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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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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文森特赶到放置着许多水槽、记忆洗白的地方时,尤多拉已经被放进去去了。
望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和淡红色的水槽,文森特的双目被怒气冲红。
她身上全是被鞭子大得皮开肉绽的痕迹,因为伤口没得到妥善处理、还被用药水浸泡着,所以伤口浮肿的离开。
看着针管从她体内抽取着什么,文森特又收紧了拳头、骨头咯吱咯吱生响。
接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研究人员面前,眼神嗜血:“给我停下所有装置,把里面的人给我放出来。”
那人从椅上滑落到地上,打着颤退后:“你……你别想…”
“我再说一遍,把她、还给我。”他把说话一字一顿地说出。
而研究人员从桌子下摸到一把手-枪,又颤抖着将枪口指向文森特:“没、没用的!她已经被我们抽走了记忆——而且、身上还有毒!”
文森特也没理他,看他不愿意停下装置,就以拳头打碎了水槽,顺道接住那往下掉的尤多拉、用披风搂着。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研究人员的面前:“给我解药。”
职员打着哆嗦退后,见到文森特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用手-枪指着他——只是,气势和语气都弱得很:“我们才不会…给你解药!”
“是吗?”文森特一手抱着尤多拉,一手抓起一个跌在旁边的男研究员,那个人被捏着脖子,十分害怕——马上就打着哆嗦答应了:“我、我给你!”
“混账!”另外一人打算开-枪打向那个被捏着脖子的胆小鬼。
然而文森特只抬手一挡,子弹就被打落在地上了。开枪的人一脸懵地望着就连子弹也拿他没辙的男人,又颓败地坐在地上。
接着,文森特揪起胆小鬼的衣领,淡淡地看着他。
一个大男人被吓得哭了出来,又颤抖着伸手从衣衫里面掏出了一个瓶子——而文森特眯起眼,又盯着瓶子。
真是解药?
“……那、那是真的!”研究员快被面前怪物般强大的男人给吓昏过去了。
而文森特随手把男人丢在地上,又低头看了眼那脸色惨白尤多拉——他伸出手覆上她颈上的脉搏。
有点微弱,他也花了一些时间才感觉到那如火星般微弱的脉动。
他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就皱着眉头把她搂紧了一些。
“对不起。”他深深地说着,又转身离开被他血洗的研究所。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
三个月后。
尤多拉躺在床上,没醒来过。
幸好抢救及时,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她身上那让她陷入沉睡的毒已经用文森特从研究所得来的解药处理好了,但即使如此,病院里面的医生都说她身体迹象看起来不怎么好,不知道她醒不醒得来。
文森特耸耸肩,只要她身上的机能没有大碍就行了。
他会一直等待、直至她苏醒过来。
“……文森特,你不累吗。”
前来探病的蒂法看着文森特,又淡笑着递过一个苹果。
文森特拿在手中,低声回答:“不累,至少我要等她,不能让她醒来的时候一个人。”
他不会再让她一人担惊受怕的了。
在那之后,文森特阅读过尤多拉的档案,她在那家名叫洛神的研究所里面进行过很多研究和训练,在进行过许多残酷的研究和试验之后,她的身体就不会再有明显的长大了。
再发育过几年,她的年龄就会永远停留在那一点上,不老不死,和自己一样。
没想到他那天心血来潮地从遗忘之泉中打捞起来的,是和自己一样拥有着悲哀命运的丫头。
不记得多少年前,在他亲眼目睹恋人被用作人体试验之后,他自己就被人暗算——被改造成长生不老、身体能变作各种怪物的杀戮机器。
自那之后他陷入过漫长的沉睡,醒来后一直混混沌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经过了那么一遍痛彻心扉,他也不再敢和其余拥有有限生命的人打交道。
唯独这个小姑娘居然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内——然后,这个小姑娘和自己居然是一样的存在。
他的承认,自己在发现她的身世之后,居然打从心底有了一剎的高兴。
那是怪物找到伴侣的喜悦。
他真是糟透了。
但他会弥补她的,用他无限的时间。
文森特淡然地笑着,若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他们也还有很多时间,他能等她。
……
尤多拉梦见自己躺在一个空白的地方。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躺着,也没没有动力坐起来。
她睁着眼睛往“天空”看去,虽然四周空白得刺眼,但却暖暖的、很是舒适。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在世界的另一端,有人用十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而她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的原因也是如此——她希望自己总有一天能和那道目光对上。
“……我会等你。”
忽而,一个沉稳而令她感到安全的声线突然在这个白色世界回荡。
尤多拉感觉到一阵温润的风拂过她,又灌入她的眉心。
温柔的暖意顿时灌溉她的全身,让她产生了一股哭泣的冲动——她下意识伸出伤痕累累的手对着“天空”乱挥,张嘴却是依依呀呀的模糊语言。
她视线变得模糊,然后豆大的泪珠一下子从眼角溢出……
想和这声音的主人对上视线,但她爬不起来。
然后,她又感觉到了——有谁人忽而抱住了她,而她慢慢收拢双手……
然后,她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
——然后,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有某人抱住自己。
但她所在的房间太昏暗了,她也只能看见一个朣朦的人影。
她有些错愕,又抹黑抚上那个人的轮廓:“你是……”
“我是文森特,而你是尤多拉。”那人回答她,伸出手包拢她的小手。
她凑近他:“……文森特?”
