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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   冰凉的黑棋在陈芜指尖打转,她望着棋局、垂眸神色凝重,心里却是陡生了几分紧张。

      陈芜与谢慎商议秋猎细节,不劝阻、不建议,完善着谢慎的安排,一如既往完全看不出破绽。谢慎不知思索着什么,两人情绪都显得有些低沉,旁人看不出来,相互心却感受到了。

      ……

      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秋猎,新帝对其尤为上心,不仅特意命人修缮行宫,还点名不少文臣武将,许以重赏,希望能借此拉拢朝堂人心。

      如此盛事,兵控布防必不可少。谢慎想就此出手,少不得陈芜配合。

      因新帝无子,此次秋猎的重点便落在几位武将身上。秋猎持续八天,最后由世家出身的都统赢得头筹,良王副将以身涉险勇夺第二,而争得最厉害的陈皇后小舅舅和李贵妃长兄,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只堪堪得了个第三第四名。

      新帝与良王关系一直未能缓和,本有意依仗后宫的新帝,在秋猎上被良王落了脸色。此次回城,新帝理应由良王护卫回京都,新帝却因此事心气不顺,故意打压良王,让良王率领部下收拾宴后残局,至使良王出发比新帝晚了两个多时辰。

      当夜,新帝到达行宫停下休整,良王布防未到,实乃谢慎动手的最佳良机。

      如同此前筹谋那般,借行宫休整的机会,谢慎留下与新帝议事。

      秋猎八日堆积的奏折,足够谢慎与新帝交谈很久。新帝与谢慎独留行宫书房,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地听从谢慎禀报。

      谢慎当晚说了太多的话,书房内时不时传来他低咳的声音。谢慎每做一个动作,高位上的新帝就忐忑半刻。新帝实在难忍如此折磨,他年纪尚轻、娇生惯养,何曾应对过这些。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新帝再也坐立不住,主动询问谢慎道:“谢爱卿,今夜朕身体疲倦,剩下的折子,不如等回宫后再议吧?”

      新帝只做试探,谁曾想,一直赖着不走的谢慎竟主动站起来请辞。

      谢慎拢了拢身上的披裘,起身时疾咳了起来。谢慎用手帕捂嘴,咳声久未停歇,仿佛病入肺腑,非得咳出血来才会罢休。

      新帝更是焦急,还未与谢慎交手,已然破绽百出。

      谢慎终于缓压下咳意,身子有些不自然的蜷缩。他向新帝拱手道:“是臣思虑不周,臣告退。”

      就这么走了?

      新帝在谢慎告辞后,身子下意识想要站起,新帝警惕地观察四周,依旧没见杀手冲进来。

      谢慎没有将新帝放在心上,他坦然地走出去,看到外头候着的两个面生太监,寒眸刺骨,愣是将两人望得低下头去。

      谢慎走到行宫一道门,与出现的良王冷冷对峙着。良王虽老,威仪尚在。他佩剑在手、盔甲未褪,看向谢慎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谢慎缓缓收起手帕,停下脚步,身子不自觉挺直。他淡然以对的神色,仿佛刚刚书房病重的模样只是错看。

      谢慎与良王针锋相对,气势谁也不输谁。

      良王道:“本王竟不知,王参将与崔都司竟是故交,两人会约在秋猎之后会面饮酒。”

      崔都司当年受过谢元恩惠,王参将出身世家、一向桀骜,两人明面上看,怎么都不像会有交集。倒是谢慎一赋,王家大表欣赏,大肆称赞谢慎才学,有拉拢交好之意。虽然后来世家打压谢慎,王家就消停了许多,但谢慎病后,王家也曾送去不少珍惜药材,令人难免怀疑其立场。

      秋猎布防前,陈芜忧心忡忡地找到良王,告知良王、谢慎曾暗示她江山易主,似有反意。

      在良王看来,新帝近来野心膨胀,确实对他与陈芜产生了威胁。谢慎受新帝打压,想换主求存,提前到陈芜这个太后面前卖好,寻求陈芜支持也并无可能。

      但良王身为皇室宗亲,即便与新帝再生隔阂,也不可能眼看新帝死于乱臣贼子之手,让谢慎这么一个奸逆之臣祸乱北朝江山。

      良王感激陈芜对北朝的忠心,在良王看来,新帝此前以私通外男羞辱陈芜,甚至令陈芜心生死意,可见陈芜对新帝是万分不满的。

      可即便如此,陈芜还是愿意以大局为重,告知他们谢慎心生反意,真乃宽宏无量,北朝之幸。

      良王得到消息派人暗中盯着谢慎,谢慎虽然官居相位,但能动的兵马不多。良王查到崔都司和王参将有往来,自然以为谢慎是联合王家要反,特意卖了谢慎一个破绽,在暗中盯梢了一整天。

