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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墨文的姐姐 ...

  •   “这个我就不懂了,我对这一方面不太了解,这张纸,我觉得,有字,应该是记录了某种信息,可能和书画有关,哎,对了,你们村有颤长这方面的人嘛”,小鱼鱼问道。
      “书画,我微一迟疑,我爷爷对书法倒是有一点心德,是村里专门给人写字的,但是,对于这件事,他肯定是不懂的,至于说画的话,我们村倒是没有谁会作画”,我说道。
      “噢,一个都没有么”,小鱼鱼又问。
      “应该没有吧,印象中是没有的,哎,等等,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我曾经见她作过画,不过,他应该也是不懂这件事的,毕竟两者之间联系不会太大,不过,我觉得明天还是去找她问上一问,也许她能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恩,这张纸只有半个字,其它的地方都是空白的,我觉得被烧掉的地方,应该是一幅画,不然,不可能空那么多,如果是字贴的话,不应该是把这个字写到了下面,没必要空那么多,所以,这应该是一幅画”,小鱼鱼又大胆的猜测了一番。
      “恩,我知道了,我明天去问问她,她应该是作过几年画的,多少会比我们懂一些”。
      我和小鱼鱼相续上床睡觉,不一会,小鱼鱼睡着了,而我却怎么睡都睡不着,我在默想着那个场景,一直在不停的反问着自己:“那一声怪叫到底是什么呢,还有,那声蹬蹬蹬和那个怪影,真的有那么大的怪物么,它的手已经挥了过来,快碰到我了,下次,这个场景会不会再次发生,如果发生了,场景会不会再延续,而那只怪影,会不会直接戮穿我的身体,还有,更奇怪的是,被燃烧的那张纸,真的像小鱼鱼说的那样,是用一整张树的竖截面制成的么。是怎么制成的,现代有这样的机器么,还有纸上的字,居然是用碎石,或者说是灰尘压上去的,直穿纸背,这得要多大的力量,而且又不损坏纸张,写成了这一个“灭”字,用的是什么手法呢,嗨,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啊”。
      我脑中一直在不断的思考着这几个问题,渐渐的,人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已经被一阵鸡鸣叫醒了,虽然昨晚睡得晚,但是,心头里一直在想着事,所以睡得倒也不是很死,鸡一叫,大概也就醒了,我看了看表,已经早上8点多钟了。我往床边一看,空的,小鱼鱼已经不见了。我正想起床,小鱼鱼已经端了一碗粥走了进来,见我醒了,笑着说道:“我煮了些白菜粥,你起床了可以喝一些”。
      我‘噢’了一声,马上起床,到土房子里和爷爷奶奶问了好,给了一些钱,然后洗漱了一番,到楼里卧室和小鱼鱼喝了粥。
      “你等下是要出去么”,小鱼鱼问道。
      “恩,我去找一下那个会作画的人,问问她那张纸片的事”,我说道。
      “我要一起去么”,小鱼鱼又问。
      “她有些特别,你去了不太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说道。
      “恩”,小鱼鱼应了一声,不再说话,我慢慢喝完了一碗粥,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那张纸,又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新发现,就放在了裤子口袋里,走了出去。我刚走出大厅的门,就回头对着小鱼鱼说道:“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这村里你刚回来,不太熟,要找我的话,直接打电话就行了”,见小鱼鱼点头,我走了出去。
      我走了几分钟,来到了墨文的家,墨文是我从小比较要好的朋友,小的时候常在一起放牛,钓鱼和游戏,初中后,我们就不在一起读书了,但每次回家过年,我总会喜欢到他家里去聊聊天。
      我站在门外,墨文家里的门是掩着的,我不方便直接进去,正想敲门,门却咯吱一声打开了,我抬着头,看见墨文从里面走了出来。
      “噢,墨文,预祝新年快乐啊”,我忙打了声招呼。
      “哈哈,松月,你回来了”,墨文见了我,也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继而又说道:“来找我的吧,嗨,都长大了,我都工作好几年了,咱们能在一起聊天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恩,我们的事以后再聊,我想来问你姐姐一些事”,我说明来意。
      “噢,我姐姐”,墨文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严肃得有些奇怪,我看着墨文的脸,也严肃的说道:“怎么了,不欢迎啊”。
