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命里犯“渐”》金·灿灿

13、13. 五十年，闹呢

　　谢泫失踪了！

　　白渐离和萧廷在雷霆荒原找了一夜，一无所获，谢泫像是人间蒸发似的，不见踪影。而白渐离，尽管他整个晚上一直在沉默，未说一句话，可从他的眼神能看得出，他几近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会找不到？

　　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

　　谢泫，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找不到你？

　　恐惧、害怕、还有懊恼的情绪，充斥他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白渐离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什么东西，也没在意过什么人，所以他也不会晓得，失去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可怕，可怕的，让他快要发了疯。

　　——不，你知道的，失去一个人的痛苦。

　　莫名在身后响起的声音，让白渐离震惊回头，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失魂落魄跪在地上，紧紧抱住眼前已经死透的白衣男子，然后泪流满面，疯狂的朝天怒吼，声音凄厉，绝望，仿佛失去了一切。

　　这是……幻觉。

　　忽然，白渐离头猛地一疼，跪在地上。

　　“白渐离，你怎的了！”萧廷见状，赶紧去扶，却看见白渐离手臂上隐约浮现一道黑纹。

　　而白渐离头疼欲裂，那道黑纹更像是活物般，紧紧缠绕着白渐离。

　　萧廷试图碰触，却被弹开数步之远，萧廷望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惊讶，白渐离身上的，竟然是魔气？

　　无法言语的剧痛，穿刺白渐离全身。

　　就快失控！

　　这时，一些奇怪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突然间，他抬起头，恍然发觉面前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戳了戳自己的头，对他笑着说——

　　你会找到他的，你总能找到他，不是吗。

　　你是谁？

　　白渐离忍着痛苦，试图看清男人的容貌，而男人却缓缓走远。

　　就在男人离去的一瞬间，白渐离身上的魔气开始慢慢消散，手臂的黑纹亦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那个男人，是谁？

　　萧廷算是比较理智，他见白渐离身上魔气骤然消散，又看他脸色不好，便走进，小声对白渐离说：“不如，我们先回去，或许谢泫已经回去了。”

　　面色惨白，白渐离愣愣点头。

　　而远处的黑影则有些失望地摇头，叹息望着自己手心说道：“就差一点了，看来，他的恨意还不够啊，魔神大人。”随后便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两人回到萧家，不想撞见脸色异常沉黑的谢君华。

　　不由分说，白渐离便上前寻问谢君华，道：“谢泫可否回来。”

　　听见谢泫的名字，谢君华身子一震，眉宇间颜色更沉，目光黯淡，他幽幽转过头，望着白渐离，沉默半晌，说道：“你找他，有何要事。”

　　“这么说，他回来了？”白渐离睁大眼。

　　“不，他并没回来。”谢君华不愿多言，准备离去。

　　蹙额，白渐离觉察得出，谢君华似乎知道谢泫被带走之事，便冷眉道：“你是不是知道谢泫在哪里？”

　　缓缓回头，侧目，谢君华面色清冷，对上白渐离的视线，他说：“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我要找到他。”白渐离认真说。

　　“不必了，白三公子。”谢君华态度异常冰冷，直接拒绝，就连跟在白渐离旁边的白沛，都吃了一惊。没有理会旁人，谢君华甚至都没看白沛一眼，便自行离去。

　　白渐离试图继续追问，却被白沛拦住，摇了摇头，道：“渐离，莫去。”

　　“为何。”白渐离回头，不解。

　　见瞒不住白渐离，白沛只得小声说道：“君华兄如此说，必定是有他的理由，因为谢泫是谢宗主的儿子，也是君华兄的弟弟。”其实，谢泫失踪的事情，萧宗主在封印结束之后便同谢君华说了，然而，谢君华的反应出乎意料，他异常冷静，只淡淡应了一声。

　　这，绝不是平常的谢君华。

　　往日谢君华找不到谢泫，都会着急万分，可今天，他安静的可怕。

　　而白渐离听闻谢泫的身份，稍稍一愣，他想不到谢泫竟然是谢长生的儿子。

　　既然是儿子，为何会成为奴仆？

　　这一切，他在白沛那里得到了答案，可白渐离只觉得蹊跷，天煞孤星？可笑。

　　他赫然想起，谢泫最初与他见面时，说的话。

　　——我是魔龙转世，要来毁天灭世，你可害怕？

　　白渐离不禁拿起手中碎光，仔细抚过剑身，心中暗想，莫非你与魔神敖泫，真有关系……不，就算真有关系，我也不允许别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因为，你是我的所有物。

