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五爷要造反》凉九

5、宫廷宴会

　　正月初五，皇帝在御花园摆了宴，宴请所有皇室以及二品以上官员，包拯被破格邀请。
　　八贤王带着白玉堂和赵惟叙不早不晚的到了御花园，刚刚坐下，没来得及闲谈，皇帝便来了。
　　皇帝在首座上接受群臣跪拜，视线不经意扫到白玉堂身上，十分惊讶，等所有人都坐定了，迫不及待道：“皇叔，这位莫不是就是我那从未蒙面的二弟，叫……”
　　八贤王朝白玉堂使了个眼色，“启禀陛下，这正是犬子惟演，还不快给陛下请安？”
　　白玉堂按照早已商量过的情境，恭恭敬敬的一拜，“皇兄在上，请受赵惟演一拜。”
　　皇帝是个重感情的人，当即激动的眼睛都微微红了，“二弟快快请起，一直听皇叔说你身子弱，皇天保佑，这是好些了？”
　　白玉堂道：“去年十月，父王从西域请来一位神医，几服药下去我便好了许多，经过一个冬天的调养，这会已经与常人无异。”
　　皇帝连声道：“这便是好，这便是好，那位神医现在何处，一定要重重的赏。”
　　白玉堂道：“神医乃是神人，来去无踪，当日神医离开时候说了，我这病之所以好，不是因为他的药开得好，而是皇兄您这天子做得好，海晏河清，万民归心，上天垂悯，才治好了我的病，我养病时候便想着，等我病好了，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好好谢谢皇兄的大恩。”
　　他翻身接连磕了三个头，抬头笑嘻嘻盯着皇帝的脸，“皇兄，养病时候我练了套刀法，此时为您耍弄一番，作为谢礼，可好？”
　　赵惟演的脸比不上白玉堂的俊俏，但他胜在清秀灵动，此时黑眼珠咕噜噜的朝着皇帝瞧，看着那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皇帝别提心里多高兴，立即道：“取把刀来。”
　　皇帝设的宴会，自然没人敢带刀剑，一柄钢刀很快取了来，白玉堂接过了，试了试手感，还算不错，他提了刀，装模作样的扶了个起手式，然后就着有限的一亩三分地，耍起刀来。
　　白玉堂是耍刀的行家，当年在江湖上便是凭着一柄钢刀走南闯北闯出锦毛鼠名声的，赵惟演这身体是不行，内力练了小半年也不怎么样，但花架子是可以有的，他又专挑好看的来耍，一时只见宴席间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包拯在宴席，展昭自然也在的，刚开始看白玉堂动刀子十分不屑，看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白玉堂视线无意扫在他身上，注意力一分散，他的刀法霎时乱了，连忙收拾心神全力耍弄，关系到一年的县令哩，可是马虎不得。
　　一套刀法耍了有一盏茶时间，他耍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把刀递给一边的侍卫。
　　皇帝拍手叫好，“好二弟，真是不错，该大赏，你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白玉堂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也不要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我只想请皇兄帮我给父王求求情，让我出京城转转。”
　　皇帝惊奇，“这却为何？”
　　白玉堂道：“我身子不好，父王整日里连大门都不让我出，别说出京城了，可是有句话不是说么，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去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塞北的大雪荒漠，东边的汪洋大海，就算这些看不了，最起码长长见识总是好的，皇兄，你便替我求求情，好么？”
　　皇帝笑了，笑着朝八贤王道：“皇叔，朕出口的话可不能收回，既然说了给二弟奖赏，便是要给的，你便允了他吧。”
　　八贤王很为难的样子，“陛下，不是我不准，实在是演儿身体弱，他出门我这当爹的心里挂念，到时候总想着他是翻山时候犯了难，还是过河时候翻了船，到时候我这担心出病来不要紧，不能为陛下分忧可不是他的罪过了么。”
　　皇帝为难了，“这……要不就在京城附近转悠？皇叔想了就能立即见着？”
　　白玉堂嘟起嘴来，“这跟没答应有什么区别。”
　　八贤王斥道：“不得对陛下无礼。”
　　皇帝道：“二弟，皇叔一来是长辈，二来对你一片拳拳之心，我也不忍驳去了，这么着吧，你这年龄也到了，我封你为一方诸侯如何？”
　　白玉堂眼前一亮，“封了诸侯就可以到自己封地去？”
　　皇帝道：“依照惯例，倒是不用去的。”
　　白玉堂不高兴，“这有什么用，我不还是出不去么？”
　　一边坐着的宰相王曾此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开口了，“陛下，老臣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好计，就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帝眼前一亮，“王卿快说。”
　　王曾道：“陛下可还记得清河郡？”