      墨文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倒不是不欢迎,只是你要找我姐姐的话,这个……”。
      “嗨,想什么呢,我打断了他,我和你姐姐以前也经常聊天的啊,你忘了啊,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小时候可以聊,大一些就聊不成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文忙陪着笑脸,说道:“聊肯定是可以聊的,而且我们家对你都是一直欢迎的,不说你是咱们桃家的大学生,就单凭你叔在咱们村的地位,而且多次帮过我们,我们肯定都是知恩图报,十分感激的。只是,你要见我姐的话,以前倒是都没有什么,不过现在的话……”
      “现在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道。
      “我姐好像,怎么说呢”,墨文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言语,毕竞有些事情他不善于表达,只见他想了半天,才脱口说道:“她最近经常作诗”。
      我一时听不明白,看着他的脸,问道:“作什么诗”。
      “就是写一些诗啊词啊之类的,噢,和许多歌曲的歌词相类似,但是又有许多的不同”,墨文说道。
      “你姐姐会作诗”,我一愣,又不禁说道:“她之前不是喜欢画画的嘛,两年前我回来的时候,她还一直在画呢,怎么,一年不见,突然作起诗来了”,我一脸奇怪的看着墨文。
      “你别这样看着我嘛”,墨文说道:“这个事不仅是你啊,我也很奇怪,我们家里的人也都很奇怪,我姐的学习经历你肯定也是知道的了,小学都没毕业,就读不了书了,起初她喜欢画画,我们家里人虽觉得没什么用,但毕竞是比在家里死呆着强啊,倒也由得她了,可是,今年,她居然作起了诗,你别说,那诗写得,连我这样上过初中的人都不完全看得懂。但我读着她写的诗词,字里行间尽透露着悲伤之意,我姐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肯定不放心,就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是劝过的了,还叮嘱我说让我多照看姐姐,让她不要想不开。我姐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说她没事,只是渐渐的长大了,对人生的看法也改变了一些,不像以前孩子时候的那样,眼里的世界也跟着长大了”。
      “可是我爸爸和妈妈还是很不放心”,墨文接着说道:“他们就和她说,只要她喜欢什么,都是支持她的,画画也好,写诗也好,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缺什么都可以说,只要能买给她的都会给她买,姐姐最初只是笑,说什么都不缺,前几天倒是和我说,让我去镇上给她买了一些茶叶,我就去镇上的茶店给她买了半斤的铁观音,拿回来给她之后,她居然自泡自饮,动作倒也像那么一回事,和电视里的有几分相似,有时我去看她,她泡好了茶,见我进来了,也给我倒上一杯,我喝了一口,那感觉,真的妙级了,比我妈用水壶泡的好喝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她泡的时候快吧,我见她每泡一次茶也就几秒到十秒这样,我妈用水壶一泡就是几个小时,茶水色泽倒是挺浓的,不过,茶味有些发苦”。
      我看着墨文,忍不住说道:“这么说的话,你姐不仅会作诗,居然还学会了茶艺,泡起了茶来了”。
      “是叫茶艺么,这个我就不太懂了,反正她这两年来很奇怪就对了”,墨文说道:“你说,她是怎么学会的啊,画画我能理解,依葫芦画瓢嘛,这泡茶我也勉强能接受了,有样学样嘛,在家看几部电视剧或是电影,学会一些手法倒也正常,但这作诗,是什么鬼,而且,有段时间,我曾经仔细的观察过她,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的叹气,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的发笑,甚至有一次,我们全家在看一部电视剧,看的时候都好好的,她居然眼泪像泉水一下流了同来,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妈妈就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只说,这个结局很美,很好”。
      “什么电视剧”,我不禁也好奇的问道。
      “神雕侠侣啊,就是杨过在绝情谷底找到小龙女的那集,本来都看得好好的,我姐却突然大哭了起来,她以前也看过啊,别说是哭了,有一次还骂杨过缺点眼呢,怎么,今年再看的时候却是哭了,真是莫名其妙,感觉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墨文说道。