他点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多多指教了。”
虽然搞不懂在发生的事情,她却莫名其妙地感到温暖。
……
一段时间过去了,两人终于回到了家。
“……尤多拉。”
早上,文森特轻轻推开门,走到尤多拉的床前,低声一唤。
尤多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再慢慢爬起来坐在床上,眨巴眼睛,那是一双毫无杂质的漂亮眸子,如同一片漂亮的蔚蓝湖泊。
这是把她带回家的第二天,如同白纸一般的她比起一开始精神紧绷担惊受怕的尤多拉非常不同,她没有了全部记忆,不知道自己属于那个冷血组织,更不知道紧张。
但是,现在的她偶尔会从眼神中透出别种恐惧——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也不知道生存的理由,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踩在哪里,手该往那里放。
她很是惊慌,就如同忽而闯进未知国度的孩子。
文森特全都知晓,却决定由着她,也不打算把她从前的事情告诉她。
文森特觉得就像现在这样慢慢地教会她作为人的一切,让她只懂得快乐,比起承担过去痛苦和疼痛,她会幸福很多。
——他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了。
而刚起来的尤多拉看着他,眉头动了动,无辜地看着他。
文森特顿了顿,又有些不习惯。
换做是从前,尤多拉一定会马上跳起来兴奋地抱住他,像小鸟一般欢快地牵住他的手到楼下吃早餐。
她会笑着和他外出,过程中一直粘住他不放,是个充满生气的小女孩。
现在的她……
“尤多拉……”
文森特眼里闪过痛楚,走过去她床前,粗糙的手拂过她羊脂玉般的肌肤,她现在,就像是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
“那是我的错……”文森特喃喃,摸了摸尤多拉的头发。他闭上眼睛,纵然已经做好了觉悟,心中还是有绞痛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尤多拉。
——从让人把你带走那刻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误。
为什么自己总是让自己身边的人受伤的呢?
……
…
而就在文森特自责不已的时候,他又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是什么柔软覆上了他捂住心脏的手背。
文森特惊愕地抬头一看,就见到尤多拉不知何时已跪坐在自己近在咫尺的位置,她一只手覆盖了他的手背,又专注地看着他捂住的位置。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了好一大半,盖在大腿上。
她穿着单薄的衣裙,粉嫩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窗外的眼光铺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恍惚她是从天上派下来的天使一般。
只见她轻轻覆盖着文森特的手背,专注地看着。
不久,她又抬起头用清澈的双眸直视文森特,那流转着纯真的双目,漂亮得让他看怔了。
良久,她嘴唇动了动,又小心翼翼地、缓慢地询问: “这里……痛吗。”
文森特瞳孔猛地收缩。
——她在关心他。
他看着她好久好久,忽而——视线又变得无比温柔。
他任由她看着自己,嘴边勾了勾:“不痛了。”
尤多拉听了,慢慢放下手,冲着他咧开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文森特牵起她的手:“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好吗?”
她点点头,温吞地爬下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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