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游戏：壹》观寂见

24、我想吻你

　　那日夏羽寒听了书生的建议，隔天立刻翘掉体育课，躲入图书馆找他推荐的《道藏》残卷和《小止观》。
　　学霸不需要体育课，你懂的。

　　“图书馆二楼转角数来的第五排柜子……避开召使系的术法。”

　　夏羽寒记性很好，她记得那时书生是这么说的。

　　她看著书架花了一些时间研究，毕竟西川高中是升学导向的学校，图书馆这方面的藏书不齐全，也不知道哪本有用，哪本没用，夏羽寒索性把每本都一一拿起来，翻页速读几行。

　　召使的呪术都与仙界有关，她学不了，也不想学。
　　但这么多杂典该怎么区分？

　　夏羽寒翻了好几本，总觉得这东西乱糟糟的毫无系统，甚至自相矛盾，简直就是把历代朝野所有通灵道士的创作笔记都集合起来。

　　广收百家之言合在一起，导致前后页对比狗屁不通，也是在所难免了。
　　可能还添加了不少创作者自己的修仙幻想。

　　越是门外汉，往门内窥屏幻想别人修行的境界，总是想成狂霸酷帅吊炸天，于是夏羽寒翻到了一堆鍊汞成金术，还有什么把牛的眼泪加上童子尿涂在眼皮上就能开天眼的垃圾，越看心情越恶劣。

　　特么的封建迷信！元素表早就告诉我们鍊汞不可能成金！这本该是无神论的时代！

　　但秉持学霸该有的学习精神，夏羽寒把下排的书扫荡完毕后，搬来一张椅子，准备继续扫荡上层书柜。当她踩在椅子上踮脚抽下一本《道法会元》，透过刚空出来的缝隙，她看到书柜后头有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望著她。

　　长长的睫毛，俏皮的眨了眨，精光辉耀的眼瞳带著戏谑的笑。

　　“啊─────！”她轻呼一声，仓皇跳下椅子。

　　连在图书馆都能见鬼！还让不让人学习啊！

　　等等，不是鬼。是真人。

　　东东从后排书柜闪身而出，现了真面目，似笑非笑的档在通道，再度把夏羽寒吓了一跳。

　　刚转学过来的她，没想到跷课躲在图书馆最角落，居然会遇到熟人。
　　还是入社第一天，就被她当众赏巴掌的神裔馆学长。

　　冤家路窄，今天的通灵小萌新依旧诸事不顺。

　　东东也不开口，反倒斜倚书架姿态悠哉，彻底挡住她的去路。

　　说真的，想装作脸盲不认识也说不过去，东东有著一见令人惊艳难忘的容貌。
　　他的五官极为挺俊，额前的浏海疏落有致，修眉入鬓，眸光流转之间，却带点睥睨冷然，像是揉和了阳光与暴雨。

　　然后跟她只见过一次就杠上了……

　　她恰恰最恨这种仗著颜值，就随便轻薄女生的美男子。
　　夏羽寒转开眼神，明明识得了，却恶意装作不识。

　　“同学，借过。”

　　“是学长。”

　　东东又眨眨那双华彩流转的大眼，这回表情露出一点委屈。

　　“学长，还是请你借过。”夏羽寒冷冷的说。

　　她想直接绕过，但他硬是不让，东东的身材高挑出众，遮住了图书馆窗外射入的暖阳。

　　他不客气的伸臂直接拦路，嘴角微扬，透出一丝含蓄的冷意：
　　“我跟你的事没完，你打算何时陪我？”

　　又来约炮？
　　这人的脸何等俊美，为何这么不要脸！

　　夏羽寒顿时心头火起，顶了回去：“我凭什么要陪你？”

　　“我不欠人，也不想被人欠。你说个陪我的方式，我就让路。”

　　什么？夏羽寒顺著他话的逻辑想了一秒，整句话合起来完全是强辞夺理。
　　约一夜情还有这么多歪理就是了？

　　“……你想怎样。”

　　“你想要温柔的还是粗暴的？我很绅士，让你自己选。”他语气强横：“你不选，我就直接动手了。”