      “噢,那她还画画么”,我突然想到了自己来的目地,忍不住问道,毕竟,我今天来的重点可是要请教她画画上的问题的,如果她不画了的话,想来,可能是因为画画上的事情伤心了,我再和她说画画的事,也许不太好,毕竟她是一个心灵非常脆弱的人。
      “今年倒是没见她再画了,只是作诗,但原来的那些旧画,她也是挂在墙上的,并没有拿掉”,墨文说道。
      “噢,看来,她只是不想画了,并没有因为画画这个事而不高兴啊,那就好办了,我来,是有一些画画上的事,想请教她一下的,我去和她聊一下,方便么”?我问道。
      “可以啊,你随意,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了”,墨文说道。
      “你姐在哪里”,我又问。
      “原来的房间啊,没变过”。
      “恩”,我慢慢的走进了墨文的家,墨文出去后,随手关了门,院子里没人,又是在农村里,这一大清早的,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我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呼吸,记得墨文姐姐的房间就在最后一间,于是,我慢慢的走上楼去,为了不让上楼的声音太响,我顾意放缓了脚步。
      不一会儿,上到了二楼,我顺着阳台看向了最后一间的卧室,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隐约能看到一个床头,和一个电磁炉,上面放着一个稍大的不锈钢水壶。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把手插进裤兜里,手掌心贴着那张纸片。我延着阳台走廊一间房一间房走过去,村里的楼房几乎是按同一个模子建的,往往要么一层,要么两层,三层的很少了,每一层几乎是四间房,最左边是楼梯,然后往右边就是一条走廊,连接着四个房间的门口,前三个房间的门口在走廊的边沿上,和走廊垂直,最后一个则是和走廊通道尽头衔接的,所以,我沿着走廊一眼看到了尽头,就能看到第四个房间里的情景。
      我轻轻的迈着步子,很小心,很担心发出响声,其实发出响声也没有什么,但刚才在进门之前,墨文和我谈了一下她姐姐的情况,好像过了这几年,她长大了,心性有了许多的变化,因此,这不得不让我倍加小心,因为我不想因此伤害到她,哪怕一点点,所以我要重新认识一下她。如果不注意,还像以前那样说话那么随意,那么对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可能会是一种伤害。
      我走到了最后一间房的门口,沉了口气,探头向里面看去。房间里静稍稍的,一个人都没有,“墨文的姐姐去哪里了呢”,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墨文不是说她的姐姐在房间里的么,怎么一进来又不见了呢,去上厕所了么,可能是吧”,我又想,然后整个人走进了房间。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瞬间大致了解了房间的布局,房间布局很简单,墙面上挂着几幅画,都是用毛笔画成的水墨画,有人物的,有山水的,有鸟兽的,画得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用栩栩如生这个成语来形容倒也不为过,我向着这一幅幅画看了过去,一直看向了房间的窗口旁,不禁被吓了一跳,只见一张精制的自画像贴在了窗口旁,画长约半米,画宽40公分,一个少女的面容跃然纸上,这个少女芳年18岁,炸一看,只见她面露微笑,但仔细一看,那微笑似乎又是一种苦笑,越看越不像是微笑,反倒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
      我曾经在书画卷上看到过蒙娜丽莎的微笑,那幅画的特点是从不同的角度看,蒙娜丽莎的面部表情会有所不同,这个角度是微笑的,另一个角度却是不笑的了,但这少女的图画却是不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她都是在笑的,而且第一眼看上去,那股笑容会非常的甜美,有一种被惊艳到了的感觉,但是一仔细去观察,却又发现,那笑容散发着一股悲伤,越看那股悲伤越重。而且,这幅自画像的画风与之前的那几幅又有些许的不同,之前的那几幅都是用毛笔画的水墨画,而这一幅,大致轮廓是用毛笔画的,而面部表情的细节,比如眼睛的边缘,眉手,眼神,嘴角等,除了用毛笔刻画之外,好像还用铅笔或者水性笔添加了一些细节,使原本比较淡的表情深刻化了,这些较深的表情应该是后面再一点一点添加上去的。怪不得看起来有两种不同的感觉,看来,是她后面遇到了什么更不好的事,所以在原来悲伤的基础上再多加了一笔,使是笑容更加灿烂了,而悲伤也更加的浓重了。
      嗨,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愿再多看,把视线低了下来,看向窗台下的桌子上,桌子的正中被一张高背的转椅挡住了,椅坐朝着桌子安放着,一动不动,我看到桌子上有几张信笺纸,隐约可看到上面的一些字迹,她平时就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画画和写诗的吧,画倒是看了几幅,这诗要不要看一下呢,我正想着,还是忍不住轻轻的走了上去。
