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25、24

　　所以，孤，现在当如何是好？

　　孤，如何，示好？

　　因缘姻缘，有因才有缘，有因才有果，是善缘还是恶缘，是姻缘还是孽缘，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能准确断定，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

　　若姻缘簿上记载的全是善缘与姻缘，祂又何须准备剪刀，将那祂曾亲手系上的红色丝线，以刀绞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彼此不再是对方的归宿？

　　若姻缘簿上记载的是恶缘与孽缘，祂又何须日日精刻细琢一尊尊的木偶，然后以那代表幸福的红线，将那些木偶两两一对，紧紧相系？

　　所以，无论人或神，精怪或野兽，都需参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到善缘姻缘出现的那刻，也要谨记，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红豆离去后，恢复男性装扮的凤皇想着当年月老星君对祂说过的话，独坐花厅至深夜，还命人不准点亮烛火。

　　乌雅见夜深了，来劝过祂几次，要祂用点膳，早些歇息，见劝不动祂，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厨房，灶上记得随时温着凤皇爱吃的山药枸杞粥，还有一些小菜也要时刻备着，好让凤皇想吃时，随时都有热腾腾的饭菜可用。

　　而乌雅，则是在吩咐完厨娘后，转身又回到了花厅，在凤皇脚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在心中默默复习这阵子凤皇教她的一些术法和口诀。

　　因为她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觉醒，所以初觉醒时完全没有任何精怪应有的基本术力修为，全靠凤皇每日一点一滴的教导，她才逐渐有了模糊的概念和基本的法术。

　　微侧头，斜倚茶几，单手撑头，凤凰就着透进窗外的柔和月光，第一次不带任何批判和情绪，静静地看着乌雅。

　　以神族的眼光，化身为人的乌雅实在称不上美丽，小麦色的皮肤、黑蓝色头发、微翘的唇及纤细的手脚，性喜平淡及低调，就连穿着打扮都是完全的朴素，和祂所掌管的凤族及天庭的天女们，截然不同。

　　祂一直以为，凭借着祂高贵的出身及优秀的外表，纵使祂的凤后未必非为绝世之姿，但也不会是出身卑微、貌似无盐的丑女，所以祂从不曾将挑选眼光放在神族和凤族以外的对象。

　　结果，没想到上天开了祂一个玩笑，祂等了上千年的凤后，居然是只貌不惊人，连法术都比不上一般精怪的小乌鸦精，就连觉醒都还要祂这个凤凰帮她一把！

　　想到乌雅现在的程度，随便一只百年小精怪挥挥指头就能轻易撂倒，凤皇就觉得一阵头疼。

　　先不管乌雅是否真的就是祂的命定凤后，祂既然身为乌雅的主子，也帮助乌雅觉醒，那祂就干脆好神做到底，继续带领她修练，否则光靠她自己，不知要修练到猴年马月，才看得出成效。

　　凤皇缓缓起身，随手画了个圆，顿时一个约成年女子大小的银色漩涡出现在半空中。

　　「跟孤来吧。」说完，凤皇率先走进漩涡。

　　乌雅听到凤皇的话后，毫不犹豫地起身追上凤皇的脚步，而银色的漩涡在乌雅踏进去后，旋即消失在花厅，就像它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踏进漩涡后，乌雅就紧跟在凤皇身后，好奇地看了看四周，那是条幽暗而漫长的通道，除了凤皇身上散发的淡淡五色光芒外，唯一的光源就是间或飞过两人身旁的小荧光。

　　一路上，两人都不曾开口，凤皇没有告诉乌雅，祂要将她带往何处，而乌雅，亦未询问凤皇，她将前往何方，就这样默默的跟在凤皇身后。

　　许久──

　　「为何不问？」凤皇开口打破沉默。

　　「为何要问？」乌雅侧头看向眼前那高大的背影，「主子要乌雅跟着，乌雅就跟着。」

　　「所以妳的跟随，只是因为孤是妳的主子？」

　　「是不是乌雅说错了？」乌雅对于凤皇的问题感到疑惑了。

　　凤皇为百鸟之王，所有鸟类都是凤皇的臣子、凤皇最忠实的仆人，主子既然命其跟随，她自当听命，何须理由？

　　凤皇没再开口，脚下步伐依旧平稳，但祂自己却知道，自己心中因为乌雅的话而起了波澜。

　　莫名的五味杂陈。

　　倾刻后，一个犹如天界般美丽、梦幻般的世界，出现在乌雅面前。

　　凤凰，好多好多的凤凰，有的化为人形，有的则仍维持真身模样，她们的大小、型态、姿色各异，唯一的共通点就是──

　　缤纷华丽，华丽到让她有种目不暇给的感受。

　　她们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到来，远远朝他们行礼，姿态优雅又美丽，让乌雅看了简直舍不得挪开眼。

