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天天带球跑》闷哼阿宅

9、唐护士

　　心情突然变好的唐棠出了医院，带苏昀吃了两个菜。

　　一道是爆炒茄子，一道是鱼香肉丝。苏昀一筷子一筷子挑着，吃的时候说话口齿不清，嗷嗷叫唤。

　　吃的时候唐棠就笑盈盈地看她，忽然感慨了一句，道：“真像。”

　　苏昀：“？？？”

　　她翻了个白眼，冲着唐棠语气有些不怎么好地道：“大哥，你不会又在发呆吧？还是说透过我你看到了什么人？”后一句话简直是小言的女主标配了，什么迷茫中看到男主的身影啊，什么替身啊，应有尽有。

　　唐棠吃了一口肉，笑了笑道：“是啊，我女儿。”

　　苏昀：“……”怪不得她看着这眼神怎么这么像是亲妈眼呢。

　　苏昀选择闭嘴，继续埋头苦吃。想了想，她挑了两个青椒塞到唐棠的嘴里，说：“行了啊，快吃吧我的姑奶奶，下午还有的忙呢。”

　　***

　　一点左右，唐棠和苏昀吃饱了，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唐棠结了账，苏昀挽着她的胳膊，一边笑一边朝着医院那边走去。苏昀笑嘻嘻地指着她那洁白的牙齿，跟她说一些冷笑话。

　　唐棠笑不出来，于是只能扯扯嘴角。她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家小卖部，在苏昀诧异的目光中朝着里面走去，挑选了几袋子彩虹糖这才出来，放在手里慢慢地摩挲着。

　　苏昀歪着头道：“吃糖啊？”

　　唐棠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没说废话。

　　她们两个提早回到医院后，走到了自己科的办公室前。刘主任站在那里，神情焦灼，跺了跺自己的脚，踱步着，顺势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皮：“真是……”

　　唐棠一下子收敛了神色，看了一眼医务室内，发现苏明祁不见了。

　　她走过去，道：“主任，出了什么事？”

　　刘主任抬起头，看着她，忽然道：“你们两个快去搭把手，手术室内人手不够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二个都请假……”

　　“谁出事了？”唐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先苏昀一步开口道，“还有苏医生呢？”

　　“5号房5床，”刘主任说，神情懊恼，“也是我们失误，其他的过敏性来源都排除了，就是没想到她会对过敏药过敏……”

　　过敏药？

　　唐棠的耳朵动了下，她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刘主任：“老大你说的是那个李大妈？”

　　她那时候因为中暑，医院临时给她安排了一间病房。她住在5病房6号床，而李大妈则是5号床，两个人几乎说了一下午的闲话。没想到出来后还没机会再跟李大妈见面，就出了这档子事。

　　刘主任脸都憋红了，他道：“具体事情来不及解释……苏医生先一步进去了，但是现在医院人少，还在午休，这几天请假的人也多……”

　　他话还没说完，唐棠就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东西朝着苏昀一塞，一边解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松了松自己的脖子，一边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我了解了，苏昀你去检查下李大妈之前喝过的什么东西，老大你待在这里，看看有什么突发情况没。”

　　手中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堆糖的苏昀：“……靠！”

　　还想跟直接抛她而去的女人说几句话，就发现对方跑的够快，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而和她正对面的刘主任圆头圆脑的，忽然嘴里跑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满满的疑惑：“唐棠说的‘老大’是谁？”

　　“……”苏昀干笑了一声，从手里掰出一颗糖来，递给刘主任，“老……不，主任，吃糖吃糖哈。”

　　***
　　唐棠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里面现在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她很熟悉，戴着水蓝色的帽子，身形瘦削，却格外有力。站在最中心，也是主刀的那个人。

　　唐棠早先就换好了衣服，跟其他两个人相对了一眼，点了点头，朝着病床边上走去。

　　苏明祁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刻也不停，像是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到来一样。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手术台上的病人。这个人唐棠不久前还是很熟悉的，跟她谈笑风生，一开心还特别喜欢拍人大腿。如今李大妈面容煞白，唇紧紧地咬着，整个人都没几分活气儿。

