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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掌政 ...

  •   也许真的是天佑大胤,当然也因为黄河的水利兴修得当,这年竟是风调雨顺,秋收时各地丰收的喜报源源不断而来。
      我的心情自然明朗,上朝时也少见地挂着微微的笑容。
      大臣们也是一脸喜气,议论纷纷,共庆共贺,言语间自然少不了奉承我及颛福的话语,我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惟有御史大夫神色低沉,默默地立于一侧,显得格格不入。我注意到了,笑容收敛,隔着幕帘冲下面问道:“御史大夫,你在想什么?”
      御史大夫显然没有想到这样的他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迟疑,但还是出列站到了中间,躬身回道:“回皇太后,下臣只是在想一些必要的担心。”
      担心?我显然对这句话产生了惊疑。这样的喜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农民们有了好收成,他们将不再饥饿,国家也会稳定,他说这样煞风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语气严肃了,语调中也有些不悦,问:“御史大夫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下面的大臣一下子安静起来,全都看向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使自己镇定下来,语调清楚地回道:“不知皇太后听过一句话没有,叫‘谷贱伤农’,臣的意思是说,这样大规模的丰收带给农民的不是饭饱衣暖,反而是一场富足引发的灾难……农民手中的不过是一大堆廉价的卖不出去的将要烂在手里的粮食罢了。”
      我有些不明白,继续问道:“御史大夫何出此言呐?”
      御史大夫侃侃而谈:“下臣此话并非危言耸听。像《汉书•食货志上》就这样记载着:‘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我朝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在太宗执政时天归二十三年,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我和颛福面面相觑,然后颛福关心地问:“那么历朝是如何应对这一事的?”
      御史大夫沉吟了一下,言语中有些为难,说道:“也只有从根本上挽救。太宗当时就是强制从农民手中收走多余的稻谷,然后就地焚烧……”
      御史大夫还未说完,下面已经哗然起来。
      “御史大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将农民一年耕作好不容易收获的粮食白白销毁吗?真是岂有此理啊!”一位大臣十分激动地说道。
      御史大夫愈加难堪了,但他还坚持着说:“皇太后,皇上,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如果不加干涉,后果将十分严重……”
      下面反对之声更大了,一位老臣出列说:“皇太后,皇上,当年确实发生过这种事,那时老臣尚孩童时。但是老臣也依然记得那年因为太宗强收百姓的粮食,导致了一场农民的暴乱,现在我朝新帝即位,尚不稳定,断断不能发生此等事啊……”
      御史大夫依旧义正言辞地述说这件事不加制止的种种弊端,下面激烈地争讨起来。
      一名年轻的大臣说:“御史大人,您纵然说得如何有理,那些粗鄙的农民却不懂得这些。他们只知道是朝廷强夺走他们一年辛苦的收成。谷子贱了关朝廷什么事呢?苦果让他们自己尝好了!免得他们狗咬吕洞宾不知朝廷的好心。咱们何必操这份心呢?”