      正当我想从转椅的背后拿起一张信笺来看看时,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了转椅的椅座上,不禁吓了一大跳,我忍住了尖叫,但还是没有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嘴巴大大的张着,我又认真的看了一眼转椅上的事物,只见窄窄的坐椅上,缱绻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好像一只睡着的猫。
      我忙捂住了嘴巴,又一眼想仔细的看清她的容貌,却在这时,她那双原来紧闭着的眼睛忽的睁了开来,黑色的眼瞳瞬间扩大,光线射入我的眼眶里。我猛的向后缩了头,浑身竞然忍不住的发起了抖来。
      她看到了我,起初是一愣,随后却微微的笑了起来,双手揽去了额边的秀发,缓缓的坐了起来,随着她的这一个动作,我仔细的向着她的头发看去,隐隐感觉到,她的头发似乎比她的身体还要长。
      我又仔细的看清了她的面容,忙松了一口气,胸口却还是不住的上下起伏着。我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忙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她说道,忽然,她又仔细的打量着我,好像才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不停的扫动,最后定格在了我的脸上,一动不动,我被她看得一阵尴尬,忙又说道:“快两年不见了吧,你又消瘦了许多”。
      她不答,又看了我好一会,才避过脸去,眼神里流露出了一阵思索,才微微一笑,悠悠的说道:“你,是他么”。
      我听了一愣:“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是松月啊”。
      “我知道你是松月,”她仔细的打量着我,清秀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又问道:“只是,你是他么”,她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似乎是想从我脸上寻找着什么答案。
      我听着她这句类似肯定,又类似询问的话语,再结合昨晚一系列奇怪的遭遇,思考了片刻,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说道:“我自然就是他了”。
      “那你……”,她刚想说什么,却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忙看着她,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感冒了么”。
      她向我摆了摆手,又连续咳了数声,才渐渐的缓了过来,又抬头仔细的看着我,才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又新添了些病,你的身体还好吧”。
      她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着,我想起了贵宝的疯病,以及那天晚上他向我敬酒时的动作,再看向墨文的姐姐,心里不禁一动:“难道,我们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那天晚上,贵宝说,你终于回来了,显然是在对我说的,而眼前冒文的姐姐却也同样的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是不是他。
      我除了是我之外,还能是谁,我又思索了片刻,想从她的嘴里看能不能套出些线索来,回想着她说的身体好不好,对,贵宝不就是疯了么,而她,难道,我看着他的腿,忍不住说道:“我的身体不是很好”。
      “噢”,她又一次抬头看着我的脸。
      我知道她想从我的眼神里看我是不是在说慌,我也毫无避讳的回看着她,保持镇定。
      “那你得的是什么病”,她又一次的问道,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我第一次发现,她什么时候居然这么爱笑了,不禁又想到:“对啊,他们都得了病了,贵宝疯了,而她也得了一个很明显的病,我呢,我得的是什么病呢。我现在的身体是没有病的啊,这病显然她也不知道,选什么病好呢,我的脑子在飞快的旋转着,突然,我想到她刚才的咳嗽,忍不住说道:“像你一样,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咳嗽,也不太确定是什么病”。
