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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听蕊，皇姐怎么样了？”
昨日领旨后，陌箐漓便被尚衣局的那群宫女好生折腾了一番，导致她没能进宫谢恩也没能去找小人玩。今日便起了个大早进宫谢恩，谢完还要去找小人玩。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好不容易起个大早，天没亮就出门。到了宫中却得知皇姐昨夜受凉，而太医院的院首正在里面诊治，不让人进，可把外面的她给急坏了。皇姐真是太懂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老让她操心，等太医走了，看她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长不大’的皇姐。
“回王爷，陛下无事，王爷不必担忧，许院首一会出来，您就可以进去了。”
“嗯。”点点头，陌箐漓的眼睛又往内殿看了看。焦急的模样将听蕊逗笑了：
“王爷，坐会吧！隔着一道房门的，许院首应当感觉不到您对他的‘传唤’。”
听见听蕊的打趣，陌箐漓瘪了瘪嘴，很不情愿的坐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听蕊，道：
“听蕊还是唤本宫殿下吧！这王爷听着真别扭。”
“嗯？”
听蕊还当是自己的话惹恼了她，正准备道歉，却听见陌箐漓这极其哀怨的话。一时愣在原地，却又有些好笑。
苦笑不得，听蕊斟酌一番后才应答到：
“多听几次就不别扭了，将来会有更多人唤王爷为王爷的。而且您也要自称‘本王’或‘孤’才更合规矩。”
“可是，听着真的很别扭啊！”
唤殿下不好么？听到王爷这个称呼，陌箐漓就想到了明德年间的那位皇表叔，白白胖胖走路带喘，后面总是跟着两三个小厮在后面叫‘王爷慢些，王爷慢些！’
听见听蕊叫她王爷，陌箐漓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恶寒抗拒的。
“王爷需习惯这一切，这可是陛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听蕊倒是没注意到陌箐漓脸上的变化，她自顾的说着，思绪却已飘到了那夜。
那夜，陛下唤她进殿，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当她吩咐备笔墨时，那双平日里总是深邃得不可见底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那是听蕊从未见过的样子，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僵硬的，就好像，好像那不灵活提线木偶，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可是~”王爷这称呼真不好啊！
还未等陌箐漓说完，内殿的房门突然开了，身着白袍的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过神来，听蕊率先迎了上去：
“许院首，陛下可安歇？”
“没有，陛下知道漓亲王在外面候着，她想见见王爷。”
听到皇姐想见自己，陌箐漓也不管听蕊改不改口了，比起这些，见皇姐更重要。陌箐漓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几息间就行至内殿门前。
“王爷！”在她即将推门而入时，身后却传来了许院首的声音。
停下手中的动作，陌箐漓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还请王爷容老臣多说两句再进去。”
拱手在前，许院首朝她拜了拜。
抬手，示意他说。
“陛下是思虑劳累成疾，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情绪的波动。还请王爷让陛下早些歇息，若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尽量，别让陛下操心。”
许院首今年已经及艾，但也许是医者注意养生的缘故，看起来很精神，好像只有四十来岁得模样。一身白色医官袍穿在身上，很容易让人心生信服。对此，陌箐漓也配合的点了点头，道：
“嗯，知道了，许院首也早些把药送过来。”
说话间，陌箐漓推门的动作已经放柔了许多，在吩咐完后，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
“漓儿来了？”
还未走近，陌阮嫣虚弱的声音便从龙床间传来。
皇姐是病的多严重，声音才会如此的虚弱？心被狠狠揪了一把，陌箐漓加快步子，赶到龙床边。
“嗯，皇姐，漓儿来了！”
走进才看见自家皇姐毫无血色的脸，半张半合的眸子像极了母后当年仙去的模样，吓得陌箐漓全身冰凉，僵在床边。
“漓，漓儿？”
发觉陌箐漓站在床边半响没动，陌阮嫣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床边。却见她的脸上挂满泪水，这，怎就哭了？
“漓儿！莫哭，皇姐没事的，没事. . .”
