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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章- 蜉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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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没有开灯，散落在桌上的医学书和各种资料也没有及时整理，垃圾桶内罗列着没清理的面包和泡面包装袋，门从外面打开，一束白光从走廊打进来照射到单人床上蜷缩着的男人身上。
那人没动，只是背对着靠墙的位置，将近两米的个子在那张小单人床上显得很局促，蜷缩的腿也无法伸展，那背影在光打之后显得孤独又深沉。
“绿间君。”
白川静小心的唤了他一声，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做回应，她将台灯打开，并把手中的蛋糕和一杯热牛奶放到了办公桌上。
“人在疲惫的时候需要点甜食来补充，它会让你心情变好。”
床上的人轻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打算起来，白川静依靠在办公桌上手指摸着桌上的书本，每一个单词每一张病理图在他们这些做了医生的人眼中都是一份生命，他们当初读了五年医，吃了很多苦，只为能有一天能治病救人，做一名不忘初心的医者。
真正踏入医院后是无法想象的辛苦与忙碌，在新生医生的世界里起初最无法接受的便是生离死别，尤其是回天无术要去通知家属时，他们撕心裂肺的痛哭渲染出的情感会将这种悲痛持续多日，每一天每一天，不管吃饭还是睡觉，都在回想那一幕。
在医院待得年限多的前辈说：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要把这种压力代入到自己的身上，不然会垮掉。
话说起来轻松，前辈们也确实从那段日子走了过来，但对于刚入院没多久的年轻医生来说，是一个煎熬和心理负担。
我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其实在生命面前，都极其渺小。
那一天绿间真太郎像往常一样来上班，那是新年过后的第四天，第一天时他似乎还沉浸在与酒井园子一同在摩天轮上产生的火花暗暗欣喜，仅此过了一天他手中仍然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温热。
所以那一天他的心情极好，也是带着这样阳光的心情去上的班。
刚换完衣服出去时就见护士长火急火燎的跑来扔下句512病房的木村病危的通知后就带着两名小护士去了病房，绿间真太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脑子回过神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慢跑的去了512病房，这一路上周围嘈杂的声音就像浸在深海里一般，耳朵里乌蒙蒙的什么也听不清。
他慌乱的跑进去，心脏怦怦直跳，病房里松山教授在指挥着打肾上腺素夹杂着还有除颤器的声音，病房外是儿女无声的踱步，绿间真太郎关上房门，听到的是心电监护仪长久的滴滴声。
病房内弥漫着死亡的味道，那是比他第一次踏入时更浓重的气味。
松山大河擦着额上的汗珠，气氛在沉重中凝固，大家都在喘着气，有的人则是不甘心的叹息，最后也只能默默接受。
“死亡时间，早上八点四十九。”
所有人都像完成了工作一样开始解除仪器，摘除木村手上的针管与氧气罩，两个主治医生跟随松山大河准备出去，护士们留下处理琐事，而身为木村的主治医师的松山大河，是最后通知家属的那一个。
这本用不着作为教授的松山大河去做，然而他还是选择去承受。
绿间真太郎觉得自己站在门口像个傻子，他无力去改变什么也没办法去做任何救援，他看到的只是微弱的生命在消散流逝。
冬季第一束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光束中可以看到空气中飘散的浮尘，宛若蜉蝣一般。
“松山老师……”
卡在喉咙间的声音变得嘶哑，绿间真太郎的眼神悲痛而又不甘，但老师的眼神却异常冷静与坚定，他拍着绿间的肩膀只留下句：老爷子走的很安详。
做医生的最怕的一是病患在手中抢救无效，二是通知家属。
床头柜上放着木村与美代子的合照，正如松山大河说的那样，老爷子的面容安详而静谧，就像抛开了所有烦恼与病痛，只是安静的睡着，或许在梦中他正与美代子相见。
尸体很快就被运往了停尸房，病床也很快换上了新的被罩床单，木村的痕迹与味道在消毒水中消失覆盖，好似那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喜欢坐在床上看窗外的落雪和日落，他说想看新年是不是很热闹。
绿间真太郎握着手机，他在倒着相册中为数不多的相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同时，心中一股难以抵御的痛苦在蔓延至心头。
他坐在走廊里，蜷缩成一团，眼泪夺眶而出。
从小学到大学，绿间真太郎自诩是一个算的上冷静而坚强的人，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即便对待感情虽说会显出迟钝一面但好在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谁。入了社会后，在医院经历了不少生离死别，看到了许多人情冷暖，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其实还是不堪一击。
木村的儿女们在办完离院手续后就开始着手料理他的后事，这对于还处在新年中的那一家人来说是一个很难受的事情，但绿间真太郎从那一对儿女的眼神中却没看出过多的悲伤，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
强烈的悲痛感涌上心尖，他与那位老人算不上熟悉也称不上是朋友，却是一种惺惺相惜的短暂知交之情，他由心的尊重那位老人，不仅是他一句点醒梦中人还是因为他对爱情的忠贞与为人的清透，绿间觉得那是一个活的很明白的人。
没有计较和埋怨，孑然一人在病房内看春夏秋冬。
绿间真太郎说会拍新年的视频给他看，木村慈祥而期待的说好，最终他忘记了视频，木村也没有等到，一个走向了新生一个迎接了死亡。
深深的自责与悔恨就像一瓶慢性毒药侵蚀着绿间的心脏，无论那一天怎样高压忙碌的工作都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悲痛，那颗刺埋在心底每跳动一下都是难言的刺痛。
他没有遵守承诺，甚至连一份礼物也没有记得为他买。
白川静决定不再打扰他，只是将食物放下便离开了，心里琢磨着这个事要不要和酒井园子说一说？毕竟绿间真太郎这个脾气，好像只有酒井能够真正的克制住？
不过，这几日确实不见学姐有发来消息联络，是否是因为太忙？白川静内心总会产生一些疑问，所以还是决定直接将电话拨过去。