　　皇帝一抚掌，“可不是嘛，朕怎么没想到？这么着吧，二弟，朕任命你为清河县县主，你若做出些成绩，朕立马册封你为清河郡王，怎样？”
　　白玉堂装作大喜模样，翻身便拜，“谢陛下隆恩。”
　　嘴里是这样说，心里可是把老奸巨猾的八贤王和王曾骂了个遍，这是早商量好的计策，八贤王也是老早就盯上了清河郡王这个职位。
　　清河郡王有什么特殊？最早一任清河郡王是太祖任命的，是赵家的旁系子侄，关系不远不近的，地方也远，干脆把清河县封给他，让他住到那里去，自给自足，京城若无大事也不必朝拜，从那之后，天高皇帝远的，接连几任清河郡王都有惊无险的逃过京城各种政变威胁，上一任清河郡王在一年前因病去世，没有子嗣继承，便一直搁置着，当时没处理，皇帝早给忘到脑后了，亏得八贤王还惦记着。
　　有人冷冰冰道：“微臣反对。”
　　意料之中的，八贤王的死对头，庞籍。
　　庞籍道：“八王府的小殿下是皇亲宗室，陛下想封什么微臣没有意见，但是清河县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啊，陛下便这么草率的把这些子民交给一个身体虚弱、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连门都没怎么出过的毛孩子？微臣替这些百姓叫屈啊。”
　　白玉堂立即跳起来，“庞太师这话真有意思，你便是一出生就当上太师了？你没有年轻过还是怎么地？你说我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这么着吧，咱们打一赌，以一年为限，我如果没有把清河县治理出几分模样来，我便不回京城，怎么样？”
　　庞籍斜着眼瞅他，“我从来不赌。”
　　白玉堂道：“不敢赌便是不敢赌，老匹夫，你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没点数么？”
　　庞籍被激的满脸通红，“好没家教的野孩子，说话真是——”
　　八贤王打了个喷嚏，“刚才起了风，还怪冷，啊对了，刚才庞太师说什么来着？”
　　庞籍嘴角抽动几下，冷笑道：“赌了便如何？”
　　白玉堂露出得意来，“我若输了，我三年不回京城，太师若输了，从宫城北门爬到南门，怎么样？”
　　庞籍是三朝元老，老臣了，哪里受过这个气啊，“既然赌，就赌出个说法来，清河县人口一万八千八百二十一人，有良田四百六十二亩，有商户三百五十六家，年供清河郡王三万八千两黄金，你是要从哪里着手来治理？是各方各面，还是只敢挑简单的来？”
　　白玉堂目瞪口呆，“谁知道你这数字是真的，还是故意糊弄我的？”
　　王曾道：“庞太师腹内装着整个国家的所有数字，自然是错不了的。”
　　八贤王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庞太师当先道：“小小年纪，若是不敢赌也便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儿计较便是。”
　　白玉堂跳起来，“赌便赌，有什么难？你不说了四点么，这四点我样样给你搞到整数，怎么样？”
　　庞籍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那自然是好。”
　　皇帝笑了，“这样好，这样好。”自然是好，不让他为难那是最好。
　　八贤王唉声叹气，皇帝酒杯端起来，又放下了，“皇叔，这是个好主意啊，二弟立马便是成年，朕本便该给二弟册封的，刚好清河郡王空缺，二弟这去了清河县，成全了他出行的愿望，有固定地点，皇叔想他的话直接过去探望也方便，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皇叔该放心了吧。”
　　八贤王道：“陛下殷殷心意微臣十分感激，但是清河县距离京城甚远，那里距离蛮夷元昊倒是不远，便是我派了祺瑞去，也觉得不放心呐，万一演儿有个好歹，我这当爹的……唉……”
　　皇帝道：“原来皇叔是担心这个，这个好说，我挑几个精干勇士随着二弟去便是了。”
　　八贤王还是唉声叹气。
　　白玉堂道：“皇兄，我倒有个主意，我十分仰慕一个人，这个人是我朝武功最厉害的勇士，若能由他陪我去，父王自然不会担心了。”
　　皇帝眨眨眼睛，“哦”的一声，“二弟说的必是展护卫了，可是展护卫虽是宫廷行走，到底是在开封府挂职，就不知包大人能否割舍了。”
　　话题猛然转向包拯与展昭，让两人完全措手不及。
　　八贤王道：“包拯啊，你我关系一直不错，你不会不舍得吧，演儿是我骨肉，他若磕着碰着，我这心里可就在滴血啊。”
　　这可让包拯为难了，皇帝的面子还好说，八贤王的面子他没法驳啊，只是八贤王一向贤明，怎么会有这样的私心？也是了，到底是舐犊情深，人之常情，他又能如何，“下官不敢，只是展护卫身份特殊，还需看他心意。”
　　八贤王看向展昭，“不过是区区一年，转瞬即过，展护卫不会不愿意吧？”
　　展昭也是玲珑剔透的，此时他便是说不愿意，也自然会有人逼着他愿意，他还能怎么着？
　　皇帝笑眯眯道：“二弟安危朕就交给展护卫了。”
　　八贤王笑眯眯道：“演儿安危就交给展护卫了。”
　　展昭应道：“是。”心里默念，如果那个有点小变态的小殿下没把他给烦死的话。
　　八贤王道：“提到展护卫，我便想起一件事来，包拯啊，听说展护卫要成亲？这可就是你包拯的失职了，展护卫官职在四品，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办呢？必须大张旗鼓的办，既然展护卫帮了本王的忙，这事便由本王亲自出面操办，本王来做主婚人，可好？”
