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笑歌》六月与海

2、听风细雨楼

　　白色的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也因为它的突显…令得这人来人往的集市瞬间静谥了几分…
　　来往人群相继怀着惊艳亦好奇的眼神窃视着马车上的几位丽人…及雪帐中人…
　　空气里自然流动的距离感…令在场无人敢直接视望…
　　这里是惠安崇武镇…有着‘惠女风情泉留客’的美谥之地……
　　而崇武镇最出名的要属独占惠安嗜头的‘听风戏雨楼’…
　　这是一家客栈…一家由当今皇上亲自提名的客栈……也是所有达官贵人显示自个身份的最佳场地…
　　闻说‘听风戏雨楼’里的一道普通菜就可以吃掉一农家四五年的帖粮…
　　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所以说来‘听风戏雨楼’吃的不是饭，而是声望！！！
　　古语云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有时描述得还真够帖切当下……
　　话说在似通灵的两匹雪白骏马停在‘听风戏雨楼’门前时…眼睛精得好比狸猁的小二皆掌柜快速相迎了出来…
　　那一脸上的诌媚笑容…就好比那每天都会吼几遍的鸡头冠子…乎颤乎颤的…
　　“几位客官…欢迎来到我们‘听风戏雨楼’…承蒙…”
　　“让里面的人全部离开…我们宫主不喜欢有人在旁挠他清静…”领头掌柜的正准备热络一番…并被从马车上轻灵跃下…纤姿炫目的几位白衣婢女中的其中一人打断，不平不浮的清亮声音尽让人心生凉意…而马车上纱帐中之人却无丝毫动静…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侧倚斜卧的优雅身形……
　　“呃…客官…这实在是…您看要不我给几位准备我们最上等的厢…”没想到一来就是难缠级的主…滑头掌柜也不愧是老油条的婉转侍候着…却被白衣女子打在墙上的三枚花形绣针硬生生哽去了后面的话…
　　娘喂……那几根玩意儿可是帖着自个脖子皮扫过去的…再差那么一点…他这张靠了几十年的老口可就别想再开了……
　　而‘听风戏雨楼’里原本坐着的几桌配剑客人在看到门口白色马上的出现时…就已经准备闪人了…留下的几桌官仕贵人在看到白衣女子那简洁的一手…再看下之前走出店的几伙人那畏惧的神色…也相继自主的赶忙结帐走人……
　　笑话…连那些常年在屋顶飞来飞去的江湖人都如此胆怯了…他们这些实实在在的官仕，生意人又有几条命来随意玩！！还是赶紧闪人，管先命！！
　　随着掌柜及小二们的脸色皆暗…以及勿忙着从店内往外闯的人群情形…先前还流若集市的‘听风戏雨楼’门口瞬间降温了几度…人群的窃窃私语声也不见了…
　　“宫主…”见店内已空无一人…几位婢女相继的分两排待在轿旁…随着雪纱的飘动…一个修长的雪衣身影如鬼魅般的落在了‘听风戏雨楼’门匾下…从后看过去，那一头如瀑般散下的墨黑发丝随意流动…像有生命力般……
　　这时，雪衣人回过首…众人皆哗……
　　那张只能用‘雪’来形容的绝美脸庞…如此的净…如此的冰…如此的透彻炫目……
　　扫了一眼皆皆愣立的人行…雪衣人面色淡漠的闪身进入店内……
　　“还快走…”随行在后的几位白衣婢女在经过傻傻愣住的掌柜及店二们身边时…出声冷诉了声……
　　“是是是…您请…您请…几位请…”几人马上回过神…那神情硬是惊得一慌一诧的…
　　在小二们战战兢兢的点菜…上菜…询问后…若大的‘听风戏雨楼’内就坐着了这么两桌……
　　以往的人声鼎沸亦被静寂取代……
　　自始至终都不曾发过一言的雪衣男人单独的坐在临窗的靠边位上…
　　从那里可以看到‘织绵河’畅流而过的声音…轻风吹动河衅的柳枝…细吟的叶笙如一曲轻诉的歌…每到下雨天时…也就是‘织绵河’最美最自然的时刻…也是‘听风细雨楼’之名的由来，但可惜明明细雨飘洒的近时段今天却溢出了阳光…店内中人也就没眼福一睹‘织锦’的最源之美了…