　　平静的眼眸深处，充斥着狂煞的气息。

　　一旁的白沛吓一跳，他回过神，发现白渐离还是白渐离，刚才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向来冷漠的三弟，为何突然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他下意识望向白渐离的手臂，并未出现黑纹，应当没有被魔气侵蚀，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

　　但，真的是这样吗？

　　白沛没来由的觉得不安，因为谢君华，也因为白渐离，而这一切的原因，是那名叫谢泫的少年。

　　唉。

　　他只能长叹一声，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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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拍拍脑袋，令自己清醒些后，发现自己居然身在曾经被困住的寒池禁地之中。谢泫奇怪，他回想起之前被谢长生找到，谢长生还想杀了他，怎么一转眼到这里来了。

　　“是吾救了你。”低沉的，夹杂着寒气的空洞声音入耳。

　　“是谁？”谢泫急忙起来，怕是又有魔物，想着，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龙鳞，却发现龙鳞不见了？他一怔，莫非是落白渐离那里了？

　　突然，身后寒池中荡起一阵涟漪，谢泫站起，只瞧那头被白渐离杀死的水龙再次破水而出，不过他浑身透明，只有一丝轮廓，也没有了魔气。虽说如此，可此龙毕竟是他与白渐离弄死的，难不成秋后算账来了？想到这，谢泫已经开始四处找出口，他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那种非要一决雌雄，不死不休的活儿他做不来，他信奉的，是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他正想脚底抹油溜掉，却被水龙挡住去路，水龙低头仔细端详谢泫，然后飞身向下，来到谢泫面前。

　　“哼，要打么！”谢泫见跑不掉，但他不怂，举起拳头，输人不输阵。

　　然而，出乎意料，那头透明的水龙竟然没有攻击他，反而向谢泫匍匐下身，低头，唤道：“主人。”

　　“主人？”谢泫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这头水龙闹哪样。

　　继续恭敬顺从地垂首，水龙轻声说道：“吾名无妄，本是从龙鳞之中幻化出来的水龙，怎奈被魔气侵扰，后又被碎光损毁躯体，只剩一缕精魂，一直依附在主人体内。”

　　谢泫听见水龙的话，吃惊又怀疑，他蹲下，小心翼翼望着水龙，挑眉问道：“你一直依附在我身上？”

　　“是的。”

　　“为什么？”

　　默默抬起龙头，无妄道：“为了汲取主人体内清明之气。”谢泫不明，无妄默默起身，然后伸出自己的透明的龙爪，伸到谢泫面前，竟然能穿透他的脸颊，无妄说，“吾现在只是一缕幽魂，虽然如此，却是靠这些时日汲取主人清气方才能稍微回复本来轮廓，而只有待在主人身边修炼，吾才能慢慢回复原来的模样。”

　　谢泫挠头，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潜力。

　　“可是，”谢泫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主人被人扔进魔界，几乎丧命，吾不能让主人死去，便将主人封印在吾意识之内。”无妄回答。

　　扔进魔界？谢泫沉眉，想起谢长生用剑抵住自己喉咙的事，恐怕，便是他把自己扔进魔界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叹口气，有点莫名感伤，毕竟对方是自己父亲，但他其实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还记得，被谢君华接回家第一天的夜晚，谢长生来找他，那是谢长生唯一一次与他单独说话，也是最后一次，说的却是，谢长生终有一天会杀死自己。

　　谢泫没说出去，也没哭没闹，他想到的，是要好好享受生活。

　　死去的老爹告诉过他，人生苦短，自己开心最重要。

　　因为，总会有好事在等着自己。

　　这不，他原以为死定了，却想不到，自己还活着？

　　“如何能出去？”回神，谢泫瞧了瞧四周，似乎没有离去的地方。

　　摇头，无妄说道：“此乃吾之意识，主人若想出去，除非等吾完全恢复真身后，方可离去，否则会被困在魔界，被魔气吞噬，尸骨无存。”说完，它挥一挥龙爪，露出结界之外的世界，谢泫看见，他们正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包围，而四周，全是狂烈的魔气。

　　他一凡夫俗子，出去，必死。

　　谢泫无力，回头问无妄，道：“那你多久能恢复真身？”谢泫这么问，是有他的原因的，他失踪之后，谢君华肯定担心的不得了，他的兄长他清楚，从小便护他，宠他，恨不能把最好的都给他。

　　还有一人，白渐离，谢泫想起他，更是急，他还在等他的回答呢。

　　面对谢泫期盼的目光，无妄老实回答道：“少则五年，多则五十年。”