　　“刀。”苏明祁忽然开口，声音有几分干涩。

　　应该忙活到现在，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唐棠递过去刀，站在一旁帮忙。

　　她来这家医院的时间不短也不长，有几次跟随别人主刀手术，也学了不少。五年前的时候，她实习，跟苏明祁一起，也曾经这样过。

　　那时候他和她都站在一旁协助。现在，他能独当一面了。

　　“水。”

　　唐棠依他。

　　她的动作很纯熟。

　　他和她，从来都是如此默契。

　　苏明祁无论做什么都是很认真的，他的动作，干脆、利落，那双手修长、干净，天生就该握住手术刀的。

　　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唐棠终于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好了。”

　　仪器上显示，心跳慢慢地趋渐于平稳。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指尖摩挲着手中染血了的手术刀，和其余的三个助理点了点头。

　　唐棠如梦初醒。

　　她的腿快麻死了，双腿有些颤抖，低下头，跟着苏明祁一起推着病床朝外走。打开手术室的门，那上面的灯光开始黯淡的时候，她发现外面并没有等候的亲人。

　　——李大妈活的也算是惨，她那儿子还不如不要，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嘘，人家谈的正好呢，你可别惹人晦气！

　　想起那天在厕所里偶然偷听到的话，唐棠心头一跳。她下意识地朝着那病床上的李大妈望了一眼，发现对方还在沉睡，但好歹是救活过来了。睡着也好，省的看到这没人担心的情况心生愁苦。

　　苏明祁的动作忽然停止了。他像是很难受似的，站在那里，嗓音嘶哑，分外勾人地道了一句：“你们带她先走。”

　　唐棠也跟着不动了。

　　她也跟着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了。”

　　剩下两个助理面面相觑，继而点了点头，慢慢细细地推着李大妈的病床离开。

　　她望了一眼，又侧过头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

　　只见那水蓝色的口罩被慢慢地拉下，他像是低喘了一声似的，微微眯起了那细长如狐狸的眸子。唐棠注意到他的手指蜷曲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捂住了他的腹部。

　　她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窘况。

　　男人眼神冷淡，却又有几分迷茫地抬眼看她：“唐护士？”

　　等到手术做完，苏明祁也没能认出方才身旁帮他的是谁。

　　唐棠没搭话。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从最里面的衣服里摸出了两个糖果来。糖纸包着，应该是方才没来得及全塞给苏昀的，剩下的糖。

　　她掏出，然后递给面前的人，用一种很生硬的口气说：“……还你。”

　　苏明祁抬头看她一眼。半晌，眼眸慢慢地弯起。

　　他笑意浅浅，开口道：“唐护士？”

　　语气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苍白的揶揄。

　　他知道。

　　他分明知道的！

　　唐棠有些气。她咬了咬自己的牙，发出轻微的声音，却在看见苏明祁那苍白的神色后又一软，道：“你中午没吃饭。”

　　这个人忙起来有多疯，唐棠闭着眼睛都能想象的到。他这个人，说认真就认真，容不得一点马虎。基本上是中午宁愿不吃饭也要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所以落下了胃病，胃炎。

　　唐棠大一的时候还不会做饭，等到快大二的时候，基本上什么菜，什么汤都轻而易举能够做成。因为她和苏明祁在一起了，而这个人，总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着他的胃。

　　苏明祁眼眸含笑。

　　他点了点头，没否认，接过了那糖，慢慢地剥开糖衣。他的手指很修长，动起来也很灵活，几秒后那糖便放在了他的嘴里。

　　他轻嚼了下，喟叹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肚子。

　　那里抽搐着的疼，让他很难受。

　　唐棠下意识地就接过他的胳膊，揽住他，朝着手术室外头的椅子上走去。

　　将苏明祁安置好，她才低垂下头，又慢慢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肚子。

　　那动作格外的温柔，也十分的纯熟。

　　苏明祁瞥她，哑着声音道：“唐护士动作很熟练啊。”

　　不知道他在指什么，唐棠有那么一瞬间神智晃了下。

　　她反应过来，笑了笑：“……是吗？”

　　因为曾经，她身边有个人，和他一样。认真到几乎刻板，废寝忘食，别人都说他成熟稳重，惊艳绝才，可是只有唐棠知道，他不会照顾自己，活的像个孩子。

　　而她轻而易举地，成了那人最喜欢的人，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从此落了地，扎了根。只可惜后来风雨荡摇，一吹，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