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也很可爱》肆十

14、小别致

　　纪杬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够明显了，就是不想加你呗。但凡有点儿智商有点儿情商的都知道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吧？

　　许钧却没有这个自觉。
　　他听懂了纪杬话里的深意，一抹尴尬在眼底飞快掠过，脸色是变都没变，“拜师不敢，我也不好这么麻烦您，就是有一点小问题琢磨不过来。”

　　电梯的数字从-1往上，经过1和2，最终停在3。

　　纪杬瞥了眼电梯，丝毫没被说动，“你能求助的人很多，当中资历比我老的作曲人都有，拐个山路十八弯来请教我，没必要。”
　　她抬了抬下巴，没等他反应，直接道：“况且，我也不太想加你。”

　　一楼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大厅吹拂着空调的凉气，前台小妹在接客户电话，细细柔柔的女声穿梭在沉寂的空气里，拉出浅浅的回音。

　　许钧表情有点儿呆，眼睑微微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开口，纪杬已经转身走了。
　　宛尔飞快地抬眼皮瞟了他一眼，屁颠儿颠儿地踩着小碎步跟上她。

　　电梯到达一楼。
　　袁琼走出电梯门，看见傻傻站在外面的许钧，面色不虞，“不是让你等我么，为什么自己下来了？”
　　许钧背脊不自然地挺了挺，目光从大门口收回，没解释，只低声说：“对不起，袁姐。”

　　袁琼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循着他的视线望大门口看了眼，正好看见纪杬和一个小姑娘拐出去。
　　她冷笑一声。

　　许钧绷紧了唇角，清楚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
　　女人的高跟鞋擦得很亮，“哒”、“哒”，缓慢地绕着他走了半圈，大拇指的指腹一个接一个地擦过另外四根手指的指尖，指甲油颜色艳丽。
　　她轻慢地问：“想谈恋爱了？”

　　短暂的沉默，许钧低低地反驳：“没有。”
　　“最好没有，”袁琼发出一声轻笑，“不过有也没关系，想谈恋爱正常。只不过……我不保证能压得住你那件事儿。”

　　慢条斯理的低语，近乎威胁。
　　许钧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竭力掩盖语调中的屈辱：“真的没有，袁姐。”

　　“行了，我又不会吃人，没怪你，”打完巴掌再给颗甜枣是最常用的技巧，袁琼拍拍他的背，“走吧，还要录个采访呢。”
　　“……好。”

　　**

　　一路走到十字街口，红灯，纪杬停了下来。
　　背着吉他的宛尔还跟在她身后。

　　两人只有上次的一面之缘，要往深了说，挨个饭友的边儿吧。加了微信，两人也没聊过。

　　过了马路，再往前走就是公交车站，纪杬在一棵树边停下，下午太阳光不强烈，穿过树叶间的碎光零零落落。
　　“怎么回事儿？”她转身，挑眉问。

　　纪杬突然停下，小姑娘吓了一跳，耳机线缠在手机上，紧紧抓着，“什、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很怕我？”
　　“没有！”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欢。

　　宛尔瞅瞅她，暗暗握拳做了个打气的动作，不可思议地问：“小姐姐，你真的是纪杬啊？”
　　纪杬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是挺独特的，耸了耸肩说：“如果是你想的那个纪杬的话。”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脸看了须臾，笃定地一点头：“那就是！”她伸手在包里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纪杬老师，给我签个名吧！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获得格莱优奖的时候我就看了直播，是……是……”
　　纪杬打开笔帽，随口帮她接上：“五年前。”
　　“啊，对对对！”

　　格莱优奖是世界级的一个音乐奖项，相当于电影界的奥斯卡，学术界的诺贝尔。其中奖项设置繁多，纪杬在二十岁那年获得了最佳当代古典音乐作曲奖。
　　这个奖，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不仅仅是它的含金量在这之后大大改善了纪杬的生活水平，更是……它承载了另一个人的梦想。

　　被埋在黄沙中的记忆被风吹开一角，纪杬有须臾的出神。

　　宛尔歪头看着她突然定格住的动作，试探地呼唤：“纪杬老师？”
　　纪杬回过神，垂了垂眼帘，两三下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叫我纪杬就行。”

　　本子另一边是宛尔的笔迹，是一段简谱，有几处涂改或划掉重写的痕迹。

　　“这是？”纪杬在心里默哼了出来，很不错的一段旋律。
　　宛尔脸有点儿红，踌躇地搅了搅手指，小声问：“我自己随便写写的。纪杬老……呃，小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叫纪杬就行，可宛尔怎么都觉得不加老师两个字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想了想，还是“小姐姐”比较不得罪人，还比较实在。