缓缓移动右手，伸到床边拉住陌箐漓的衣袖，往下拽了拽。
“皇姐！”
这一拽就像是在堤岸边将水闸打开，陌箐漓哭的更凶了，整个人都扑在床榻上，抱着陌阮嫣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乖，皇姐没事，就是有点困，睡一觉就好了。漓儿信不信？”
抚着陌箐漓的后背，陌阮嫣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多少年没有这样抱过她的小皇妹了。
这场病生的，也算是不亏。
“皇，皇姐骗子，太医明明说你病的很重。”
脸上还挂着泪水，陌箐漓抬起头来看着陌阮嫣，说话带着抽噎。
“太医都喜欢夸大事实，皇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看着哭成小泪人的陌箐漓，陌阮嫣柔柔的笑着，从枕头下摸出帕子，细细的擦拭起来。
“母后当年也这样和我说的，可——”还是离开了！
‘漓儿莫哭，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传出去可是会被笑话的。母后只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让母后睡会好不好？’
当年先皇后说完这句话就去了，如今陌阮嫣又同她这般说，怎能有说服力让她相信？
抓住陌阮嫣的手，陌箐漓赌气的不让她继续擦。
“漓儿乖，母后当年. . .”好像确有此事，暗叫先皇后误人，陌阮嫣真是拿这只‘泪人’没办法。
还能怎么办？哄呗！
“当年的院首告诉过皇姐，母后的身体不行了，许院首可没告诉过你类似的话吧！”
一本正经的哄骗小皇妹，这种事做多了，自然也就顺了。脸不红气不喘的，陌阮嫣以自己真诚的眸子和陌箐漓对视着。
“可许院首也同当年的院首一样，告诉别人，不告诉我呢？”
这 . . .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女皇大人被哽得说不出话来，没法只好翻了个不雅的白眼，无奈的道：
“漓儿就这么喜欢咒皇姐？”
“没，没有！”
这坏皇姐，总喜欢强词夺理，明明是她的错，被她一说，现在又成了自己的。撇撇嘴，陌箐漓怨怨的看向陌阮嫣。
“没有的话，此事就休要再提。”
“哼——坏皇姐！”
就知道蛮横不讲理，坏，坏！
“嗯嗯，坏皇姐，漓儿不坏就行了。”
“哼——”嘴角弯弯，陌箐漓别开头坐了起来，拿过陌阮嫣手中的帕子，胡乱擦着。
“皇姐，后日的早朝，你这样还能去吗？”
“啊？”
陌箐漓的离去，让陌阮嫣有些恍惚，加上生病让她的反应迟钝了些。没能立即回复，好在陌箐漓还在擦脸，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收神，回道：
“自然要去，朝政不可荒废，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没事。”
放下手帕，陌箐漓在胸前做了个握拳的动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后日，让兰姨早些叫我起床！”
“漓儿这是——”要上早朝？
后面的话陌阮嫣没说出来，因为她已经被惊呆了。陌箐漓居然主动要求上朝，这可是先皇在世时才有的事。那时的她还是东宫之主，名满大渊的神童。而她. . .
“皇姐？你怎么哭了？”
刚下完决心，低头就见皇姐哭了，就着自己用过的手帕，陌箐漓擦起了陌阮嫣的眼角。
“没，没事~”
强勾起一抹笑容，陌阮嫣捏住陌箐漓那只乱动的手，微闭上眼。道：
“皇姐困了，漓儿让皇姐睡会好不好？”
“嗯，好吧！”
松开手帕，陌箐漓从龙床上爬了起来，站到边上。
“皇姐，好生歇息，漓儿明日再来探望！”
“嗯。”
鼻间发出一声答复，陌阮嫣的呼吸逐渐平稳，似是睡着。
站了一会，确定陌阮嫣已经睡下，陌箐漓才轻声离开。
‘吱呀——’
殿门开了又合，内殿再无声音。
殿外
“王爷！”
“嘘——”
手放在嘴边，陌箐漓不满的瞪了眼听蕊，这么大声干嘛！不知道皇姐需要休息么？
“小声点，皇姐睡下了，一会药送来先暖着，等皇姐醒了再送进去。”
配合的捂着嘴，听蕊小声的回到：
“诺！”
“嗯！”听蕊很上道，陌箐漓很满意，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对了，这个给你，若皇姐不愿意喝药就把这个给她。”
“这是？”
接过油纸包，听蕊掂了掂，还有些重量。
“这是兰姨给我做的果脯，甜的，药都是很苦的，皇姐肯定不愿意喝。你到时候就拿这个与她，哄哄她就会喝了。”
眨巴着眼睛，陌箐漓回忆着兰姨哄自己喝药的模样，皇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哄哄就好了。
这殿下，不对，这王爷真当谁都和她一样。吃药还需要果脯，真当是可爱的要紧。
听蕊憋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抬手恭敬的拜了拜。却在低头时，忍不住破功笑出声来：“噗~”
“好，好的，臣一定好好哄着陛下吃药。”
“嗯，好生候着，本宫，本王走了。”
本王果然很别扭，甩甩衣袖，陌箐漓无奈的转身向殿外走去。
“恭送王爷！”
殿内，一声似叹息又似缠绵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寝殿。
“母后. .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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