
　　如此枯燥，如此乏闷，还不如死了算啦！
　　夏正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用力的晃了晃头，想要自己不要那么丧，谁知晃了几下抬起头时竟然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我操！”夏正踉跄了几下，才站直身体。
　　“阿正，真的是你！老远我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看着像你，没想到走近一看真的是你啊！”
　　夏正被吼得发蒙，又被一掌拍的差点又栽倒在地上，简直就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操，你他妈有病啊。说话就说话，动啥手啊，我又不聋！”
　　“这不是激动的吗？大早上出来买早餐都能够碰到你啊”许康挠了挠头，“不是，你这一脸的落魄样，还拉着行李，你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你这表演也太浮夸了吧。”夏正没好气的别过脸。
　　“为啥离家出走啊？”许康憋住笑，强开口。
　　“你怎么那么事儿，你不是出来买早餐的吗？买你的早餐去，别管我！”夏正拉着行李绕了过去。
　　许康急忙拦上去，笑出了声，“本来想着先给你准备好早餐来着，没想到来的路上就碰到你了。阿正，你知道你现在特像啥吗？”
　　夏正没好气的看了许康一眼，知道这人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闷着头一直往前走。
　　“就是那种特别可怜而且泪眼汪汪的小流浪狗。”许康没忍住扑哧又笑出了声，“你眼睛本来就大，现在这种落魄的样子更像了。”
　　“滚你大爷，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夏正冲着面前的人一顿吼，吼完以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面前的人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许康乐了好久，最后终于缓过来，伸手揉了揉夏正的头，“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早知道我就开着我的敞篷小宝来接你了。”
　　“你不早都知道了吗？更何况你那车技我可不敢坐，我还想多活个一年半载呢！”夏正皱了皱眉，“昨晚走的太急充电器也没有带，手机早都没电了。”
　　“行吧，对了我妈昨天晚上回来了，先跟我一起买点早餐带回去。”许康拉过夏正手里的行李箱，又伸手准备去拽夏正肩上的双肩包。
　　“不用，肩上的东西又不重，我自己来。”夏正拉了拉背带，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妈既然来了，那我还是找个宾馆吧。”
　　“至于嘛，她就是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顺便给了我几千块钱的生活费。今天中午就会走了，她才不想待在我的破屋里面呢！”许康拽了拽夏正的袖子，“走吧！正大帅哥，今后哥哥我包养你。”
　　“滚你大爷。”夏正乐了，“陈宇啥时候跟你说的？”
　　“什么？”许康扭头。
　　“你演上瘾了是吧，需不需要给你颁个奥斯卡小金人奖啊。”夏正没好气的跟上去。
　　“他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所以就打给我了啊。”许康从兜里掏出烟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塞进了嘴里，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打火机。“有火没？点上。”
　　夏正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看着凑过来的一张脸乐了：“敢情你这出门只带烟不带火啊？”
　　许康猛吸一口，一脸陶醉，“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套路，你看我这不就撩到一个帅哥面对面的亲密点火吗？”
　　“滚你大爷。你再说一句，老子就把你的小辫子给你拽下来。”夏正挥了挥手，对着许康的脑袋后面的那撮毛儿。
　　许康的取向他也是初中的时候知道的，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和别人不一样，虽然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他也并没有想过疏远。再后来中考分了学校之后，他去了一高，陈康去了四高学了音乐，两个人虽然不常见，可是感情一如既往。
　　“我告诉你，这可是艺术的象征，你别碰，碰了和你急。”许康急忙护住自己的辫子。
　　夏正有些乐了，突然许康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高中长了不少啊，都快赶上我了。”
　　“不就高两厘米吗？至于嘚瑟的跟个屁一样吗？”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儿。
　　“呦呵，高两厘米也是高，四舍五入我就是一米九，再四舍五入我就是两米，两米和一米八的差距自己掰着手指数数。”许康挺直后背，大步往前迈着，一脸的骄傲和满足。
　　“你大爷！”夏正看着许康的背影，笑着追了上去。
　　“诶，孙子。叫爷爷干啥？”许康转过头，叼着烟坏笑的开口。
　　“滚！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趴下！”他扬了扬拳头。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是大爷，别仗着你学了几年跆拳道就欺负我行不？”许康冲着跑上前的他抱了抱拳。
　　“走起吧，大孙子！”夏正走到许康前面，挥了挥手，颇有一副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风范。
　　“你这跆拳道练了有这年头了吧？”许康问道。
　　“七八年差不多有了，上了初二就没怎么去过了，没时间！”夏正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对了，我记得你不也练过几年吗，后来怎么没接着练啊？”
　　“玩玩而已的东西，过了新鲜劲就没感觉了，而且我练的是武术不是跆拳道，感觉没啥用，小时候感觉挺酷的，可真到玩命的时候，谁还记得那些一招半式啊！”许康伸出手比划了几下，“都多少年了！招式什么的早都忘了，稍微一活动，骨头都咔咔的响。”
　　“没事的时候晚上跟着广场舞大妈扭两圈，说不定你还能成为一代广场舞王呢，是不是？下届舞王许！”夏正看着路过的几个大妈，突然灵光一现，脑海里浮现着许康跟着一群大妈跳广场舞的既视感。
　　“你经常这样干吧？上代舞王夏！”许康乐了。“还没吃饭吧？
　　他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我都忘了，没呢。”
　　“走，请你吃大餐！”许康一把揽过他的肩，指着前面早餐店大喊一声，“冲啊，同志们！！！”
　　“操，还以为什么大餐呢！”他被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早餐店的门口。
　　“老板！十块钱的煎包，荤素各一半，再来两碗汤!你要胡辣汤还是豆粥还是八宝粥？”许康将行李拉到一旁，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八宝粥吧。”他叹了口气，将背包卸了下来抱在了怀里，无聊至极的将下巴抵在了上面。
　　“行嘞！那老板汤一碗要八宝粥，一碗要豆粥！”许康喊了一声，抽出两双筷子递到夏正面前一双。
　　夏正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想啥呢？包里面什么宝贵的，吃饭还要抱在怀里。”许康敲了敲桌子，指了指夏正旁边的空位，“放一边去。”
　　“我爸的照片。”他开口也带了些许的鼻音，听上去很是磁性。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吐出来的几个字有些小声，许康听到传入耳朵里的声音，只感觉像是被小猫的爪子在心里挠了几下，痒痒的。
　　看着面前的夏正顶着杂乱的头发，眼睛一圈微微的泛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透彻，看上去比一个女生还要光滑细腻。
　　“……你想抱着就抱着吧。”许康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夏正因为低下头而耷拉着的长长的睫毛。
　　手伸到一半，许康猛的反应过来，急忙把手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