　　夏羽寒严厉的瞪著他，气势不减，但娇小的身子微微一僵，她开始后悔今天出门没抽牌占卜吉凶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整栋图书馆冷冷清清的，二楼的偏僻角落只有他们俩人。
　　如果他想来硬的，她也对付不了他。

　　“你怕我吗？”

　　东东看穿她的色厉内茬，他其实也没真想干嘛，只打算弹她眉心一下当作报复，但抬手后却改变主意了，他开玩笑以指尖滑过她两瓣樱唇。

　　夏羽寒毫不迟疑，张嘴就是狠命一咬，同时把怀里的精装经典往他的脸用力砸去，转身欲逃。

　　她掉头时几缕青丝扫过他的手臂，丝滑如水，好似中和了他指尖被偷袭的疼，但她砸书动手的那瞬间，明眸中却杀气凛冽。
　　东东的战斗直觉再度快过理智，接住迎面而来的佛经，反手便朝她挥出一记反击。

　　夏羽寒才刚抬脚，立刻眼前一黑，往后一倒。

　　“……”

　　这样就昏了？

　　东东软玉温香在怀，自己也有点懵了。
　　这学妹真心弱，攻击不行，手速不行，连防御和闪避都不行。
　　就是咬人很痛而已。

　　但现在怎办？

　　夏羽寒晕的彻底，美目紧闭秀眉微蹙，柔弱无骨倒在他怀里。

　　唔，这状况有点变态，很像……夜店捡尸。

　　不，他是绅士啊……

　　◎

　　坐在研究小间内，夏羽寒用冰凉的运动饮料冰敷额角，终于止了疼，她赌气背过身，不看身边的人。

　　东东直接把她抱进研究小间休息，这儿是图书馆内的独立小包厢，一张长桌子六个座位，透过窗户可看到外头，关起门来就安安静静。

　　研究小间的间数少，向来只有准备甄试和科学展览的学生才能借到钥匙，堪称学霸专属空间。

　　夏羽寒不知道他算哪一种，但长桌上摆著一瓶水，又散落著几片薄荷巧克力，几只萤光笔，摊开的模拟考题本，一整叠计算纸，还有一本切格瓦拉的《革命前夕的摩托车日记》。

　　看来他原本就跷课躲在这儿自己看书，不是刻意来堵她的。
　　就是刚好吧。

　　“你误会我了。”东东低头认真写字：
　　“我说的是，赔我。”

　　他小心翼翼的以受伤的指尖，把纸片推到夏羽寒面前，【赔】字写的极大，还用红笔描了特别粗，怕再度被误会了。

　　夏羽寒俏脸一红，这误会很深。

　　东东纠结的，是那晚的事，明明是他直接邀她入社，才免于被其他人质疑刁难。东东在学弟妹面前向来很有地位，也闪得过那巴掌，却为了卖学妹面子故意不闪，这人情他是要讨的。

　　他可不是为善不欲人知的性子，恩怨分明，他要学妹私下道歉当赔偿，好歹有个敬意，就这样。

　　“我是绅士……”东东双手抱胸，摇头瑟缩了一下：
　　“学妹你自己有问题，看到我就想色色的事。我害怕。”

　　“拜托，是你第一天见面就拉住我乱约。”夏羽寒唾弃。

　　“不是，我是想帮你解术。你身上有一些神坛放的怪东西。你之前去错地方了。”东东摆出无辜的表情：“我需要时间，一下子解不开。”

　　“哦是哦。变态绅士。”

　　夏羽寒半信半疑。
　　那天之后她的确觉得全身轻松一些，也说不出什么差别。

　　东东拿起萤光笔，在桌上画出一道楚河汉界，隔在两人之间：
　　“我不碰你，不越界，就这样说话，你别乱想。”

　　她没好气的睐他一眼：“神经病。”

