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的情书[快穿]》桃子味芝士

26、降生

　　除了一开始的复杂力场训练，苏烈又接受了多世界背景处理、万向语言翻译仪使用等等必备的训练，以及包含欺诈学在内的一些技巧性学科，请的都是这个星球最有名的学者。

　　当然，他们的学生也几乎是这个星球最有名的雄子之一。

　　在陈家宣布和苏烈和平解除婚约、陈可清带着小辈到苏烈家这一系列事件不胫而走之后，不知有哪个好事者发出了“苏烈的雌侍怀上的是个雄子”如此爆炸性的消息。

　　讽刺的是，虽然怀着的是叶少言，几乎所有消息的标题都是苏烈的名字——即使苏烈准备将叶少言升成雌侍，在大众视野里，叶少言依旧是他的附属品。

　　大约是觉得新雄子的降生可以提振民众信心，有关部门倒是没有阻止这个消息的散播，甚至有意推波助澜，至于苏烈被洛驿征召成为特殊军队的成员，他们却瞒得滴水不漏。

　　舆论的风向开始微妙变化，前几周还在诅咒叶少言早些去见星核熔岩的星际网用户们纷纷表示，只要能诞下健康的雄子，叶少言之前的一些行为也不是不能被原谅。

　　蛮荒之地的亚尔法监管所里，陈以白在消息传播出来很久之后从别人嘴里得知。那一整天，他脸色惨白。

　　如果说希望是惩罚世间的神明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仁慈，那么幻灭不啻是一种最严厉的惩罚。而这个消息传到亚尔法最偏远地区之后没过几天，叶少言的预产期到了。

　　可是那个孩子似乎不太想从舒适的环境里出来。最近叶少言各项指标一切正常，换句话来说，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医生着急地拔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

　　由于苏烈的训练不能停止，叶少言离开苏烈的反应近日也回归了正常，苏烈最近将叶少言留在家里，方便医生全天监测叶少言的身体状况。

　　当苏烈在训练场接到叶少言已经被送进为他特制的产房之时，恰好也在第一天的第一个项目那里。蓝发看起来特别开心，向洛驿打了报告就让苏烈回去。

　　苏烈登上飞行器的时候，忽然有些感慨。

　　不论是人类还是虫族，都是有父母的，可是无论是被认为是人类或者被看作是虫族雄子的苏烈，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能够完成学业，成为军队的一员，大多要归功于这两个世界都有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人与苏烈有着深刻而本然的关联。

　　而现在，一个与自己有着基因联系的人即将来到这个星球，这对他来说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此刻从训练地点到家的路程显得如此漫长。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平常无异，苏烈在下飞行器之后便用最快的速度跑步从飞行器库跑进房子。穿上无菌服之后，打开门进了产房。

　　这是个充满了这个星球最先进科技成果的房间，无论是呼吸引导机、监控仪、急救机器人还是那张可以随着躺在上面的人脑电波调整高度、倾斜角和温度湿度的产床，无不代表了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由于诡异的性别比例和低得吓人的生育率，在孕产科学方面，亚尔法比地球联盟领先了不知道多少个代际。苏烈的私人医生在这几个月之中已经几乎转成了叶少言的私人护理，此刻正在满头大汗地对着加派过来的助产士说情况，看见苏烈进门，他百忙之中鞠了一躬。

　　“阁下。”

　　苏烈走到床边，握住叶少言的手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无痛针已经打了，不过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真正生产，我们会酌情补针。”

　　这所谓的无痛只是号称罢了，在这几个月潜移默化对于当地产夫的了解中，苏烈知道这种疼痛位于虫族可感知范围内的最高等级，那几乎是撕裂内脏一般的痛苦。

　　亚尔法星的生产方式和地球有着本质的区别，地球人类全部胎生，亚尔法星的孩子在雌子腹中尚且是人的形状，出生的时候却会被一层迅速凝结成的壳包裹起来。

　　也就是说，虫族人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蛋。

　　这是无数个位面之中极其罕见的胎卵生方式。

　　那蛋层壳极其坚硬，曾经有马虎到了极点的父亲失手把蛋从楼梯上掉了下去，一路滚过坚硬的金属楼梯，那个蛋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还能听见小虫族在蛋壳里抱怨的声音——“太颠了”。

　　虽然这对孩子是一种最好的保护，可是对于产夫来说，这是一种刻骨的折磨。

　　将全身的钙质凝聚，在宫体内形成一个包裹住幼子的壳，然后再将之生出来，这一过程的艰辛与危险，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在没有无痛针的日子里，亚尔法星的许多雌子死于生产。