　　宛尔当时在微博看到《面具》的预告里作曲人那栏“纪杬”两个字，整个人差点儿跳起来。
　　格莱优奖虽然很有名，但古典音乐一类的奖项对普遍的群众来说算是冷门，关注这一块儿的大抵只有古典乐的爱好者和这方面专业的人。
　　当时她看到这条微博，还没把那个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小姐姐和纪杬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直到她拿起旁边的水灌了一口，猛然想起遇见真情小姐姐那天，那个半路遇到的吊儿郎当变态男，是怎么叫小姐姐来着的？

　　——纪，yuan，第二声。
　　那不就是，纪……杬？

　　醍醐灌顶。
　　宛尔跳了起来。

　　更没想到的就是，她上完声乐培训从八楼下来，在三楼直接跟人间自有真情在的纪杬老师打了个照面。
　　这不怪她当初见面没认出来，当时她刚和她妈吵了一架，整个人都不怎么在状态，隔着电子屏幕见过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谁反应得过来？

　　宛尔悄悄打量纪杬，她曲指拖着下巴，双眼凝视着小本子上的简谱，声音很轻地哼唱出声。
　　轻缓的旋律，低冷的嗓音，让宛尔想到了希腊神话里的海妖。
　　神话里描述说，海妖有着美丽的外貌与美妙的歌喉。

　　就在她逐渐发起呆时，海妖的低吟停止，纪杬合上小本子，连同笔一起还给她，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挺好的，只有这一段么？”
　　宛尔不好意思：“嗯……这就是灵感突发写的。”
　　“学过作曲吗？”
　　“没……”她声音弱了些，“我自学的……”
　　“难怪，”纪杬说，“旋律的感觉可以，再注意一下节奏的规律，会好很多。”

　　宛尔捧着小本子和笔，眨了眨眼，傻愣愣的模样，“好、好的。”
　　小姑娘这模样有些可爱，公交车缓缓地在站台前停下，纪杬有些好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写，我走了。”

　　直到纪杬上了公交车，车子开走，卷起马路上的细细灰尘，宛尔的意识才重新回到体内。
　　她翻了翻本子，潦草飞扬的名字印在空白页。

　　宛尔想起宸轩娱乐大厅里，纪杬说的那句：没有收徒的打算。
　　她拒绝了许钧，指导了自己哎。

　　宛尔捧着本子，傻乎乎地冲着空气摇头叹息：“纪杬老师好双标哦。”

　　**

　　双标的纪杬老师回家之后有点儿困，中午的咖啡效果已经过了，她饭都没吃，先去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昏暗，空落落的胃隐约在不舒服地抽搐，默默提醒她该吃饭了。

　　纪杬拉开床头灯，靠在床头揉着胃部，醒了会儿神。
　　摸过手机，一个小时前纪温玦发来短信：“姐，到时间了，记得吃饭。”

　　少年老成啊。
　　她看了眼时间，18:50。
　　高一不用上晚自习，现在纪温玦应该在宿舍里写作业。

　　纪杬想着，回复这条一个小时前的短信：“睡了一觉，刚醒，这就吃。”
　　十秒后，纪温玦回复：“好。”
　　纪杬：“好好写作业，不要玩儿手机。”
　　纪温玦：“在写。”
　　纪杬“啧”了一声，眯着眼回道：“还回复？”

　　等了会儿，小孩儿没有再回这条短信。

　　纪杬扔了手机，去准备晚餐。
　　胃不太舒服，她也没什么食欲，刚睡醒人懒，简单地配了个粥，等粥熟的时间她回到房间，惯例开了电脑，看看有没有新的甲方老板来谈合作。
　　邮箱里还真有新的合作邮件。

　　是一家游戏公司，最近在研发一个舞蹈游戏，为避免侵权，也为了游戏自身的特色，想请纪杬为游戏的主界面的背景音乐以及主题曲作曲。
　　这家游戏公司也算大牌公司，但是这个游戏吧……

　　纪杬看完，真是不知该如何描述。
　　仿佛梦回2005，那个劲舞团火遍大江南北的年代。

　　不同的就是现在的3D技术比以前好多了，潮流不同，歌曲也比以前丰富，而且纪杬加上负责人后大致聊了聊，发现这个游戏类型虽然挺复古的，但开发组在玩儿法上还是有自己的创意的。
　　不过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写出符合游戏方要求曲子。

　　和负责人谈完，粥也熬好了。
　　纪杬盛出一碗热粥，坐回电脑前，对着负责人提的那些要求，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边在脑子里缓慢地构思。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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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亦仔正在候场，明天见！
那个劳什子格莱优奖是我瞎几把胡诌的，参照原型格莱美奖，避免争议和麻烦咱们就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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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总有刁民想害朕?x5、今天的你屎也很帅x10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