　　包拯与展昭再一次的目瞪口呆。
　　展昭道：“不必王爷费心，展某本是江湖草莽，没有那么多规矩。”
　　八贤王摆手，“那怎么行，本王说出口的话哪有吞回去的道理，就这么定了，婚期什么时候来着？”
　　展昭绷紧了脸，包拯暗暗叹口气，道：“启禀王爷，正月十五。”
　　八贤王道：“这可不成，正月里结婚不吉利，我回头去太史局看看，要选个好日子，万万不能亏待了展护卫与未来的展夫人。”
　　展昭回到开封府便气冲冲的开始在花园里耍剑，全无章法，剑锋所到之处，树枝尽数折断，墙上一道道的痕迹。
　　公孙策奇道：“展护卫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包拯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也是直叹气，“八王爷这也是犯了糊涂，不过是个小王子，至于宠成这样，连公私都不分了么？”
　　公孙策看着展昭，迟疑一会，道：“大人，有句话学生不知当说不当说。”
　　包拯道：“公孙先生尽管说来。”
　　公孙策道：“上次那位小殿下来到开封府，我便觉得他有些异常，我觉得他……他好像对展护卫有某些意图。”
　　展昭收了剑，冷笑道：“那是自然，哪有初次见面便盯着别人看的，说他没诡计我都不信，这一遭便是设计我的，不定怎么折腾我呢，他若敢有什么举措，我直接挂冠而去便是了，谅谁也不敢阻拦。”
　　公孙策道：“展护卫先不要激动，我倒并非是说那位小殿下对你有什么坏心，或许真的是仰慕呢，毕竟他身体一直不好，展护卫又盛名在外，也在情理之中。”
　　展昭道：“公孙先生的意思是我便这么被他算计去了？”
　　公孙策道：“人家毕竟身份尊贵，展护卫便为了大人，也不该意气用事，说什么挂冠而去的话呀，不过是一年，去看看那小殿下，就不信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展护卫总不至于怕他。”
　　展昭道：“怕他？我倒不是怕他，只是这样子一来，所有事情都乱了套了，丁家那边，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说。”
　　公孙策道：“丁氏兄妹都是明事理的人，把情况一说，他们自然会体谅，至于操办展护卫婚事这事，回头学生去与八王爷碰头，展护卫还是准备一下，如何应付那位小殿下吧。”
　　展昭依旧是气不过，大半夜的，直接出门巡街去了。
　　包拯皱眉，“公孙先生为何为那位小殿下说话？我觉得这事完全就是冲着展护卫来的，吉凶难料，该是提醒展护卫多加提防才是。”
　　公孙策道：“大人想必也看明白了，今晚宴上是八王爷与王相公早设定好的一出戏，这戏是演给皇帝看的，牵扯到展护卫这一出自然也是早有预谋，就算展护卫当时拒绝了，八王爷他们自然有其他法子来让展护卫就范，人家是皇室，咱们也不好态度太强硬。”
　　看包拯脸色严肃起来，公孙策立即继续道：“八王爷的为人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展护卫总不会有什么坏心，何不让展护卫将计就计，探探他们什么目的？再不济，以展护卫本领，也足可自保。”
　　这厢展昭气的厉害，另一厢有人也怒气冲天。
　　八贤王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白玉堂的脑门上，“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家随便一个激将你就能上了当？人家设好了套，你那混沌脑袋便往里面钻？动动脑子行不行？你那股机灵劲儿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白玉堂张嘴去咬他手指，八贤王忿忿收了手，依旧瞪着他。
　　白玉堂也是气的不行，本来他挺得意的，一切事情都按原计划进行了，怎么八贤王能气成这样，好像他干了什么了不得的蠢事一样，虽然现在想想，当时是有点蠢……
　　八贤王冷笑，“这倒也是好事，不必我给你下任务了，人家庞太师帮了我一个大忙，能好好历练历练你，四个任务，一样不能少，到时候你回不来京城还在其次，我必定先收拾了你。”
　　白玉堂道：“任务就任务，有什么了不得的，五爷我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
　　八贤王睨他，“你自称什么？”
　　白玉堂道：“小爷，小爷行了吧。”
　　八贤王道：“说起这个，第一件事，在你出发前，我给你备上一万两黄金，到时候怎么用，用在哪，就看你的了。”
　　白玉堂家里是经商的，明白这是相当大的一笔数字了，看来八贤王对他还不算太差。
　　八贤王道：“第二件事，一年时间，你若是没能把展昭勾搭到手，到时候你一回到京城，我立马向王曾提亲，你娶了他家外孙女。”
　　白玉堂眼睛瞪圆了，“凭什么？”
　　八贤王道：“凭我是你爹。”
　　提起展昭，白玉堂便有些乱了方寸，“今日这事我们算计了猫儿，他必定心里恨我呢，我也确实对不起他，我这心里……唉……我怎么能……”
　　八贤王道：“你记住了，不该心软的时候不能心软，该用计谋的时候千万别逞能，并不是说用计谋便不再光明磊落了，只要大目标大方向正确，便不必心中有愧，便不失为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