　　并非他们不身强体健，原因在医生解剖之后发现，竟然几乎都死于疼痛。

　　为了下一代生命，这些雌子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

　　直到发明了无痛生产流程，亚尔法星低迷的生育率才堪堪被挽回一些。

　　叶少言的表情相当平静，虽然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可甚至还有心情对着苏烈微笑了一下。

　　苏烈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叶少言修长的手指略微用力地握住，听见叶少言说：“您回来了。”

　　苏烈把另一只手交叠在叶少言伸出的手上，安抚式地拍了拍：“别怕，我在。”

　　然而猝不及防的一瞬间，苏烈就能感觉到原先松松握住自己手的指尖收紧了，床上的青年长大了嘴，扬起头大口呼吸着，脖颈伸直，勾勒成一个紧绷而痛苦的形状。

　　苏烈任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虽然手背感觉到了因为紧握产生的疼痛，可是他知道这和叶少言所经历的疼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叶少言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因为用力的缘故，关节都在泛着白色，手背上青筋突出，几乎要因为疼痛而痉挛。

　　医生迅速拿出一只试管，将里面的药剂倒进叶少言的嘴里。

　　生产对于任何一个雌子来说都相当于走一次星核熔岩，对于生产雄子的母体来说更是如此，对于一个头胎就怀上雄子的百年难见的雌子，保住这一胎几乎已经让这个水准不低的医生拼尽了全力。

　　医生清楚，如果不是他恰好是苏烈的私人医生，苏烈又有保密需求，这个极具危险性和诱惑力的机会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胎如果安全，他的学术地位就会大大提升——他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使出了浑身解数。

　　叶少言反弓着背，床面根据他的动作做出轻微调整，尽量减少他对自己的身体负担。

　　听见叶少言嘴里尽量压抑的呻l吟，苏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医生旁边的护士一直在擦着他额头的汗珠，他紧紧盯着监控仪上的数据。

　　“钙质游离，壳开始成型了！”

　　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的过程会相对顺利。

　　“壳托住了婴儿……”

　　一旁的人随着屏幕上不停闪动的数据和图像，挥笔迅速记录着。

　　这可是宝贵的孕产数据资料，千载难逢。

　　叶少言的阵痛似乎略微褪去，钙质分离这个过程让他四肢百骸都经历了强烈的疼痛，现在他显得有些脱力，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烈的手几乎被他的指甲掐出血来。

　　苏烈感觉到叶少言的视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

　　叶少言准备松开手，却被苏烈反过来握住了。

　　下一个刹那，叶少言赶紧把苏烈的手打开，腹部近乎撕裂的疼痛让他不能思考。他怕自己的握力把苏烈的手骨直接捏碎。

　　他不想再伤害自己的意图如此明确，苏烈觉得百味杂陈。

　　医生将手伸向叶少言的腹部。

　　“开了！记下来时间，一指。”

　　身边的助理奋笔疾书。

　　“深呼吸，目前为止很顺利，您很努力。”

　　医生劝慰着疼得面目扭曲的叶少言。

　　叶少言张了张嘴，苏烈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说：“烈……”

　　“我在。”

　　“烈。”

　　“我在。”

　　似乎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时候，人才会呼唤自己最信任的人。平常叶少言一般习惯性地叫自己“阁下”或者“您”，这一点还没来得及彻底纠正过来。

　　叶少言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虽然迅速被产床附带的功能擦干，但是源头依旧不断。

　　“补水！”

　　一颗水球被送入叶少言嘴里，他咬破了，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

　　其实根据后期的记录来看，叶少言此次生产并没有多少时间，可是苏烈却觉得他在叶少言身边站了很久。

　　虫卵出来一半的时候，叶少言几乎疼得昏死过去，他低声在苏烈耳边重复说：“烈，先管孩子，先管孩子……”

　　苏烈不忍地偏头吻向叶少言的嘴唇制止了这个对他自己无比残忍的话。

　　“别傻了，我要你好好的。”

　　几乎经过了几千个星际年这么漫长的岁月，随着虫卵的末端彻底接触了空气而更加硬化，这次惊心动魄的生产终于完成了。

　　苏烈回来的时候，星辰漫天。而此刻，这个白色的新生命正好迎接了这个星球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医生把虫卵擦拭干净，轻轻放在叶少言的怀里，在脱离了医疗工作者的身份之后，他眼角有泪水。

　　“您很伟大。”

　　医生对叶少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