　　“喂，你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五到五十年，谢泫嘴巴抽，十分无语，五年不说出去后白渐离可能娃都有了，五十年？开玩笑呢！出去都是耄耋老人，所以等他白发苍苍跑去白渐离他家，跟已经子孙满堂的白渐离说他喜欢他？这画面能看吗？

　　想到这种场景，谢泫心急如焚，急忙开始四处找出口，可，正如无妄说的，这里是出不去的。无妄没拦他，只是默默在原地，轻声劝道：“若主人想早点出去，便勤加修行，主人的魂魄越是强大，吾的力量便恢复得越快，等你修行大成，便能自然而然离开此处。”

　　闻言，谢泫仿佛听见一丝希望，忙问：“我得修行多久。”

　　“五年。”依然是那个答案。

　　谢泫失望，甚至有些泄气，他颓丧着蹲下，挠头，望着这个没有出口的寒池，知道并不能责怪无妄，它把自己封印在意识中是为了救他，可，五年……谁会为了一句话等五年？

　　“他会等的，莫说五年，五十年，五万年他都愿意。”无妄忽然在背后幽幽地说。

　　谢泫回头，叹息道：“你又知道。”

　　“一切因缘，早已注定。”闭上眼，无妄面无表情，说了一番奇怪的话，便蓦地飞起，然后钻入水中，溅起晶莹的水花，与此同时，谢泫发现周围墙上，全是被人用剑刻上的练气心法，名曰混沌。

　　谢泫望去，读了片刻，不禁说：“这心法，与我往日学的有所不同。”

　　“此乃混沌心法，是星流子留在此处的上乘仙法，修炼后，百魔不侵，你果然是……”话说一半，无妄闭了嘴，便不再说下去。

　　“星流子？”这名字这么有点耳熟，谢泫想半天也没想起，反正感觉应该是名高人，反正现如今也没办法出去，既来之则安之，谢泫便仔细研读起岩壁上的混沌心法。

　　五年，如果最快只能五年，那么他一日都不想多待。

　　他，一定要以最快速度修行出去。

　　白渐离，你说过等我的，可不准食言。

　　想着那双温柔的眼眸，谢泫缓缓闭上眼，吐息，纳气，默念心法，身上渐渐泛起白色的光芒。

　　温暖，沁人心脾。

　　然后他，仿佛置入梦中。

　　他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谢泫梦见自己正提酒来找一个男人，而那男人没拒绝他，与他喝起了酒。

　　自己笑着问他，怎么今天这样信任他？

　　男人却没说话，只默默饮酒，很快，他便醉了。

　　见状，自己蹲在微醺的男人身边，坏心眼的捏住他的鼻子，可那男人却笑得很开心。

　　后来，自己突然说，我要走了。

　　男人眼神一黯，仿佛陷入悲伤，他拉住自己的手，说，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

　　而自己笑着回答，你会找到我的，你总能找到我，不是吗。

　　男人却拉猛地扣住他的手腕，认真道，下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低头望去，男人那双眼眸，充满了苦涩，而男人的脸，竟和白渐离有七八分相似。

　　是他太想念白渐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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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梦，梦不醒，等梦醒来，恍然间，五年过去。

　　谢泫猛然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身在一处素雅的房屋之中。

　　这是？

　　“主人，你已修为大成，所以身体自然离开吾之意识。”无妄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无妄你呢，是否修成真身。”谢泫问。

　　“还需数日便可。”无妄回答。

　　松了口气，谢泫四处看看这个房间，问无妄：“话说回来，这是哪里？”

　　“吾之意识附在龙鳞之上，如今主人离去，自然是在龙鳞所在之处。”无妄说玩，声音渐渐消失，谢泫知道，它肯定是修行去了，便不管他。

　　被困了五年，终于得以出来，谢泫激动的四处看。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仿佛一眨眼便过了。

　　话说回来，想不到无妄会把他送到龙鳞所在的地方，岂不是直接把他送到白渐离家里？

　　他一激动，准备出门去见白渐离，可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在门口四目相对，谢泫看着面前剑眉星目，五官端正，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好一会儿，皱起眉头问：“你是什么人。”为何会这样随意进入白渐离的房间？

　　而对方同样看着浑身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谢泫，愣了好一会儿，男子突然用力伸手扯住谢泫的胳膊，把他拉进，仔细瞧了好一会，不由瞪大眼，眼里发光，喊道：“你是……死断袖谢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