　　东东丧气的把脸埋入双掌中，暂时不打算辩解，他刚刚直接把夏羽寒给打昏，这帐有点难算，又换他欠她了。
　　肯定不是他力道失控，是夏羽寒太弱了，弱到令人很同情。

　　夏羽寒安静半晌，偷瞄他裹在手上的卫生纸还有斑斑血迹，真被咬伤了。
　　她有点心虚，默默提笔写了几个字推回来。

　　【对不起】

　　东东从指缝瞄到纸条，立刻抬头灿然一笑：
　　“对不起。我也道歉。你不用赔我了，换我赔你。”

　　“停！不用陪了！”夏羽寒娇叱。

　　她急著想走，不想跟东东继续在这密闭的研究小间待著，总感觉气氛挺暧昧的。

　　此刻的图书馆安静无人，门虽然不能上锁，但也关起来了，门内暗藏了一道六戌隐符。以净眼看来，整个研究小间竟然被阵法封得彻底，如果是一般鬼神从外头看，就像是罩了一层环境屏蔽一样。

　　这是在备考读书？还是在干嘛？怎搞的这么灵异？
　　夏羽寒总觉得很难相信东东，就算他长得极好，这么近看轮廓也完美极了，就是感觉很危险。

　　“你反弹超激烈的。”东东也盯著她的脸蛋瞧，一派正经：
　　“你是不是性冷感？”

　　“你才性……”夏羽寒说不下去，这词太尴尬了。

　　她本来不想这么轻易被挑衅，但东东的话还是让她气到脸都热烫起来，他在试探她，就是那方面的心思。
　　夏羽寒不欲再跟他纠缠，把饮料一搁就推开椅子，东东火速的拿出东西，刷的一声推过桌上那道楚河汉界。

　　“你现在不该看百家杂典，经验值太低，你还不会掌握去芜存菁。看这个，还有创社影片。”

　　东东这回推过来的，是薄薄的楞严咒、加上一本有点黄旧的笔记本，上头歪歪斜斜的手写大字“符籙手抄”，却跟东东的字迹不同。

　　最上头搁了无形法器，那是一把纤细的墨剑。

　　通灵指南和新手装备？
　　夏羽寒脸色一缓，好学心被勾起了，她重新坐下来问：
　　“这些是……？”

　　“符籙手抄是创社元老留下来的。剑是……”

　　东东话没说完，忽然噤声不语，敛起暖如春风的笑容，眸光刹那沈郁了下来，他挥手把剑和符箓手抄全都藏在她身后，同时倾身向她，把她压在桌上圈禁着。

　　越过了桌面那条刚刚画的界，东东一手支在桌沿，一手却从她颈后挑逗的往下滑，隔着单薄的制服轻划她的背脊。

　　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暖，激得夏羽寒一阵微颤，他贴着她的脸颊作势欲吻，却没真吻，他偏过头只是抱着她，近在咫尺。

　　他呼吸的气息带着薄荷清甜，吹过她的耳根。
　　“抱歉，我借位一下。天枢宫的‘眼睛’来了。”

　　“啊？”

　　夏羽寒还反应不过来，咿呀一声，研究小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程晓东！”门外的老师低声叱骂：“你借研究小间做……”

　　做这种色情的事情，想省去旅馆开房间的钱对吧！
　　陈老师握着门把，站在外头一时进退两难，为人师表，冲进去抓奸也很变态，万一有人还裸露着哪里……？

　　“啊，抱歉。”
　　东东笑得轻松，他假装理理自己的领子站起来往外走：
　　“老师，那个，让女生先穿衣服嘛。我们到外边去。”

　　什么？她衣服穿的很好啊！

　　夏羽寒听中年男子的口音似乎有点熟悉，她挣扎起身望去，东东顺手带上了门，临走前还往她眨眨眼，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

　　那是她的班导师！107班导师！
　　外号“陈老怪”的数学老师！

　　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啊！

　　但东东从容不迫的跟陈老怪并肩走了。

　　陈老怪边走边叨念着，要黑他研究小间的借用权限一个月，东东不知道附耳跟陈老怪说了什么，陈老怪就放低了音量，最后只听到东东朗朗的笑声，逐渐远了。

　　为了那该死的借位开假车，隔天东东又跑来“赔”她了。

　　这回他送了纪念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