　　掌柜的慢缓缓的敲着算盘…商人精干的双目时不时的偷瞟向大堂中的俩桌…几个店二也如集训般的相排站在一边…虽说客栈如路坎…哪形哪色的人没有过…但像今天这般让他们忍不住又寒又敬的人物…还真是难得会碰上…
　　就这般…‘听风戏雨楼’里持续着它开幕以来最冷寂的画面……
　　“婆娘…婆娘…太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了…”就在店里气氛正庄肃，差点没让某某几人窒息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喘呼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正指望着能有点什么动静扯开心思的掌柜等人迅速沿声望过去…
　　只见一个污垢破烂的身影像摊黑泥一样的喘息着巴在店槛门口…全身上下只剩唯一看得出本形的那对眼珠子正可怜巴巴的望着窗口两桌客人……
　　如果说什么最让食馆人最搁心…那大概应属普天下大街小巷无所不在无孔不钻的———乞丐！！！
　　掌柜等人紧张的望了望堂中座上人一眼…由其中的一青衫小二跑上去…一脚把乞丐———小六踹趴在门槛外……
　　“去去去…哪里来的臭叫花…不想挨苦头的话，就到别家门口去…这里不是你们这些乞丐能来的地方…”店小二充分发挥着比上他是狗，比下别人是狗的认识，一脚两踩的用力踹在小六身上……
　　“我不走…我婆娘在里面…我不走……”先前因为追马车…已几天没进食的小六抵抗着一下下踩在身上的重力…双手死死的攀着门槛喘哓着…
　　“婆娘…谁是你婆娘…我看你这叫花肯定是饿傻了…凭你这副德行…还肖想娶婆娘…警告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开…”偷瞟了一眼店中人…见那圣人般的男人握着酒杯瞧着窗外…而那几个白衣女子也只低着头吃着食菜…本就把小六当疯子…又生怕他会惹那几贵客不顺的小二回头更加使力的往小六身上踩…
　　可这地上人偏偏也不是普通的固执…明明混身上下没几两力了…小六还是死命的攀住门槛…嘴里还不停的朝着白衣人那两桌喊婆娘……
　　门口走过的路人中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有些还干脆停下来瞧着这方看…手上指指点点…惹得那小二脸色暴青…小六身上的伤也不免的多加了几处…
　　店内的小二们见这情形忙准备过来帮忙…被踩在地上的小六这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那店二…在其余几人的惨呼声中跑爬皆并的冲向堂中人桌旁……
　　掌柜已经下意识的捂住喉管…天哪…这几尊贵的主先前才因为喜欢清净就令店里的其他客人都走了…这下让一臭叫花来挠乱…自己这老命还有得搁么！！！
　　那几个小二也是胆战心惊…却又不敢跑到白衣人桌边去赶人…只能傻傻的站着等着是死是活……
　　“婆娘…婆娘…唔…我好饿…”再说这小六冲是冲进来了…可也没敢真往他婆娘身边凑…记得有次他只不过离马车近了几步…就被打断双腿扔在路边…那次他可是花了三个多月…才拖着还没好尽的两腿找到这太过尊贵的婆娘…唉…他小六的日子苦啊…
　　小六趴在几位婢女的桌边…双眼溢着渴望的盯着桌上的馍馍…已经干涸得破裂的嘴唇无意识的瑞动着…他真的好饿…好饿……
　　“那个…婆娘…我好饿…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馍馍……”望着眼前那盘馍馍头…小六吸着脸，可怜巴巴的嘞喃道…喉管的口水已经咽了一口又一口…此时只剩干涸的空气了…
　　因饥饿而变得无一丝生气的灰淡眸子启求的望着窗边白衣人…趴在地上的小六透过乱七八糟的污垢发丛只能看到对方毫无反应的居高侧脸……