绿间这个状态怕是要在休息室住一晚了，这种自责低落的状态最好还是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只是这样的绿间真太郎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在胸外科待了一年多，见过很多生死，从内心上来说，那是一份煎熬。每一次的离别与死亡，都会让她想起母亲。濑户教授说，做医生这一行不仅要胆大心细，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其实生离死别那种东西，看多了也就变成了习惯，人活久了，终归是要死的。
医院中因病痛备受煎熬的患者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而医生们会为这种束手无策踌躇苦恼，时间久了虽称不上麻木但心底最初的那种积极已经消失不在。
有时候，大家都会产生疑问，到底当初学医是否正确。
白川静放下手机，还是没有拨通酒井园子的电话，这很奇怪，学姐从来不会不接电话，即便是忙的时候也会提示留言，而现在却一直占线。一想到紫原从聚会上回来说过的年轻女人失踪监禁案不禁让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白川不想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可是天生的敏感让她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
酒井园子也是住在新宿，而且独居。
下楼后依约见到紫原敦在等自己，对方还准备了三明治但白川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拉着他去打了出租车。
紫原敦见女朋友这么急促的样子也没心情开玩笑，听到她说那个叫酒井的学姐联系不上时便掏出手机声色沉稳道：“我给峰仔打个电话，让他帮忙定位下手机信号。”
白川静这才察觉出自己的慌神，似乎跟他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的不爱动脑子了，反倒那家伙在遇到事之后的沉稳冷静反应更加的让她产生依赖感，那一刻安全感萦绕在四周，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害怕。
“敦，谢谢。”她缠绕上紫原敦的胳膊，声音软糯，模样可人。
“哈？你可别做出这种犯规的表情。”紫原敦面上表现的有那么丝不耐，心里却异常喜欢阿静对自己撒娇的样子，可能这就是男人的心理吧，他想。
将近十一点半到了酒井园子居住的公寓地带后从楼下看到二楼是开着灯的，那样子看去家里分明有人。紫原敦不解的看着白川静，有些好奇阿静是不是太过于小心。
“新年祭之后学姐就没和我们联系过，刚刚打电话也不接，就算是洗澡这么久也应该接了吧。”
“我打电话问下峰仔。”紫原敦打电话的速度很快，虽然青峰大辉是刑事科，但一通电话让监视科那边去查点资料还是很快的。
“学姐手机显示就是在家啊。”
一时间白川静也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想的太过复杂，这段时间酒井园子的弟弟也在这边，两姐弟互相有照应应该是不会出事，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拨通了电话，这次直接显示的是关机。
这很不正常，刚刚占线就算了，这次为什么直接关机？
因为担心所以两人打算直接上楼去看一看，紫原敦在前白川静在后，他们不知门后会有什么人，所以紫原敦防御的神经绷的很紧，一旦确定是不认识的人就直接捏爆他。只是刚一上楼便看到门开着一条小缝，鹅黄色的光从内折射出来，里面听不到动静，紫原敦见楼道里有一把废弃的拖把直接拿在手里踹开了门。
走廊地板上有血滴，酒井园子的手机落在鞋柜的一角，屏幕已经碎掉，玄关上的花瓶和一些装饰物也都摔碎散落在地上，客厅里有打斗的痕迹，但是酒井的人却不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紫原敦见状直接拨通了青峰大辉的电话报案并让他赶紧过来，白川静心里担心的要命，生怕学姐会出什么事，这种情况来看不知是不是有盗窃犯，但看出血量来说伤的应该不重，可是酒井园子的人去了哪里？
青峰大辉很快就到了现场，跟着他车的还有一辆警车，警队组长有条不紊的布置任务，并用对讲机给技术科那边让调取监控录像。这栋小楼不老也不新，住的人也不多，对面的邻居外出旅游所以也没有目击者。
技术科那边很快传来了监控，通过平板青峰大辉看到酒井园子在一辆黑色现代边上停留了一会儿，跟里面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十分钟后那辆车开走，酒井园子往公寓楼走，刚一进去便看到从盲区跑出来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行为有些怪异，尾随酒井进了公寓。
“你们是谁？”
站在楼梯口的年轻男人背着单肩包脖子上挂着一架单反相机，一脸惊诧的望着楼上的青峰大辉，再一看旁边的一对男女还是立马认了出来，“哦，是你们！”
香取将太虽然是第二次见紫原敦与白川静，但对那紫发高个的男人印象深刻，在摩天轮的时候还吐槽过他个头那么大舱室里能不能装的开他。
“啥！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香取将太差点暴走，一是看到屋内确实有血迹，二是想到刚刚给园子打电话不接以为她在洗澡的没在意，这让他有些愤恨。明明想到找了一份正经工作想跟姐姐显摆一下，谁知竟被陌生男人袭击。
“他妈的，是不是疯了这小子！”说着话香取将太就已经开始四处找棍子，火爆冲动的脾气性格倒是跟酒井一点也不像。
“喂，冷静点，你姐没事，她跑出去了。”青峰大辉头疼的拉住他，簇拥着让几个人下了楼，屋里只留给检验科的人收集证据。
监控录像显示在酒井园子进入楼内十二分钟后便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她捂着左臂往右边跑去，而那戴帽子的男人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出来，他扭着脖子张着嘴巴像一头野兽在嘶吼。监控的画质并不好，所以无法判断嫌疑人的长相，只是那古怪扭曲的姿势就像个僵尸一般。
之后嫌疑人便消失在了监控录像里，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僵尸一般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人类？酒井园子又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来更新了，希望还有人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