      御史大夫苦笑着回道:“王大人,您想得太简单了。谷物价格的大跌会动摇帝国之根本,并引发一系列的问题,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啊。”
      我本对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但听了御史大夫的这番话不由得感觉事态严重,我让他们安静下来,沉稳地说:“你们让哀家好好想一想,今天的朝议就到这了。御史大夫,你稍后到勤政殿来。”
      在勤政殿,我又让御史大夫将谷贱伤农一事细细地给我讲述一番,越发的感觉到此事的难办。
      不收,的确是多有后患,百姓受难;收,却又容易引发暴动,动摇国家根基。
      我叫御史大夫退去,自己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我打算将此事暂时放一放,又判了几分奏折,过了许久再想,依然是一筹莫展。
      我索性离开御案,问楚姿,今日宫中有何消遣。
      楚姿高兴的回答说:“今日宫中正好是双巧演《焦仲卿妻》呢。”
      因为后宫不能有男子进入,所以戏里的男角都由女子扮演,一个是男巧,一个是女巧,合称双巧。一般说双巧多半讲的是男女感情之事。后宫的女子都很喜欢看这样的戏,尤其《焦仲卿妻》最受欢迎,常常为必点的戏。我去时她们正看得入神,只见那名当男巧的女子穿着男人的衣裳,脸上画得黑些,肩故意垫得很宽,显出强壮的样子,她的嗓音也故意压低发出低沉的嗓音。
      她们见了我来了,纷纷起身,有些人还连忙拭着脸上的泪痕。我笑着挥了挥手,叫她们坐下继续听戏。
      我在上首坐下,台上正演着刘兰芝被迫改嫁,兰芝与焦仲卿依依惜别的情景。见此已经有不少宫人掩面低低啜泣起来。
      我知道下面就该是刘兰芝与焦仲卿双双殉情了,不忍再看,遂马上起了身说:“善怎么没来?哀家去看看她。”便借故离去。
      在去见善善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今天是善善的三弟妹进宫来陪善善说话,这是我昨日用晚膳时就准许的。不知为什么,善善对这个屠夫的老婆更为亲近,时常招她来进宫聊天解闷。
      我走到门口,就听见那屠夫老婆大嗓门地说:“唉,大姐,武耀那孩子根本不爱读书,成天就知道和那些街井痞子们混在一起……”
      然后是善善忧虑的声音,“那你要好好教导他啊。”
      “哎呀,大姐,我自己的孩子能不心疼?!我说了他也不听啊!还跟我耍嘴皮子,说进学堂读书没用,他要舞刀弄棒,以后当大将军……”然后屠夫老婆自己就笑起来了,半带无奈也半带自豪地说:“你说说,这孩子啊……”
      我也带着笑进门说:“这孩子倒也算有志向。”
      善善和屠夫老婆连忙起身迎接,我让她们随我坐下。
      我品了口茶,然后问屠夫老婆,“武耀是你的孩子吧?你们虽然不识大字,名字倒是起得神气。”
      屠夫老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我们老俩口就这么一个独子,现在都二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
      我“哦”了一声,也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正要开口,却被善善打断。
      善善叱责道:“你真不知道分寸,讨官讨到皇太后面前了。纵然皇太后格外优厚咱们家,自己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回去让武耀那孩子好好学习,待真有出息了,参加科举取得官位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屠夫老婆听后有些讪讪的,我也觉得此次善善格外的严厉,便圆场说:“善也是考虑的深。不过还是让武耀学一门本事好,真有出息了,也不用考,哀家给他找个好职位。”
      善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便又转了话题问:“前些日子我听老大说他家的三丫头嫁给一个商贾做老婆了?”
      自古以来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很低,嫁给商人做老婆并不算什么体面的事。
      屠夫老婆解释道:“虽说是商人,可聘礼给的可多哩!那商人家缠万贯,财库里的金银珠宝多得都数不清!虽说身份低些,但小燕过去可是真享福!大姐,小燕上次回娘家,也不发糖啊点心啊什么的,挥手撒的都是珍珠!现在乡亲们可都羡慕死了!”
      我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问道:“哦?出手这么大方?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在官府里有……”
      屠夫老婆连连摆手,生怕我查似的,急忙解释说:“那位相公啊,这里,好使着呢。”屠夫老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见我和善善疑惑,屠夫老婆侃侃而谈:“说起这位相公,也算是怪。前几年棉花过剩,家家户户纷纷低价卖出,他就拼命回收。别人都笑话他是冤大头。没想到后来种棉花的少了,第二年价钱走高,他把库存的棉花一卖,挣了一大笔。上一年又倒卖禾苗。今年听他说他又开始扩大仓库囤积粮食了……”
      我听了心中一动,沉思着,端着茶杯良久没有动。
      善善疑惑地唤了我一下,我却已经匆匆起身向勤政殿奔去。
      我想出办法了。

      第二天早朝,我首先向朝臣讲述了这位商人的故事,接着便说:“那么朝廷为何不能效仿这位商人呢?只是我们不是商人,我们要想着国家的稳定,而不是挣钱。我们可以设置谷仓,在丰收的情况下,用比平时低的价格征收农民手中富余的粮食将它们储藏起来,待到荒年或者特殊情况下再把这些粮食发放下去。这样既能平抑粮价,使农民损失不会太大,又能为以后备不时之需。你们觉得呢?”