      她听我说完,又是微微一笑,避开了我的脸,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么,我的脑中在回想着哪里说得有问题,同时也在想着补救的办法,我突然想到了人头峰,于是,又补充道:“都是人头峰的那件事引起的,都是那只怪物啊……”
      话还没说完,她原本微笑着的脸,猛的变得严肃了起来,看向了我,原来精制的脸庞上,眼睛却瞪得诡异的大,只听她嘴里喃喃的说道:“人头峰,那只……那只……”她刚想接着说什么,却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回,咳嗽声却像鞭炮一般哔哩吧啦的响个不停,而且还有越咳越严重的趋势。
      我又忙看向她,说道:“病得这么严重,看过医生么,有药么”。
      她对我的话语毫不理会,只顾咳着,大约过了一分来钟,咳嗽声才渐渐的止了,她抬起头来,不再看向我,缓缓的说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于是,顿了一会,又以一种更轻,仿佛是低呤般的声音说道:“你还不是他,你居然不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放声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好像是沉浸在心里的苦恼终于得到解脱了般,竟有了一股萧瑟和洒脱之意。
      她不停的大笑着,笑了好久。
      我没有去打断她,直看到她的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眼睛里溢出了眼泪,才从桌子上扯下了两张纸巾,慢慢的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把一张清秀的脸从椅子里抬了起来,接过了我手上递过来的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和眼睛,又拉起第二张,在脸上和额头上擦了一遍,才恢复了脸上原有的笑容,说道:“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终于肯定我刚才的慌言被她识破了,也感觉到,她不知是怎么回事,变得比两年前聪明了许多,难道,这两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其中似乎有我的参与,但是,我一直在城里读书啊,只是偶尔春节才回的村,我不可能参与得了啊。她嘴里说的,我不是他,我还不是他,那我能是谁,难道,我以后,或者以前曾经变成过谁么。我一边思索着,知道不能再以慌言来进行试探,于是说道:“刚才实在是抱歉,我骗了你,只是,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没想到,你可能会知道,所以想来和你讨论一下其中的一些问题”。
      说完,我看着她,想听着她的回答,她却只顾着用一支细长的手整理着鬓发,右手拿着一面镜子,显然是确定我不是他这后,对我没了兴趣。见她一直不说话,我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看着她整理头发的背影,我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几张信笺上,于是又说道:“听你弟弟说,你还会作诗,能让我看一下么”。
      “稍等一会,我梳会头,等下和你慢慢聊”,她说着,似乎又因为我的话对我不那么反感了,把镜子换用了左手拿住,右手拉开抽屉,拿起了里面的梳子,轻轻的梳起了头发。
      我看着她梳了良久,于是,又忍不住问道:“你每天都梳头么”。
      她一边梳着,答道:“看心情,偶尔梳,有时一天一次,有时一天几次,今天本来是不想梳的,不过你来了,就梳了”,她一边说着,把头发都梳到了后面,左手抓着,右手快速的拾起桌子上的发胶,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辫,长长的头发延着背脊一直拉到了脚边,和她的双腿缠在了一起,好像一只狐狸的尾巴。
      “你稍等一会,我去泡壶茶,茶好了,咱们再慢慢聊”,她又说道,准备从椅子上走到地板上。
      “不,不,我不喝茶的,我在家喝过粥了”,我忙说道,实在不忍心让她去泡茶。
      “粥和茶可不一样,再说了,这壶茶,以后可能都喝不上了呢”,她说道。
      “怎么喝不上了”,我忙安慰她,认为她可能有点悲观了,“咱们这么年青,还有大好的时光呢,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
      “呵呵”,她笑了笑说道:“你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已经注定了这一切将会发生,机会也许真的不多了,还有大约三天……”她说到了这里,又猛的咳嗽了起来。
      “什么三天”,我奇怪的问道,看着她,心里也在默数着:“还有三天就到大年初三了,难道那天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不成”。
