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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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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新客人手里的酒杯一颤，打湿了自己的衣衫。
就是……那个大闹天宫，十万天兵天将拿他不住，连凌霄宝殿都砸了个稀巴烂的齐天大圣？
“对，就是他。”老客人一脸“你别作死”的表情，“看见他手里的金箍棒了吗——乖乖，那可是世间难得的神兵利器，这猴子黑走了东海玄铁，又杀入地府，撕走生死簿上十万大奸大恶的魂魄，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足足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亲手打造出来的，连天兵天将都抵挡不住，你活腻了，要拿自己的人头去祭棒子么？”
“怪道呢！”新客人咋舌，“入五行山的第一天就有人跟我说，得拿第一只猎物的魂魄去给什么‘孙爷爷’上供，原来说的是他！但话说回来，孙悟空这么厉害，怎么会甘心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客人神秘兮兮道：“看见头上那条金箍了么？那是天条，孙悟空在五行山下怎么横行霸道都可以，但只要敢踏出边界一步，天条会立刻勒得他满地打滚！”
“我的天爷，谁还能给这混世魔王加天条？”
“显圣真君啊！”老客人做了个“嘘”的动作，瞅瞅四外无人听，这才悄声道，“坊间都说啊，当年天庭拿孙悟空没辙，最后还是南海的观音菩萨请出了显圣真君，才将这猴子设计擒拿，贬于此地……”
“哪个显圣真君？”
“就杨戬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法天神，执掌天条权倾三界……”
“嗖”！
老客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雪亮的剔骨尖刀凌空飞了过来，“哐”的扎在桌上，入木三分，刀把还微微晃动。几个客人吓得几乎溜到桌下去，远远听后厨里有个粗嗓门吼道：“神仙居的规矩都忘了！想变人肉包子吗？”
唐小鱼在楼上看得清爽，胳膊肘捅捅万笙：“神仙居的什么规矩，我怎么不晓得？”
“怪道你找不见妖精的洞府，这些细节你从来不留心。”万笙横他一眼，“我昨儿来时就和他们打听过了——五行山这里除了要交保护费，还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骂天骂地绝玉皇大帝十八辈祖宗都行，就是不能提‘杨戬’二字……”
“要是有人不听劝呢？”
“那就让他闭嘴喽！”万笙指指后厨，“包子馅儿可不会说话。”
“嘁，黑店！”唐小鱼撇嘴，“小爷偏偏不喜欢规矩。”
“那可由不得你。”有人在后头冷笑。
万笙和唐小鱼回头，正对上孙悟空那张毛茸茸的猴子脸，金箍棒大喇喇往肩上一扛，努努嘴道：“那虎精是你们两个猎的？魂魄呢？老规矩，交出来。”
“魂……”万笙才要答话，只见唐小鱼把她一拉，挺身道：“小爷手重，这虎精的魂魄被我打散了。”
“胡说！”孙悟空瞪了眼，“老孙收到了风，说你刚刚把魂魄卖了二百两银子，还敢狡辩！”
唐小鱼嫌仰头跟他说话太累，“噌”的跳上桌子：“没有的事！谁规定死老虎就得有魂儿？那街上耍的猴儿它还没尾巴呢！”
“放屁！”
孙悟空恼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谁知里头滚出四锭元宝，锃光瓦亮，正好二百两，把桌面都砸出几个坑。
万笙心里咯噔一下。虎精的魂魄被她收进伞里，后来是唐小鱼拿走的，当时说是去交保护费，谁知这熊孩子竟然贪图银子而食了言。此刻也顾不上责备唐小鱼，眼看他要吃亏，忙上前赔笑道：“大圣息怒，看他年少无知的份上，我这就去把魂魄买回来，交予你就是。”
“不用你管！”唐小鱼蹲下一把将元宝揽在怀里，脸部变色心不跳，“魂魄是小爷卖了，能赚钱的凭什么白送？你不是讲规矩么，小爷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谁要是不服，下次带足银子早点来！”
孙悟空勃然大怒：“你有种，竟敢跟老孙叫板！这五行山下是俺的地盘，管你是鬼狐仙怪还是天王老子，只要踏进这镇子，全都得看你孙爷爷的眼色！”
“你算老几？”唐小鱼挑眉，“小爷只看钱的眼色！”
“放肆！”孙悟空暴起，桌上杯盘尽数扫落于地，“今儿个孙爷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五行山这地面儿谁说了算！”
他掌中碗口粗的金箍棒横扫过来，唐小鱼用手去接，岂料那棒子竟有机关，触手一碰“咔咔”绽开，鱼鳞似的刀锋片片竖起，唐小鱼的手登时就见了红。
熊孩子气得发疯：“无胆匪类，暗箭伤人，没有节操，算什么好汉？”
孙悟空嘿嘿一笑：“好汉是说人的，老孙就不是人！仗打赢了才是本事，要什么节操？”
“无耻！”
“不服咱俩单挑，谁输了跪下磕头！”
孙悟空说罢，将袍子一撩就要上来，不想眼前红影一闪——
“刷”！
珠伞在孙悟空面前展开，流苏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我罩的，”万笙淡淡道，“我们生死都是一起，你要动他，不先问问我么？”
方才还喧嚣热闹的神仙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眼巴巴瞅着楼上。唐小鱼气得腮帮子鼓起，一双黑豆似的眼睛虎灵灵瞪着孙悟空，孙悟空却一下被伞吸引住了，双目放出惊喜的光，捻起上头的珍珠流苏细细观看。
“这玩意好，哪儿抢的？”猴子啧啧称奇，“开个价，老孙有钱，你想要什么新奇装备，老孙跟你换也成。”
