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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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伦——”听到呼唤声，金头发的男孩子从画布中抬起头，意料之外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不，您是萨沙殿下？还有希绪弗斯大人？！”
绿色眼眸的女子踱到了亚伦身边，歪头看着他的画作。
“真好看啊，不愧是亚伦！果然很有成为著名画家的天赋！”
“您过奖了……”亚伦有些羞涩的搔了搔脸颊，转头看着一旁微笑的希绪弗斯，“请问两位怎么会到这里来？”
“萨沙殿下想四处旅行，看看各个国家的风景，正好我们来到了意大利——”
“所以就顺便来看看你啦。”萨沙接过话，“最近过得还好吗？”
“多谢两位关心。现在我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最近的画作慢慢也有了不少顾客来买。现在的我已经能拿出一点钱接济附近的孤儿院或者穷人了。”
“真好呢。”
萨沙歪过头，想了想，问道：“话说回来，亚伦可以给人画像吗？就是那种两个模特坐在那里，画家把那个场面画出来的那种……”
明白女神意图的希绪弗斯看着萨沙双手比划着，弯起了嘴角。
“当然可以的，虽然成为模特会有些辛苦。不过您问这个问题也就是说，萨沙殿下要和希绪弗斯大人一起画像吗？”亚伦难得调侃起了萨沙。
“呃，咳咳，是的。”萨沙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试图盖住一丝出处不明的羞赧。
“那么两位请随我来。”亚伦收起了画具，带着萨沙和希绪弗斯向城镇里走去。
在亚伦自己买下的小屋子里，金发的少年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两人。
萨沙安静地倚在扶手椅内，祖母绿的眼睛将目光放在了画架的位置，木槿紫的长发柔顺的披散下来，一些轻轻覆在了搭在椅背上的男人的手上。希绪弗斯浑然未觉似的，双眼正视着前方，从窗外不时漏进来的几缕微风轻轻摇着他微卷的亚麻短发。
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不约而同的弯起了嘴角。
亚伦有些恍惚。几年之前在战场上身为冥王容器的自己还没有发现，身为女神和战士的俩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如此的和谐。
“嗯，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亚伦放下了画笔，动了动自己有些酸痛的肩部，想必两位模特也很辛苦了。
听到解放讯号的萨沙站了起来也活动起了自己的腿，然后凑到亚伦的身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嗯，今晚我调一下颜色，明天上色就可以完成了。”
“嗯嗯嗯。”萨沙模糊的哼了几声，注意力似乎全放在油画上了。
希绪弗斯知道他有话想单独和少年说，于是留下了一句“我出去买一些晚饭的吃食，一段时间再回来。”就出门了。
确定熟悉的小宇宙走远之后，萨沙缓缓地立直了身体，眼睛仍然望着那副油画，神情逐渐复杂起来。
“萨沙……雅典娜殿下？”亚伦试探性的轻声唤道。
萨沙收回目光，眼神里有一丝不明的哀伤。
不知为何，亚伦突然想到紫发的神祇在Lost Canvas对着潘多拉喊出的一句话。
“被永恒的生命桎梏的……不是我们吗？”
萨沙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凝视着画布里男人的面孔。嘴角的弧度和画面上如此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冥王现身于世是借助出生在世上之人作为容器，而雅典娜不同，被尊为女神的存在都是雅典娜的转世。”如果内容物消失了，容器依旧可以单独存在。而如果女神消失了……转世也会随之消失吧。
“为什么还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永恒的生命带来的只有痛苦的话，不如像其他神明一般麻木便是。比如他在冥王记忆中看到的身居月宫的阿尔忒弥斯，每日与自己的女战士们狩猎在山林间奔走的女神，在日复一日的欢愉中逐渐忘却时间的长久。
只有她，紫发的女神雅典娜，一次又一次在人间出生，以人类的身份与自己的战士相识相知或者，相爱，却因为肩上的重担失去了作为人类所能得到的一切——自由，选择，爱的权利。她所能做的只是用人类脆弱的心去感受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铭刻在永恒存在的灵魂中，而后继续前行。
可是最后的结局只会是……她独身一人在泥土被鲜血染透的旷野上消散。如此而已。其后紧随的只有再一次的轮回。
听见他的询问，萨沙无声的笑了。似乎很早之前有无数个人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她也回答了无数次。那里面有些人的面孔早已模糊不清，连名姓也一并散落在了时间的深渊中。
“人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事物，让我很庆幸自己能够一次又一次的看到。由我的战士们创造的生命的奇迹也让我看到了名为人类的希望与强大，这是我没有在任何一个神祇身上所见到过的。”
“我想要保护这样的人类，也奢求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类，哪怕一刻。尽管我知道自己会失去很多，还是想去做。这是我的选择。仅此而已。”
“……不过自然是会有些无奈的不舍。”
“这才是生而为人，最美妙的地方吧。”
终将离开这世界，所以才会全力以赴的去感受它。
紫发的女子突然俏皮的一笑，就像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少女一样。“但是啊，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希绪弗斯。亚伦，希望你不要偷偷告诉他呀。”
“唯独这件事，我想要亲自告诉他。”
将身上沉重的破碎感放下，萨沙迈开脚步，推开沾染露水潮气的大门。
“萨沙。”棕色发丝的男人冲她温和的笑着，右手还扶着巨大的油画版，“亚伦的画已经创作好了呢。”
萨沙点点头，似乎是完全相信少年一定会将它创作得毫无瑕疵一般，她并没有看那幅画。
“希绪弗斯你可以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转身间，她瞥见画室角落的金发少年微微颤抖着，最终叹了口气。
阡陌纵横的乡间小路弥漫着淡泊的雾气，两人并肩漫无目的的前行。
“……这几天，我真的很开心。”
“非常非常开心。这是我从小时被告知自己身份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
不再被女神的枷锁桎梏，可以自由自在的和心爱的人一起看遍这个美丽的世界，真的太幸福了。
开满鲜花的岛屿，夕阳下鸣叫的山雀，爬满藤蔓的乡村教会。
她已经看得足够多了。
“谢谢你。”
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了。
萨沙望入闪着熹微晨光的眼眸，握紧了对方宽厚的手。
希绪弗斯没有回答。
“……对不起……”
萨沙忍住泪意，努力的笑着。
“最后还是不能……”
话音未落，坚实有力的臂膀便将她拥入怀中。
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坚定温和：“如果有来世，也请让我继续守护您吧。”
“我不会奢求您的爱，能够继续分担您的痛苦，就已经足够了。”
“——能够成为您的战士是我的荣幸。”
萨沙回抱着高大的男人，泪水滴在对方的衬衣领内，沾湿了希绪弗斯的皮肤。
圣域高塔上的残卷记下的哪怕只是几笔，却是那个女神和他的战士们经历的刻骨铭心。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火钟燃烧又再度熄灭。岁月流转，白驹过隙，灵魂消散又再次转世。
高山日出，森林雨落，海浪拍击的岸边群星璀璨。
宿命也好，诅咒也罢。
——那是身为女神的她，终将离开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外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