      “没什么”,她说道,虽然用微笑掩饰了脸上的笑容,但我还是明显感觉得到,她改了口,“我家本来就没有喝茶的习惯,这茶还是我央求我弟弟去镇上买的,买的不多,前几天才买回来的,不算贵,听说是茶场茶农自制的,是新茶,挺不错的”。
      “噢,那茶在哪里,我去拿来”,我说道。
      “呵呵”,她又是轻笑出声,说道,“你来到了我家,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稍等一会,我比较熟,马上就可以弄好了”。
      “可是你的脚”,我不放心的说道。
      “不碍事,已经习惯了”,她嘴里轻轻的吐出这句话,好像她的脚从来就没有影响过她一样。
      我不再多话,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用双手撑起了身体,把两只像蛇一样的双脚慢慢的伸到了地面上,我看着她那如同婴儿般稚嫩的双脚,总担心冰冷的水泥地板会伤害到她,我走上几步,想过去扶她一把,她却马上扬起了手掌止住了我,双手继而撑起了身体,一点一点的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慢慢的蹲了下来,用双手扶着两支脚背,套进棉拖鞋里,然后再用两只手掌捉着两个脚背,一步一步的朝着电磁炉走去。
      只见她快速的烧开了水,把茶叶放在了茶碗里,用热水快速的洗了一次茶,然后又向茶碗里倒了满满一碗水,过了大约8秒,将茶水直接倒入温过的茶壶里。我看着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新手会范的错误,而且,她把茶水从茶碗里倒入茶壶的动作,捉着茶碗的手优雅的上下起伏着,动作俨然就像是一种舞蹈。这碗茶,她连续泡了三泡,然后才停止,茶水均已倒入了茶壶里,可能茶壶里的茶水够多了,或者说太多了她怕拿不过来,便不再泡第四泡了,于是,便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捉着脚背,慢慢的爬了过来。
      等到了椅子旁,她把茶壶往地上一放,整个人爬上了椅子里坐稳了,才捉着茶壶上的绳子,把茶壶拉了上来,放在了书桌上。看着我,说道:“椅子不多,你就坐在床上吧,没有茶桌,我平时也都是在这书桌上品的茶,杯子这里倒是有一个,我一般每泡一次也只喝一杯,这杯装满,就接近这半壶了,你若不嫌弃,我倒满这一杯,你就喝这半壶,好么。”。
      “恩,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就是在村里长大的,从小就不讲究这些,哪里还会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说道,看着她将眼前的杯子倒满,便接过她手中的半壶茶。
      她轻轻的泯了一口,说道,“尝尝”。
      我也“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只觉得一股清香涌上脑门,头脑瞬间得到了片刻的清明。我不禁感叹道:“没想到,真正茶艺泡出来的茶味道还真是不一般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提神的功效吧”。
      她笑了笑,说道:“闲来无事,电视看多了,也就学了这几手,稍为像点样子罢了。噢,对了,居然没有音乐,这倒是可惜了,你带了手机吧,借用一下”。
      “恩,带了”,我掏出了手机,不禁又好奇的问道:“怎么,你还喜欢听音乐”。
      “当然了,音乐是个奇妙的东西,能治愈许多心灵的伤口”,她说道。
      噢,我忙把手机递给了她,我因为担心小鱼鱼有事找我,把手机带在了身上,她轻轻的接过了,手指快速的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
      我看着又不禁暗暗吃惊,她这手机用的,怎么感觉比我还熟练。我又问道:“你这操作,也是从电视上学的”。
      她把手机放在了书桌边上,一阵优美的旋律响起,是卡农,她听着前奏,却是轻轻的一笑,说道:“我弟弟有手机的,玩几次就会了”。
      我不禁暗想,你那叫玩几次就会,那我这几年大学,不是活在狗身上了嘛,但一细想,也许女孩对手机的操作可能存在着与天俱来的天赋吧,可是,就算学得快,对音乐的品味也不至于跳得这么快吧,你要是放一首乡土的歌曲或者是流行的爱情歌曲我都能理解,但第一首音乐就点卡农,而且还是纯音乐,你确定你能听得懂,但我转念一想,想到了和小鱼鱼回家途中唱歌时的情景,不禁又感叹到,也许,女孩对音乐也有与天俱来的天赋吧。
      我看着她的脚,又想到她刚才的举动,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卡农的旋律也渐渐的进入了缠绵的阶段,我又喝了几口茶,突然说道:“你的脚,病了这几年,很不方便吧”。我一说完这句话,心里就感觉到后悔了,妹的,这茶喝多了也是会醉茶的啊。我本以为她会很生气,或是避而不谈。没想到,她却又是轻轻一笑,仿佛脚上的伤痛并不是她悲伤的原因。
