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旧事》沥冬

21、第二十章

　　周韵明是个待不住的主，跟沈沥清报备完事情，扬手拿回了桌上的记录本，大摇大摆的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几位同事进进出出忙着公事，周韵明半靠在墙壁上，窥视到小陈同志正从楼下蹦哒上来，他一挥手就把他叫了过来：“楼下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家属上来闹事？”
　　小陈同志赶上楼，就是因为自己解决不了，只能赶上来找救星。他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周队，你快下去看看吧，徐敏和死者家属吵起来了。”
　　周韵明看好戏似的挑了眉毛：“哟呵，这小姑娘倒挺会闹事的。”他说着，又想到要顾着形象，声音立马严肃：“局里头人干什么吃的，闹起来了，不会劝劝架，把他们拉开的吗？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下楼，把那些天杀的拖开？”
　　“实在是拦不住啊！”小陈同志急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时刻担心着楼下会闹出大事儿来：“周队，赶紧下楼看看吧。再不拦着，那可是要拆了咱警局啊。”

　　周韵明从小陈同志紧张的表情上，看到了事态严重。懒洋洋地从墙上起来，大步下楼梯，小陈同志进跟在他的后头，心里头像是安了块石头，安全多了。

　　周韵明下楼梯，被眼前的一幕，着实惊了惊。
　　就是俩小姑娘掐架，小陈同志的话，俨然是严重了，姑娘家的，怎么着的，也拆不了警局呀。
　　可惜，周韵明是低估了姑娘家的能力，现如今女人比男人强干，以慢慢成为事实，显然，不止是在生活方面，打架方面，她们也不差分毫。

　　身材高挑又前凸后翘的女人，扬手就是拉扯住徐敏的头发，徐敏痛喊出声，紧接着同样毫不留情的，抓扯住对方的衣服，死命的往下扯。
　　两个人身体在打斗过程中，进行有韵律的旋转着，不一会儿就踢翻了垃圾桶，撞弯了办公桌，打碎了桌上的玻璃杯……
　　周韵明心疼的看着那些公务，眼瞅着那群企图劝架又犹豫不决的饭桶们，更是气得脑门涌血。
　　小陈同志小跑着下楼，站在周韵明身后，还来不及喘气，周韵明卷作一团的记录本，用力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吃的，来个人都拦不住！警局瞎养了一帮废物，还要我亲自来拦架吗！”
　　周韵明的声音如雷吼，不止是吓住了那帮警察小同志，更愣是把打架的徐敏和贺兰给震惊住。
　　周韵明眼瞅着终于是安静了，大步的走过去，满脸戏谑的笑：“俩姑娘家的，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是抢了名牌包包呢，还是抢了男朋友，有必要打成这样？”
　　“要你管。”贺兰狼狈的扯下皱皱的衣服：“我有公民的权力，想做什么做什么，难道你们警察还好拘留我？”
　　“拘留可不敢，毕竟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不是咱们需要侦查的人。”周韵明微眯着桃花眼，语气暧昧：“但是啊，公民的权力也是在圈圈内，在内我当然管不着，但是出了线嘛，就不好说了。而且，我也算是善意的提醒，公众场合的，两位小姐不怕把不该看到的，露给别人看了？”
　　徐敏低着头，整张脸都涨红，她一边抚顺自己的头发，一边低声说：“是贺兰，是她先动手的。我没想打她。”

　　贺兰承认了徐敏的悲惨指控：“我打她怎么了，谁让她这么贱，去肖想别人的男人。”
　　贺兰的话，围观的人大多都惊了眼，唯独周韵明一副明白透顶似的看戏样儿，摆着虚伪的笑：“原来是有家事儿呀，清官难断家务事，咱就不插这一脚了。不过呀，有些事情儿放里头就行了，摆在外头，让别人看去了，就只剩下丢脸的份儿了。”
　　徐敏窘迫得只想离开这里，而贺兰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压根不怕事情闹大，食指一指徐敏的脸，声音故意放大了几声：“虽说我和汤明还没结婚呢，但是女人呀，自以为美貌，就想勾搭汤明！你们说要不要脸！”
　　徐敏作为好知识分子，这一次抛头露面的，足足让她窘迫至极，声音比不及贺兰的底气足，占了下风：“什么勾搭，你说话好听些行嘛。再说了，现在什么年代了，你和汤明，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有一没违背伦理，而没违反法律，你凭什么指责我！”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贺兰气得又要冲上去撕她，被周韵明用记录本一把拍了回去：“差不多得了。”

　　他早就不耐烦了，转头吩咐小陈同志：“小陈，带贺兰小姐去录口供，至于徐小姐嘛，小张，送徐小姐离开吧。还有陈龟子，你等会儿我和你去京大一趟。。”
　　徐敏唯有这件事，才如愿的，默默的一笑。

