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天天带球跑》闷哼阿宅

16、拒绝——

　　行人经过的时候，偶尔侧过头，看一眼这个奇怪的女人。

　　她在捂着自己的脸哭泣，声音像是猫叫，很小，也很细。

　　过了十分钟左右，电话再次打来。唐棠忍住了，不再哽咽，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慢慢地抬起头。

　　她接通了电话。

　　那头的孙牧之哽咽不止，哭泣着示弱，跟唐棠说：“我知道你一直好强……可是我们老唐家的脸，真的丢不起了……去一趟而已，这也是你堂妹的心意，不好我们再换……”

　　唐棠没有回答她。

　　半晌后，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好像是男音女音在争执什么，不断地吵着，然后唐糖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是孙牧之的尖叫声。

　　唐彦夺过电话，焦灼地同唐棠道：“你还不听话？你妈为了你操了多少心，她刚才闹着要自杀——”

　　自杀？！

　　唐棠手中的电话直接掉到地上，她完全没有想到孙牧之会为了这件事做到这个地步，超乎了她的预料。想到老人的固执，还有为数不多的晚年剩余时间，唐棠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她疲惫地想，估摸着就这样了。无论是她的爱情也好，生活也罢，就这样了。

　　糊里糊涂，却有规则可寻。

　　唐棠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疲惫，她慢慢地、慢慢地开口，同唐彦道：“爸，我知道了。”

　　唐彦叹息了一声，道：“你妈也老了，我也老了，老了也就望着你好，只是这个‘好’的定义，可能不是一样的……”

　　唐棠20岁前是唐彦和孙牧之的骄傲，20岁后却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人。

　　唐棠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了，我去，位置在哪里？”

　　唐彦顿了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了，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咽回了肚子里，“还是原来的餐馆，你去就行了，现在早点去也是好的。”

　　唐棠说：“好，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手机的。只知道，手机放下的时候，她面上的泪已然干了，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微信上又有消息。今天真的是消息不断。

　　那是苏明祁。他申请加她为好友。

　　唐棠没给他电话号码，有些纳闷。想了想，应该是唐冉那叛变的小妮子给他说的，唐冉把她的电话号码倒背如流。

　　唐棠迟疑了下，点了通过。

　　苏明祁的头像是一只叼着鲜花吐出舌头的二愣子哈士奇，唐棠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笑了出来，她想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外表高冷不可亲近，内里却糊涂的可爱。

　　一分钟后，消息传来。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发现刚传来的消息被撤回去了，转而是另一则消息：

　　“我们在这里等你。”

　　配图是苏明祁和唐冉的合照。他抱着唐冉，将她抱在怀里，却怕自己的手臂硌着她，于是买了一只柔软的玩具熊挡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唐棠从没看过唐冉这么高兴的样子。

　　小姑娘就算是开心的时候，眼里也有朦朦胧胧的雾，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她乐的哀愁。

　　然而这个时候，唐棠从她的小脸儿上看出了快乐。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了下屏幕上的小脸蛋。

　　一条语音发过来。

　　唐棠点开，传来唐冉欢快的声音，她脆生生地喊道：“妈妈，快来呀，我们在这里等你呢！”

　　——我们在这里等你。

　　唐棠险些就回答一声好，沙哑的嗓音刚响起，就被她硬生生地吞到了肚子里。她摇了摇头，将聊天关掉。

　　取出小镜子，整理了下妆容，然后就开始朝着最开始去的那家餐厅走去。她还记得那个餐厅，就是那个被堂妹截住，说她是未婚妈妈，结果害得唐糖在餐厅等了一下午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面容儒雅的青年坐在那里。他长得很好看，浑身都透露出书卷气，和苏明祁不同，他是温润的，君子如玉。

　　而苏明祁则多了几分锋芒，隐约有戾气闪烁着眼眸中。尽管时光打磨了他身上的尖锐地方，他戴上了金丝边眼镜，但是依旧掩不住他眸间的少年意气。

　　男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翻着手中的菜单，手机放在一旁。第一眼看上去，很让人舒服。

　　他唇畔含笑，抬起头来，看见了唐糖，眼眸一亮。半晌后，他迟疑地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唐棠女士？”

　　唐棠在来的路上已经把她凌乱的发整理好了，重新画了个淡妆，继而婷婷地走去。她朝着对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李旭，你好，我叫唐棠。”