      下面大臣左右议论,有不少大臣点起头来。
      不一会儿,一位大臣出列说:“皇太后圣明!此乃一举两得,万全之策!”
      下面一片附和之声,齐呼皇太后圣明。
      我看向御史大夫,问道:“御史大夫,你觉得怎么样啊?”
      御史大夫有些激动,口齿甚至有些不清,“皇太后智慧之深远,实非常人所能及。下臣以为,此举不仅万全,更应该载入史册,造福子孙,使我大胤绵延共享皇太后之英明。”
      我微微地笑了,说:“如果真能为我大胤造福的话,不妨以此为先例。”
      御史大夫点了点头,然后略一沉思,“此次置仓的意义重大,请皇太后为此仓拟名。”
      我想了想,说:“此仓是为防灾而置,自然不宜满。哀家希望国家平顺,那么就叫‘常平仓’吧。”
      御史大夫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常平仓……果真寓意深远。臣记下了。”
      一场潜在的灾难就这样的解决了,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常平仓的置立在第二年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减少了大胤在战争中的后顾之忧。

      元日很快就到了。
      因为前年元日正值先帝哀丧没有操办,今年便办得格外铺张热闹。
      这其中最令宫人兴奋的莫过于挑选衣料了,辞旧迎新,大家都希望能换一身漂亮的新装,尤其对于宫中百无聊赖的女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喜好了。
      一层层华丽精致的锦缎铺展开来,就仿佛春天的五彩缤纷提前到来了,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后面的宫人发出哗的惊叹声,都有些迫不及待,又不敢贸然造次。
      我笑了笑,除了几样带凤的华缎是特意为我绣制的外,还选了三样花纹新颖的衣料。另外,还挑选了几匹质地柔软色泽沉稳的布匹留给善善。然后我对皎月说:“惠太妃,你也挑几样中意的。”
      皎月,先前的惠修仪,自从先帝驾崩后,她便成为了这宫中与我一样丧夫的女人,被人称为惠太妃。太妃的生活固然孤寂,然因为她以前与我相善,我掌权后也多关照她,平时赏赐总是少不了她一份,消遣玩乐也常叫她一同前往。她现在还有十一岁的十五皇子颛明可以依靠,别人在背后都说她好福气,说是她押对了宝。
      惠太妃向我道了谢,矜持地选了两样色泽淡雅的衣裳,既不与我争锋,也没有失了自己太妃的身份。
      然后我在其中看见了一匹极为雅致的料子,柔锦与薄纱相间,光彩流萤,相得益彰。只是颜色稍嫩,已不适合我穿,我便回头对玳君说:“这正适合你的年纪,就赏给你吧。”
      玳君有些受宠若惊,若是论身份的话是轮不到她来挑选这些布料的,于是连忙跪下谢恩。
      我叫她起来,噙着笑着说:“待赶制出来了,穿上叫哀家和皇上好好看看。”
      众人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虽然玳君入宫早有人揣测,然而最近我的话中越发的透露出我的打算了。
      玳君红着脸点了点头。

      玳君身边的宫娥千儿跪在我面前,细细禀道:“前天玳君小姐邀皇上听她新谱的曲子,皇上夸玳君小姐琴艺又增进了呢。今天还遣人把一枚进贡的南海珍珠赏给玳君小姐镶在琴上。对了,大前天皇上去书房时正巧遇见小姐,还与她说了几句话……”
      我低头一行行看着奏章,似听非听般,后来终于停下来,抬头问道:“千儿,你是哀家安排到玳君身边服侍的侍女,哀家跟你说过要注意玳君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和皇上的事。通过这么多次的接触,你觉得皇上对玳君怎么样?”