      “习惯了就好了,其实能自己走路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她说道。
      “都怪那个庸医”,我忙弥补刚才的过错,不该谈的话题即然谈了,那总要找到一个足以让她发泄的方式,骂那个庸医是最正确的,因为小的时候,她刚得病那会,一提到这事,她就常常骂那个庸医,即然这个话题是我先提起的,如果想要早早的结束,骂那个庸医,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没想到,她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说道:“噢,这跟医生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脸蒙逼,说道:“你不会是忘了吧,这是因为一个庸医在你的脚上打了一针,不知是哪里扎错了,才会导到你腿上的肌肉萎缩,无法发育的,不怪他怪谁”。
      “呵呵,这个是你看到的么”,她反问道。
      “不是,是你告诉我的啊,你家人也都这么说的,你忘了么”,我还想接着说下去。她却扬起了手,打断了我,说道:“我自然是没有忘,只是,这不是打针造成的,这是一种病,叫小儿麻痹,我是因为得了这种病,所以我的脚才长不大的,你们都错怪那个医生了”。
      “这个……这个……”我这个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她见我脸露尴尬,又是“呵呵”的轻笑出声,那笑声极尽温柔,像一道清风,瞬间能扶平一个人急燥的心绪。她轻轻的说道:“小的时候不懂事中,长大了,多看些书,也就知道了,人啊,总是会长大的,你也一样”。
      “噢”,我又喝了一口茶,掩饰了一下脸上的尴尬,心里在默想着,“这分明就是一个学霸嘛,可惜了,要是她有机会去上学,估计都能赶上霍金”。我再喝了一口茶,感觉到茶的温度刚刚好,刚才刚泡好还有点烫的,现在倒是正好可口,可以大口大口的喝,我咕咚咕咚的喝着,看着她淡淡微笑的眼睛,想着,应该要切入主题了。
      “噢,对了,你近来有什么新画么”,我说道。
      “没有,不画了,有近两年不画了”,她说道。
      “恩,我听你弟弟说了,没想到是真的,你改写诗了么”,我又问道。
      “恩,写在信笺上的”,说着,她把桌子上散乱的信笺都整理了一下,整整齐齐的叠成了一沓,放在桌子上,又说道:“这些都是了”。
      “我能看一看么”,我问道。
      “欢迎之至啊”,她微微一笑,把那叠整齐的纸向我面前一推。
      我把那叠纸拉到了眼前的桌子上,看了第一张,只见上面是一段类似于现代诗的文字。因为对于诗歌我确实不太懂,干脆的说就是不懂吧,所以,她写的到底算不算诗,我不好确定,但与现代诗倒是有些相似。我在心里默读着第一张纸,只见诗的标题是:旧梦,我接着看向正文,通诗全篇是:
      夜色漫漫,
      萤火和皓月相守成空。
      提着一盏油灯,
      看不清墙上挂的时钟。
      土墙斑斓,
      依旧保留着照片中的笑容。
      嘀嗒的流水,
      是谁家在酿酒叮咚。
      木门轰隆,
      睡意还停留在童话故事中。
      苍老的叹息,
      却不忘睡前饮酒一锺。
      蜡熄灯灭,
      相守的飞蛾又该何去何从。
      云淡风清,
      月光依旧照着窗户和古松。
      夜入梦乡,
      伴随着蛙声缠绵,
      能听到溪水淙淙。
      偶有残梦,
      醒来却是雨打芭蕉凶。
      去不到的远方,
      行走在梦境的迷宫。
      可以游戏捉迷藏,
      还能把彩虹挂在夜空。
      不知道梦想是什么,
      因为一切都能成功。
      后来的后来,
      这一切也因为土房推倒而终。
      记忆的记忆,
      童年也慢慢的成空。
      物是人非,
      所有的现实都存入梦中,
      怪只怪那时光太匆匆。
      我看完了一遍,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禁感慨到:“你这诗,写得”。
      “怎么样”,她问道,好像是急切的想知道我的想法,又好像是想表达她的想法。
      “有点点悲伤啊”,我说道:“万事,还是看得开些比较好,毕竞许多都不可挽回,能说说你当时的想法么”。
      “想法”,她呵呵一笑,这是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所思所想。
      “三年前”,我不禁奇道:“你的脚不是很小的时候就病了么,不,不好意思,我想说的是,和你的脚有关系么,不,不,这样说也不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伤心的事么”?