　　这个人叫李旭，是堂妹为了弥补她而找的一个相亲对象。唐棠第一眼看去，这个人真的足够令人惊艳。

　　他将菜单推到唐棠面前，说：“不要客气，所有的我请。”

　　唐棠摇了摇头，道：“不用了，AA吧。”让别人请客就算是承了人情，不管怎样，都是要还的。

　　但是唐棠没有心思跟他牵扯。

　　她打算吃完这顿后，付完钱，同李旭道个歉，跟他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意思，这顿我请了。

　　没想到李旭先发制人，比她快一步。

　　李旭笑了下，道：“好吧。”

　　看的出来，他很尊重对方的意愿。

　　唐棠在和他闲谈。

　　李旭也在不紧不慢地发问，看起来一点也不慌。

　　他道：“您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时候，微信震动——

　　传来了一张苏明祁穿着玩偶服的可爱照片。他整个人都套在厚重的布偶熊衣服中，笑容难得的有了几分憨意。

　　唐棠只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喜欢沉稳的。”

　　李旭道：“沉稳好，让人安心。”

　　唐棠一心一意地看着面前的菜单。

　　“唐小姐对房子车子有什么要求吗？比如男方必须有房有车之类的，都可以说出来。”

　　-传来了唐冉和苏明祁吃雪糕吃的满脸都是的照片。

　　“我觉得我可以胜任，您考虑一下我？”

　　-语音消息，被唐棠摁掉。

　　“我们年纪也大了，也过了为爱情冲动的年龄了。我见到唐小姐，就觉得您的气质很好，我很喜欢。”

　　-文字消息：唐护士，我们都在等你过来。

　　“我想请您考虑一下，”李旭语气有几分笃定，慢慢地开口，他道，“我们都在被父母逼婚，需要考虑家庭了。”

　　-文字消息：妈妈，我和苏苏苏都在等你唉！别让苏苏苏等太久啊！

　　李旭有房，有车。

　　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唐糖丈夫的责任。

　　他足够沉稳，也足够理智。

　　他们两个人都面临逼婚的同样窘境。

　　——梦想与面包之间，李旭是面包，而苏明祁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唐棠记得自己20岁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这辈子只要找一个喜欢的人，找到一个，然后守护终生。我想要我喜欢的人，是牵着我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唐棠很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没说话，沉默了好些时候，然后慢慢地开口，说：“李先生，我有个女儿，今年五岁了。”

　　也不知道是在提醒李旭，还是在提醒她自己。

　　李旭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动怒，反而是笑了笑，招了招手，点菜。他对到来的服务员一连说了好几个菜名，道：“麻婆豆腐，红烧茄子，糖醋排骨，紫菜蛋汤，爆炒虾仁……”

　　每说一个菜名，唐棠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都是她喜爱的，平日里，她表现的很内敛，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喜好。

　　李旭的表现，只能说明两个情况：1，他已经充分获得了孙牧之和唐彦的认可；2，他对她是认真的。

　　但是无论是1，还是2，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唐棠：他真的很想和她组建家庭。

　　“李先生，我不……”唐棠艰难地开口，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想说却说不出口，“我……”

　　李旭微笑着听她说下去，没有打断。他好像很享受和唐棠说话似的，笑眯眯地，没有一丝不耐烦。

　　“先吃饭吧，”李旭等唐棠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饿了可不好。”

　　这个时候，微信再次传来消息。这次是苏明祁和唐冉的合照，两个人好像去了什么蛋糕店，自己做了块巧克力蛋糕，上面写着唐棠的名字。

　　唐棠身体僵硬。

　　如果你经历生活苦痛，艰难而活，为爱曾疯狂过，年近30——

　　这个时候，有人跟你说，你老了，不年轻了，我可以对你好，我们结婚吧。

　　是拒绝……

　　还是答应？

　　唐棠不知道，她手脚冰凉。她大可以现在根据自己最原始的意想，离开这里，跟李旭说，你说的什么都好，可惜我不爱你。

　　可是她没有。

　　对方描绘的一切都太让人心动了——只要去领一个红本本，从此以后就不必要一个人了，唐冉也不会受别的小孩欺负了，她也不会被孙牧之以命相逼了……

　　真是太美好了。

　　就像是天降一块美味的蛋糕，闷头闷脑地砸在饿汉头上。他得到蛋糕的第一瞬间，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

　　拒绝——

　　还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