　　而一旁的掌柜等人总算知道这叫花呼的婆娘的哪位了…不由为他不知死活的形为抽了一下眼皮…婆娘…男人…叫花子！！！
　　那几个小二已经准备好等下去拖尸体了……
　　可奇怪的是那被人唤做婆娘的白衣男人却久久不见动静…姿势不变的望着窗外…好像外面的风景真有多美…而他桌前的几盘精致菜胥也只略微动了一点……
　　“婆娘…我只吃一个馍馍…一个馍馍就好了…”跟别人不同的，小六惊喜的朝着男人侧脸保证着…黑抹抹的右手试探般的慢慢伸向几白衣女子桌上的那盘馍馍头…双目同时的偷视着一无反应的窗边男子…就怕他会突然暴发……
　　掌柜等人也跟着紧张的望着这方…他们此刻心里在赌…这叫花子能不能在那仙人般的男人眼皮下成功拿到馍馍头而不被灭尸…注视间…几人额角还忍不住的流下了几滴虚汗…而那几个白衣女子就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的维持着手上的动作……
　　就在小六的手差一点触到馍馍的热气，而窗边人似依旧无反应时…小六猛地一个猴子偷桃…闪电般的抓住盘中最上头的馍馍…跟着一个翻滚…滚离桌角五步外…棒着馍馍头拼命的往嘴里塞…就怕迟一下馍馍就会不见了似的…中途还因太干了差点咽着……
　　掌柜等人看了眼窗边男子，近桌边几位女子…桌角下的叫花子…只觉得不能理解眼前之事……
　　就在小六拼命塞啃着馍馍头时…窗边的雪衣男子缓缓回过头…把举在修白手中的白玉杯帖近淡薄的唇边…微仰首的一口饮尽杯中物…几个小动作间溢着一分致尽的慵懒……
　　唉……真不愧是自己的婆娘啊…就连喝酒的样子都优美得像个仙子…真令他小六心之向往已……
　　一边吞着干哽的馍馍…眼珠却粘着窗边男人转也不转的小六在心里自我深深感慨着……
　　记得那天他在求土地爷给自己赐个伴…说完条件要求…等等等等补充的因素后…方抬起头就看到这张迷得他差点分不清东南地北的脸时…他小六就认定了…他一定会好好待这婆娘的…虽然这本人与他跟土地爷商量的要求差太远了点…不过既然是土地公赐的…他小六就一定会好好坎起丈夫的责任的…虽然到至今为止，他还没弄清他这个丈夫有需坎哪些责！！！
　　就在小六还陷在自我沉思中时…雪衣男子立了几来…店内中人还没看清他是如果动作的…那抹雪色的身影已经落在了听风戏雨楼门外……
　　几个白衣女子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去结帐…另外几个迅速的跟出了门外……
　　见这般…小六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从脏兮兮的胸口内翻出一个油纸包…首先跑到几白衣女子的桌…把上面的剩菜全倒进纸包内…包卷起来塞进怀里…只留那盘中的几个馍馍头…然后再来到男人所坐的桌…这次是从腰口掉掉吊吊的口袋中透出一张明显干净许多的油纸…然后摊开…把桌上剩着的几盘只略略动过的精致菜胥小心的倒进纸包上…再小心翼翼的包起来…收进鼓鼓的怀里…
　　这可是他婆娘吃过的东西哎…多珍贵啊…这么想着…还把雪衣男人先前喝过的酒杯端起来…见还有点水渣…赶忙珍惜的倒杯朝口…好半晌方流下了那么一滴…小六如久逢干露似的眠了眠嘴…抬眼就对上店掌柜及小二那不明意思的青黑表情……
　　“这是我婆娘吃剩的东西…难道我不可以捎走嘛…”小六翘着下巴好不炫耀地说着，最后还拿起碗来…把边边上都舔舔…恩…油水别浪费了…此举只看得掌柜皆店二嘴角抽动不已
　　一连串动作后…小六回身把另外盘中的几个窝窝头扫进手中，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儿…脸上那个满足啊……
　　接着像只不得了的公鸡似的…扭着那身破烂的装束恍过掌柜及小二们抽筋的眼…
　　经过一点食物…已稍补原气的小六跳过‘听风戏雨楼’的红木门槛…污垢的身影继续朝着已不知没在哪的白色马车追去……
　　……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