　　她没去过天庭，所有关于天庭和其他精怪的描述，都来自于红豆和汤圆，而这里，她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大家口中的天庭，若不是，应该也相差无几了吧！

　　凤皇没有停下脚步，只朝他们略点个头后，便继续带着乌雅前行，不久，两人便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山谷，那里流水潺潺、百花齐放，微风拂过翠绿的草坪，带来阵阵花香，乌雅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喜欢这里吗？」凤凰站在乌雅身旁，低头看着一脸兴奋的乌雅。

　　「嗯。」乌雅大力点头，「这里好漂亮。」

　　「以后有空，孤会带妳来这里修练，这阵子妳所学的术数，也该开始实际操练了。」

　　这里是历代凤皇修练的地方，没有凤皇的允许，纵使是天帝，亦无法随意进入，这是当初凤族服膺于天庭的条件，所以乌雅在这里修练十分安全，除了毋庸担心遭到打扰之外，这里充满灵气的特殊环境，还能让乌雅的修练，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不想去细想明明适合乌雅修练的场所何其多，为何偏要大费周章的带乌雅来到专属于祂的世界，只为了让乌雅能尽快提高自身修为，凤凰开始念起口诀，乌雅立刻心领神会的复诵。

　　背完口诀，乌雅便依凤皇的要求，将她这阵子所学到的一一演练给凤皇看。

　　凤皇原本聚精会神看着，恍惚间，却恍若看到有道俏丽高挑的淡薄身影随着乌雅一起动作，但等凤皇定神一看，那道身影又消失了。

　　这里是只有凤皇和只有得到凤皇许可者，才可进入的地方，所以凤皇很确定，这里只有自己和乌雅。

　　那么，刚才那道身影是怎么回事？是祂眼花了，还是……凤皇深究的眼神看向乌雅。

　　「主子，您看我刚才这样，是正确的吗？」一套心法演练完毕，乌雅期待的看着凤皇，等待祂的点评。

　　凤皇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教导乌雅一套新的口诀后，并在乌雅演练无误后，便带着乌雅回到凡间。

　　在此之后，凤皇每日都会带乌雅过去修练，有时两个时辰，有时半日，有时甚至长达一日，时间不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乌雅经过这段日子的修练，修行已大幅提深，面对一般百年精怪，自保已不是问题。

　　而凤皇与乌雅间的情感，更是与日俱增，乌雅不再只视凤皇为主子，现在的她会开始询问凤皇一些问题，甚至偶尔会向凤皇吐露心事，面对这样的进展，凤皇说不上好或坏，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祂很欣慰乌雅的眼神不再只盯着什么都不如祂的墨言看！

　　那个糙汉子有啥好看的，与其看他，还不如看祂来的养眼又顺眼，还能顺道指点她的法术和修行，这样好的买卖，上哪去找！

　　而在凤皇和乌雅修练的同时，红豆也没闲着。

　　每日上午先是与上官无咎一同用早膳，接着到四大老住处向长老们请安，接着就回到沐月楼，复习上官无咎教过她的菜肴。

　　中午用过膳，小憩一会后，就跟着上官无咎学习烹食新的菜色，学习结束后，有时陪着上官无咎至商铺巡视或准备饕餮宴，有时则到观影阁走动走动，串门子的同时，也看看凤皇和乌雅的感情进度如何。

　　当然，她也没忘了她随上官无咎来到上官本家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知道元二就是凤皇，根本不可能成为上官无咎的妻子后，那剩下的可能人选就只剩下凌三小姐了。

　　所以，今日下午当红豆知道上官无咎因为饕餮宴乙事临时外出，无法到沐月楼教她后，干脆带着茴香及荳蔻，顺道捎上了汤圆，屁颠屁颠的往听雨居而去。

　　凌三小姐不是要她多过去走动走动吗，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

　　果然，双面白莲花凌三小姐也没让她失望，她才到听雨居不到一刻钟，就送了她一份难忘的大礼！

　　一份差点她和汤圆暴露身分，从此天人变凡人，真的全了汤圆当初那句话──妳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吧──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