      千儿有些紧张,回道:“千儿觉得皇上与玳君小姐……挺合得来的。倒也不是皇上对玳君小姐许诺过什么,不过每次皇上看玳君小姐的眼神都挺温柔的。”
      我心中了然,又嘱咐了千儿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镜明此时在一旁说:“小姐倒也无需担心什么。玳君小姐出身南宫氏,相貌品德自然都没话说。玳君小姐又抚得一手好琴,又会谱曲,正投皇上的爱好,他们俩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看来皇上对玳君还算有情意。我打算下一年给皇帝办婚事,就怕其中出什么岔子。”
      镜明一惊,因为皇帝大婚后就可以独掌国家大权,也就意味着我这垂帘太后也要真正的隐居后宫了。
      “您何必……这样急呢?国家还未稳定下来……”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这国家啊,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大大小小的事。我若是操心一辈子也操心不完。皇上年纪不小了,该是结婚生子了。他早晚要亲政的,即便遇到什么坎坷,也该历练一下……”
      “小姐……可是也顾忌人言可畏?”镜明隐晦地说。
      “哦?你也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了?”我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说:“说什么我贪政甚至妄想夺政真是无稽之谈。夺谁的江山呢?稳稳坐在皇位上的是我的儿子。况且,”我指了指桌上的一摞奏章,“难道我贪恋这些东西吗?永远也批不完的奏章,在朝堂上与大臣们争吵……这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而我也不想变成一个男人。”
      “哦,真想不到小姐会说这样的话。”
      我展开撒金的深紫色扇子,一股异香蔓延开来,我掩扇而笑,“想不到吗?”然后我又低头看那价值连城的香扇,仿佛自言自语般:“这些东西……是的,我很会享受它们,不过我并不贪慕它们。待一切安稳后,我要搬到城外的行宫去。我要亲眼看看奏章上口口声声说的江山是什么样子。那浑浊的黄河之水滚滚奔腾而来,那一览众山小的五岳之首远目望去,那江南水乡竹排上民歌悠长,那端雪之地狂风暴雪呼啸席卷,那金灿灿的稻田随风起伏,还有在田野间劳作的农夫,他们抬头露出一张黝黑而憨厚的脸庞……”我喃喃说着,眼前甚至浮现出那样的情景,“我要去看,也许我还会向农妇学习如何酿酒……”
      然后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笑了笑,“这深宫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离开这里,去享用大胤数之不尽的风情与财富。皇上不能,那些太妃不能,你不能,那些宫娥更不能……你说,这算不算至高的权力呢?”
      镜明怔了一会儿,良久低下头由衷地说:“小姐您……才是真正丈量天下,掌握天下呐。”

      外面的宫娥进来传话说:“皇太后,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颛福就走了进来,向我拜了安,我示意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
      颛福品了一口茶,然后问:“母后,您叫儿臣?儿臣也正好有件事要和您说呢。”
      “什么事,皇上说说看。”我偏着头好奇着问。
      “母后,儿臣想趁着这新春将先朝及先朝以前的一部分宫娥放出宫去,让她们回乡与家人团聚。”见我露出吃惊的表情,颛福继续解释道:“这宫中的女人太多,她们好多都是十三四岁进宫,却要禁锢在这宫中一辈子,终生不能与家人相见,实在叫人同情。朕前几天就偶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宫娥,一问竟然是皇祖父明祥二年进宫的,人到老时思乡之情更切,每天以泪洗面。朕想宫中还有许多这样不能干活却只能在宫中孤苦养老的宫人,那么还不如放她们出宫,也可以使宫中清静许多。至于太妃们,想到她们念子心切,有子的可以到亲王的封地上与儿子团聚,无所出的可以与那些受过宠幸的宫娥一样,在宫外的皇尼庵剃发出家……”
      颛福又说:“母后在宫外遍撒布施,何不把这份恩慈也赐给那些可怜的宫娥们呢?儿臣想她们一辈子都会惦念母后的恩德的……”
      “哦,皇上真是仁爱之君啊。”善善在一旁赞叹说。
      我则在一旁陷入了沉默。
      我实在万万想不到颛福会和我说这样的事。
      仁爱……在我眼中看起来是仁弱。
      身为一国之君,实在不该操心这些关于女子的小事,即便如何英明仁义。因为它们在繁重的国家大事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颛福,颛福,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迫切的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只有我知道,这皇位来之多么不当。所以只有当这国家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时,我才能无愧于天下。否则出了差错,给大胤带来了动乱,恐怕我死时都不敢见先帝于地下吧。
      颛福见我好久不说话,忐忑地唤了一声,“母后?”