      今夜,崔都司与王参将一会合,就被良王的兵马包围起来。良王审问过后,才得知王参将与崔都司有私交,王参将的一名外室,是崔都司妻子的表亲。

      良王查明王参将从未动过兵,意识到自己中了谢慎的奸计,无端得罪了王家。

      好一个谢慎,让他们在行宫的布置全成了笑话。

      良王对此气恼非常,明明是谢慎赢了,可谢慎面上还不见喜意。

      谢慎冷脸针锋相对,似有一股怒意,他嘲讽道:“谢慎乃忠君良臣,尔等小人之心,自然草木皆兵。”

      “你!”良王持剑怒指谢慎,忍着怒意回击道:“谢思左,对付你这种阴沟小人,本王来日方长,就是你……”

      良王故意打量谢慎,道:“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了。”

      谢慎没有再言,眸光一暗,径直从良王身侧离开。

      ……

      不必亲自号脉诊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慎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谢府广寻名医,依旧没有查明谢慎体内毒物。世家们根据谢慎此前动作,查到谢慎曾从夏家找寻过解药,都怀疑是夏家动的手。谢慎一直没有澄清此谣言,任由它流传,早已形同默认。

      这样,谢慎若因此毒死于非命,他也是为天下百姓、替民伸冤而死的。

      清流党因为此前叛徒的事备受打压,如今谢慎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众人开始为自己无望的前途恐慌惊惧起来。

      当年谢元被杀,他们仍有谢慎撑起一片天。如果谢慎病死,还有谁能替代谢慎,拯救他们呢?谢慎多年来一直没有培养继任的心腹,眼下病危更是没有指派可信之人。清流党曾经有多敬畏谢慎,现在就有多恨他,都觉得他是贪恋权力,到死也不肯放权。

      有人开始企图另谋出路,这使得谢慎彻底看清了那些人。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们。谢元交给谢慎的摊子太杂,纵然这其中真的有清廉正义之士,又能占据几成?多是些受世家打压,选择抱团的寒门官员罢了。他们道貌岸然,未必不及世家。

      多年来,谢慎官居相位,手中难免握有一些人的把柄。他不是不知,只是一池浑水,贸然出手,只会将水越搅越浑罢了。

      即便谢慎不愿承认,卧病在床,他能想到的、能够信任的,终究只有陈芜。

      谢慎从秋猎后病情越来越重,有关新帝不容重臣的谣言也随之传开。对于谢慎的病情,众人议论纷纷,全都默契地选择了观望。

      ……

      在大雪纷飞的一夜,陈芜收到谢慎邀约,私下前往谢府。

      因为谢慎的病情,整座谢府显得死气沉沉,里面的人也多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护卫没有再拦陈芜,他只是神色凝重地注视她,随后俯身朝她拱了手。

      “主子在屋内等您。”

      一样的应答,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恭敬。

      陈芜点点头,踏入熟悉的院子,照例将小喜留在屋外。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火盆里的柴火却是要熄了。陈芜没有脱下挡雪的披风,缓步走向里间,对上早已躺坐在床等候自己的谢慎。

      他为她准备了一个凳子,就在自己的床边。

      陈芜走上前去,她解开了披风,将它搭在手臂上。

      她坐了下来,却不准备久留。

      谢慎病得脸色苍白,呼吸也短促了许多,但他眸子依旧明亮,落在陈芜身上,仍然可以一眼看穿她。

      自秋猎后,谢慎与陈芜都主动断绝联系,细算下来,两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仅仅两个多月。

      陈芜将目光落在谢慎单薄的里衣上,她有预感,如果自己伸手去抓,谢慎的手臂一定是远超她想象的枯瘦。

      谢慎还用了其它药,那毒没有那么快的。

      “你只身前来,是算准我不会动手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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