他说着便要拿伞，唐小鱼开始磨牙，刚念了句“阿弥陀佛”，却被一只雪白的手给按住了，那手骨肉匀停纤秾合度，连带着藕臂莹润生光，竟像是整块白玉雕出来的。唐小鱼只往上一看，“腾”的红了脸，满身杀气烟消云散，一扭身扯住万笙的袖子，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美人姐姐，好……看。”
那美人笑道：“小师父的嘴真甜，姐姐喜欢。你看神仙居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打起来砸坏了花花草草，姐姐可拿什么来开店呢？”
原来是神仙居的掌柜姚三娘。
美人一笑星眸流转，唐小鱼的魂儿都丢了，忙不迭点头：“好，不打。”
哎你个死没良心的熊孩子！万笙气不打一处来，姑娘我这儿为你挡金箍棒，你却一见这外四路的什么“美人姐姐”，就把我给忘……呀！
她自己也看呆了。
姚三娘雪肤碧晶，半靠在栏杆上，软如蒲柳的腰肢宛若一只午睡方起的波斯猫，本来自有一番娇娆情态，通身绛紫色的缠枝牡丹纹金宝地纱衣，更衬得她格外出尘，难怪在无数狐狸精面前都不动如山的唐小鱼惊艳。她一出来，语似春风拂面，每一句都像是长了勾儿似的，挠的客人们心痒痒：“是我神仙居的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你们一个个的抻着脖子往这边瞧，敢是大圣爷的脸比舞娘们还俏么？”
满座噤若寒蝉，偏三娘敢公然调侃孙悟空，围观的客人有胆大的，扯着嗓子笑道：“再好看的舞娘，也不如掌柜的你呀！要是有你亲自把盏，一杯我们就醉死了，还看什么大圣爷？”
一时间人人大笑，紧绷的气氛竟顷刻被姚三娘化去，她又招呼了几声“放开吃酒”，这才踱过来，挽着悟空的手臂小声道：“你只顾闹，吓跑了我的客人谁赔？告诉你吧，魂魄是我叫他们买下的，原打算得空给你送去，谁知你今儿一来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白瞎我的心。”说罢一低头，带露的水莲似的，不胜委屈。
孙悟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登时喜得抓耳挠腮：“好好好，老孙还以为赶不及了呢，赶明儿你说要什么兵器，我单给你打造一样……”他转头看见一脸鄙夷的唐小鱼，才想起自己在和人置气，又板了脸道，“这笔暂且记下，再有下次，定打不饶！”
“打就打！”唐小鱼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却依然盯着三娘，“看在美人姐姐的份上，小爷不和你计较，改天换个地方，定要好好做一场，看是谁跪下！”
“你！”
猴子登时又要炸毛，眼看才平息的纷争又要再起，客人们的杯都停了，万笙的手按在伞上，只听三娘甜甜一笑：“小师父既如此说，咱们不需要换地方。”她朝后厨朗声道，“替我开一坛子三十年的‘朝露’，拿来这桌，让小师父和我猴哥好好‘做一场’！其余诸位都在内，今晚水酒管够，算是本店给大家压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万笙亦不胜感激，见三娘含笑挨桌敬酒，也端了酒碗上去要道谢，谁知三娘瞥见她来，竟一扭身，回楼上去了。
怪了！万笙一头雾水，我没得罪过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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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浓墨，翻涌不息的海波中央，一条璀璨的银龙赫然浮现在万笙眼前，巨大的鳞片发出淡青色的辉光，头角峥嵘，须发皆张。
万笙定定望着她，心底有个声音叫自己快逃，但双足却像是钉在了当地，半分挪动不得。忽然那银龙靠近，呼吸之间，冰蓝色的火焰节节攀高，将海水蒸腾出氤氲的雾气，血盆大口赫然张开，向着万笙直扑过来……
“不！”
万笙翻身坐起，浑身的衣裳都已经汗湿，额发一丝一绺贴在脸颊上，仿佛刚刚被人从深海里打捞上来。
阁楼里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凌晨最黑暗的时分。
不对，有人。
那呼吸极其细微，却逃不过万笙的耳朵。她指尖一挑，床边的烛钎已在掌中，无声刺向帷帐的一角。
“叮”！
火花闪动，那人拨开铁钎，反手一剑削来……
却削了个空。
烛光大亮，万笙手持珠伞，抵住了那人的纤薄的后背：“美人姐姐，我竟不知你还有半夜摸进客人房间的习惯，只可惜我不是男人。”
姚三娘身躯僵住，随即镇定下来，唇角微弯，仍然是勾魂摄魄的笑容：“妹妹，我也不知你有梦中尖叫的习惯，所以特来看看。”
她说得千娇百媚又理直气壮，万笙叹息，挪开珠伞，指着门口道：“算你有理，你可以走了。”
三娘却不动：“走？像你当初逃走那样么？”
这话里有话，万笙心中一动，仔细端详她时，竟隐约觉得这张妖娆的面孔似曾相识……
“我们见过？”
“没有。”姚三娘摇头，平素潋滟的眸光此刻如刀似剑，“但你见过我三哥。”
“你三哥？”
“装什么蒜？”姚三娘银牙紧咬，面若寒霜，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这句，“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二百年前，西海龙宫，你就是披着这身嫁衣，跟我三哥敖烈拜堂成亲！”
她居然是敖寸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微博说甘肃东大寺的西游记壁画里，孙悟空的金箍棒带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写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捂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