      我脸上不动声色,语气淡然地说:“皇帝能有这份仁爱之心,母后很欣慰。遣宫娥出宫的事就听皇帝的,不过母后倒并不指望她们能记得哀家的恩情,她们知道感谢皇上就行了。不过,太妃的事……”
      “怎么了?”颛福有些紧张地问。
      “无子的也就算了。有子的妃嫔们,她们受先帝的宠爱,对先帝的感情定是极深的,在后宫也住得惯了,定是不愿意离开的。她们为帝国延续了龙脉,贡献极大,就留着她们在宫中享福吧,由宫中赡养她们,这些花费宫中是不能省的。”
      后面的话虽然说得富丽堂皇,但明显是搪塞之言,颛福的眼中出现了迷惑的表情,显然是不得其解。
      我在心底苦笑。
      颛福,我该如何和你说,放这些太妃回去与儿子团聚无异放虎归山。那些亲王虎视眈眈,她们的母亲却是他们不得不顾忌的,一旦他们起事,那些太妃就是最好的人质与砝码,他们将为此承担置母妃性命于不顾不贤不孝的罪名。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我不能同你明白解释,它不是背诗,只能你自己慢慢领会。
      我看向颛福,语气坚定地说:“这事就这么办吧。”所幸颛福孝顺,并没有反驳什么,听话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对颛福说:“好啦,皇帝,接下来该说说母后要对你说的事了。这可是件大喜事。你过了年就十八了,年纪也不小了,应当考虑大婚一事,母后已经……”
      不料我刚刚说完“大婚”,颛福连忙拒绝说:“母后,母后,儿臣还并未考虑过婚姻大事呢。儿子登基才过一年,学的还有许多,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一方面……”
      我没料到颛福那样果断地打断我的话,我甚至连玳君的名字还没有说出来。我惊愕地愣在那里,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但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看了一眼善善,善善明白了我的意思,劝道:“皇上这并不冲突的。何况后宫确实需要一位女主人了,皇太后啊也定会为您挑位心仪的……”
      颛福连连摆手,对善善真挚地说:“善善姑姑你就饶了朕吧。朕真的还未想过这些,也不想为这事分心。后宫里的一切事由善善姑姑打理就很好了,你也帮我劝劝母后吧。”
      我与善善面面相觑。我看得出颛福神色的抗拒和语气中的恳求,见颛福对这件事的意志非常坚决,我倒不好再继续说什么。是哪里出了差错了呢?他是为首次婚事而害羞吗?
      我沉吟了一下,想想婚姻之事也不好强迫他,不妨看看再说。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不能再拖了。
      我咳了一下说:“皇帝既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母后也不想逼你,毕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若是看上哪家的小姐就和母后说,即便身份低一点也没什么,只要你喜欢的。母后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如意。”
      颛福不说话了,转过头去看窗外说:“儿臣并没有心仪之人。”
      我故意忽略了他这句话,继续说:“皇帝,明年开始就不要上书房了,你去勤政殿看看那些奏章。即便在朝堂上暂时你不能开口决定政事,但是母后希望你能有自己的见解。母后相信你以后会成为一位好皇帝,现在开始你就要积攒治国之道,好吗?”
      颛福收回了心思,点了点头说:“母后,儿臣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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