　　周韵明极有条理的人指挥着大局，瞅着那俩闹事的主都散了。他歇气，站在原地，双手抱着胸，特有闲心地看着徐敏离开，徐敏竟还觉得周韵明这做法忒绅士了，暧昧的回了他一笑。
　　周韵明桃花眼一眯，懒懒的笑着，仰头眯了眼楼梯上头。

　　楼梯口站着个身材高大挺拔，穿着有些古怪——他穿着深褐色的禅修服，捏着核桃大的珠子的男人。他神色平淡，发现了周韵明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周韵明左腿弯曲着，全靠另一只腿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楼上男人看他，他食指中指合一，向他打了个懒散又带着挑逗的礼。
　　那男人没什么表情，见惯了周韵明的纨绔，转身又进了办公室。

　　宋眠倒是没想到警察会找到自己这处，当她看到徐敏进门，得逞的模样，以及身后紧跟着的警察时。大概是女狐的某种预告，她竟想到了汤明的事情——汤明失踪的事情，饶是不八卦的宋眠，都有所耳闻。
　　周韵明将警察证书从口袋里掏出来，在宋眠的眼前晃溜了下：“宋眠是吧，你可能需要，随我们去趟警局了。”
　　“原因。”宋眠显得很震惊。
　　“也没多想。”周韵明解释说：“就是去警局录个口供，协助我们调查一件案子。”他不给宋眠再说话的机会，身体一侧，说：“请吧。”

　　警车上，宋眠坐在后座，周韵明坐在副驾驶上，半只胳膊搁在车窗上，头靠着头，看着外头的车来车往，偶尔还对外头飞过的车进行一番品头论足。陈龟子一本正经的驾驶着车，偶尔拍马屁似的连连赞同周韵明的评价。

　　宋眠冷静的看着窗外，前方有红灯，宋眠看厌了外头形形色色的车辆，目光转回车内：“会警局录口供，是因为汤明的事儿？”
　　“宋小姐不用急，会警局慢慢说。”周韵明没看她，依旧瞅着外头的车辆。
　　“虽说不急，但也要让我清楚汤明的事情呀。”
　　宋眠没和现代的警察打过交道，倒是和古代衙门里头的官吏交道打得多了，思忖着时代变化与进步，这警察的精明性特定是呈直线上升呀。
　　宋眠把手搭在了周韵明的车椅背上——这样距离近了很多，能让宋眠不必在这样吵闹的情况下，扯大嗓子。她语气淡淡：“是汤明失踪的案子，还是汤明死亡的案子？”

　　周韵明目光一凛，不动声色的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宋眠：“汤明死亡？敢问宋小姐怎么推测出来的，居然能说的这么决断。”
　　“看来是真的死啦。”
　　周韵明没亲口承认，但试探意味让宋眠已摸到了真相。宋眠奸计得逞似的一笑，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汤明失踪是绝对可以确定的事情。但是死亡是我猜测的，不过刚才听你这么说法，我当然猜的到。而且我猜的没错，校区旁边那具尸体，他们都传言是汤明的尸体，大概是事实吧，那就是汤明的。”
　　周韵明伸手用力的鼓着掌，语气上闲散同他本人一样：“宋小姐聪明呀，不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至少不会当犯罪者。”宋眠摆明自己的立场，抬眼看着周韵明的后脑勺：“按你说，周韵明确实是死了。找我录口供，大概是徐敏的通话记录吧。所以警察同志是怀疑，汤明的死和我有关系？”

　　老子哪里有说汤明死了！
　　周韵明莫名觉得烦躁，大概是有种被宋眠看透的不悦，但他还是笑眯眯以对，转头看红灯还有五十几秒，抬脚踢了踢陈龟子的大腿，陈龟子转头一副听从命令的样子。
　　“和你换位置。”周韵明说着，已经卸下了安全带：“把刚才这位宋小姐说的，和等下的话都记录下来。”
　　“啊？”陈龟子没反应过来。
　　宋眠坐在后头一脸看戏的样子：“还有四十三秒，速度加紧啊。”
　　“啊什么！快点。”周韵明从座位上起来，半推着把陈龟子推到了副驾驶。周韵明找到落屁股的地儿，将大长腿塞进了车座与方向盘下头，很快系上了安全带：“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记住了？记录下来。”

　　陈龟子就是个当文职的人，体力比不上长期出外勤的周韵明，这一番动作搞得他气喘吁吁，吃力的系上安全带：“大概能记住。”
　　宋眠在后头悠悠看着，笑出了声：“要实在忘记，也可以重复一遍，警察小同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呢？”
　　陈龟子慌了：“不不不，暂时还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