      “恩,一件最伤心的事情,比失去双脚还要伤心的事情,不过,现在想想,都过去了,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她说道。
      “噢,能说一说是什么伤心事么”,我问道。
      她的脸上轻轻的泛着迷人的笑意,嘴角不经意间向上翘了一下,好像是对过往时光的讽刺,用像是叹着气的声音说道:“上天赐予了我一双翅膀,等到我学会飞行的时候,又亲手把它折去了。”她说完,对着我的脸,加深了一层笑容,我看着她的脸,瞬间想到了窗口旁边的那张自画俏像,心居然莫名的慌了起来,马上喝了一口茶,又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头脑。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便扯开了话题,说道:“你这应该是写小时候身体健康时住在土房里的时光吧”。
      “恩,没错”,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哎,你们家的土房早就推了,盖起了楼房,许多小时候的记忆,难免也是会消失的,这是生活变好的标志,想开些”。
      “这写的可不是我家噢”,她又是轻轻的一笑,笑容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你这话里的意思,这难道写的还是我家不成”,我说道,倒也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她话里的意思,这诗里的取景写的居然是我家,但我家的土房还好好的没推呢,显然,不可能写的是我家。
      她只是笑笑,不说话,也不生气,只是慢慢的品着茶。
      我感觉到我的表情肯定有些尴尬,不敢再看她,手上翻走了第一张信笺,视线看向了第二张信笺上。同时,心里也慢慢的念着信笺上的文字:
      清风颂
      嘎嘎嘎,
      谁低吟,
      马路喧嚣。
      你洁白的羽衣,
      在我脑海中闪成回忆。
      我想起了,
      我们的初遇。
      那年大雪,
      你轻舞在湖泊中央。
      清风吹起,
      梳弄着展开的双翼。
      我轻轻的唤着你,
      用不同的语言。
      画面里,
      我们的眼神都让对方格外美丽。
      分别了,
      没有说再见。
      那片天堂,
      也成梦境。
      怎知,
      再遇见你,
      却是此时此地。
      你的歌声换成低吟,
      从天堂唱到了地狱。
      尽管你努力用自己的语言阐释着,
      湖光,秋色和天气。
      但回应你的,
      是车轮滚滚,
      开向墓地。
      你不想放弃,
      企图抒弄舞姿,
      证明你自己。
      你依旧自信,
      漫妙的身材,
      即使现在沾满尘埃,
      也如此炫丽。
      但是,
      你忘了,
      你粉红的双脚,
      被捆邦在一起。
      你肯定不习惯倒立。
      想重新展开羽翼。
      但你似乎又记起来了,
      你唱歌的嘴唇,
      被地板磨出了血迹。
      你也许不明白,
      已经拼命的仰起脖子,
      怎么还会让岁月留下痕迹。
      我很想告诉你,
      在电车的挂勾上,
      拐弯时,
      你无法避免擦出血迹。
      但请不要留恋你的吻痕,
      虽然带着血迹,
      明天一定会被代替。
      即使偶尔多残留一会,
      风一吹,
      也会散去。
      走吧,
      湖光在梦里,
      歌唱,
      也许你还能找到场地。
      如果没人懂你,
      请相信你自己,
      即使屠刀举起,
      用你粉红色的双脚,
      舞动自己。
      那怕被人误解,
      鸭爪、鸭爪,
      也要用你黄褐色的嘴唇,
      唱出自己,
      就算被人误解,
      下巴、下巴,
      请相信自己,
      还能展开羽翼。
      好吧,
      我承认,
      你一切动作都在挣扎。
      但是,
      我曾经记得,
      你的美丽,
      无经伦比。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完了这首不伦不类的诗,忍不住说道:“这诗,写得,怎么说呢,我似乎看得不太懂啊”,我说道:“这应该是写一只鸭子的,鸭子我们村里都有,但你写的好像是城市里的鸭子吧,又是车水马龙,又是电车的”。
      “恩,没错”,她点了点头。
      “可是这,怎么说呢,你明明没进过城市的啊,”我说道。
      “我这是想象的”,她说道。
      “那为什么电车拐弯时,鸭子的嘴巴怎么会流血呢”,我问道。
      “你骑过电车么”,她反问道。
      我一愣,“没骑过”,我说道。
      “你骑了就知道了,把鸭子挂在电车的挂勾上,让它的嘴巴快要靠近地面,拐弯的时候,鸭子的嘴巴就会碰到地上,磨出了血迹”。
      “你这也能想象得出来”,我又问道。
      “呵呵呵”,她轻笑,“你小看了女孩子的心思了,其实关于鸭子的故事,我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我今晚写,明天你可以来看看”。
      “不不不,我觉得关于鸭子的诗我是不想再看了,而且,明天我有事,怕是来不了啊”我说道。
      “呵呵”,她又轻轻的一笑,说道:“你一定会来的,到时,我写好后,就放在这堆信笺里,放心,这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她又是盈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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