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总有人想让我改邪归正》Cola软糖

2、新的引路人，拾取

　　我静静地隐匿在垃圾山的顶端，屏住呼吸注视着下方扭作一团的几个人。
　　三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小孩子。

　　十岁出头的瘦弱孩童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战圈外，从这里只能勉强看到乱蓬蓬的黑发和血迹斑斑的旧衣。磨损成条状的布料几乎难以敝体，裸露在外的苍白肌肤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伤疤。

　　而另外几个人显然不是准备善心大发地庇佑他。三人在陷入昏迷的孩子近旁大打出手，嘴里不干不净地互相谩骂着。其中一个最为性急的大叔腰带都已经解开了，裤子松松垮垮地褪了一半，显然是准备吃头啖汤的时候被心理不平衡的同伴拉住了，干脆用武力来分个胜负。

　　……唔，无聊啊。

　　和外界相比，这里的人似乎更像野兽。觅食、交/配、划分领地，如果陷入弱势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啃噬殆尽。这种仿佛真人版动物世界的场景，刚刚怎么就心血来潮停下来了呢？

　　下意识地又往下扫了一眼。小团体终于分出了胜负，裤子松垮垮的男人得意地比了比拳头，扭头走向那个孩子，另外两个失败者在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着。像是看见垃圾一样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注意力转移到了趴在地面上的小生物身上。

　　眼神不自觉地在黑发上打了转。我若有所思地捏捏下巴，是因为给人的感觉很像过去的金木君吗……任人揉捏的小白兔？

　　下方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我心里一惊，赶忙脱离了神游天外的状态观察局势：所有人都以为陷入昏迷毫无反抗能力的柔弱小白兔半跪在地面上，藏在右手手心里的一截尖锐铁片狠狠地捅进了男人的腹部，毫不留情地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豁口。
　　被腹腔的高压挤出的鲜血像喷泉一样狂涌出来，淋了他一头一脸。石膏一般的苍白和鲜艳的红色交织，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破碎之美。

　　被反杀的男人哀嚎地踉踉跄跄地后退，双手徒劳地紧捂着伤口。一击得手的男孩像是抬起头来的毒蛇般低低冷笑了一声，已经无力握住的锐器从手心里滑落下来，他复又力竭地瘫倒在了地面上。

　　一旁被惊退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冲上来把掉落在地面上的铁片一脚踢开，随即像是为了掩饰刚才的恐惧似的对男孩展开了报复性的毒打。我紧盯着蜷着身子一动不动的黑心小白兔，敏锐地捕捉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这种程度都没反应的话，看来是真晕过去了？

　　被开膛破肚的男人还在一旁呻/吟着，声音越来越低。我嗅着空气中浮动的浓郁血腥味，不自觉地舔舐着唇角，心底焦灼地计算着胜率。

　　附近没有其他人的味道。两个人的话——能行！

　　赫眼瞬间打开，我展露出一个兴奋至极的扭曲笑容，径直向着两人的背影直冲而下！

　　催心蚀骨的饥饿……燃烧着的欲望……像蚂蚁一样在四肢百骸上蠕动着，嘶声叫嚣着什么——
　　来吧吞噬我吧
　　别再忍耐

　　“——嘻嘻，我来了。”
　　别拒绝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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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漆黑的粘稠雾气里沉沉浮浮，耳边似乎响起了模模糊糊的、陌生的童声。

　　“啊，这个颜色……是墨蓝吧。”

　　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是在说发色吗……那种东西，谁会在乎啊。

　　他试图伸手拨开面前的迷雾，然而指尖似乎缠附着千斤的铁链，连稍微弹动一下都做不到。感觉似乎开始恢复了，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用让人发疯的疼痛感彰显自己的存在，抗议主人的过度使用。他闷哼一声，用尽所有的力气勉强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啊，你醒了。”

　　我稍稍带着点趣味和苦恼，凝视着那孩子逐渐睁开的眼睛。
　　他有一双极其绚丽的、暗金色的瞳孔。没有沾染上主观色彩的时候仿佛是无害的，像亟待打磨的原石一样透着安静内敛的贵气。然而随着视线的聚焦，茫然的金色眸子逐渐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狠狠地、狠狠地刺在我的脸上。

　　该怎么处理呢？我捏着下巴思考着。

　　不够强大，不配做同伴；不够健壮，似乎也称不上合格的食物。
　　放他走？万一刚刚看见了我捕食的场景怎么办？
　　留下他？浪费食物不说，还会增加风险。
　　直接吃掉？但一次进食三个，已经感到了久违的饱足，再吃未免浪费……在这里，尸体也是一种资源。

　　……不想让他走。
　　细小的声音在胸腔中低语着。

　　直接忽视了心底“干嘛把他捡回来”的疑问，也懒得去究其原因。我打了个哈欠，决定就这么顺从心意：“那就留下来吧。”

　　那孩子已经能动了，努力操控着四肢做出防备的姿势。或许是感受到了我外泄的情绪，金色眼瞳中的杀意更加凛冽逼人。考虑清楚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就决定是你了，储备粮！”

　　储备粮先生从那个隐蔽的集装箱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很懵。

　　他又回想起刚刚那个小孩子。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身高堪堪到他胸口，浅金色的长发在腰际轻轻摇晃着，澄澈的苍蓝色眼睛宛若极地冰海。没有一点点流星街原住民的味道，反而更像橱窗里精雕细琢的昂贵玩偶。

　　——中心街区的垃圾们肯定很好这一口，他恶意地想着。不过小不点们不是会被送到居民区统一抚养吗，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屁孩是怎么活下来的？

　　刚刚在她发呆时那种危险的感觉——也许饲养她的强者就快要回来了。

　　不由又想起自己破门而出时幼女懒散的样子，似乎厌倦了无趣的追逐游戏。她恶意地微笑着，声音像天父身旁的安琪儿一样细嫩悦耳：“快点逃吧……反正，马上就会找到你的哦。”

　　想到这里，他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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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辛苦拖回来的那人夺路而逃，我倚在门框上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逐渐放松瘫坐在门槛上。

　　极目远眺，所见之处尽是高高堆叠的垃圾。模糊成一团的灰色和黑色上，如蚁般的小点呆滞地蠕动着，那是捡拾垃圾的人。天空被灰色的云层遮盖着，连一丝委委屈屈的阳光都透漏不进来。灰霾之下，没有草木，没有花朵，没有鸟雀。
　　唯有人类苟活。

　　我把手覆在脸上，透过指缝凝视那虚浮的日光。
　　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所谓——
　　“被神遗弃之地”。

　　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垃圾场。

　　当初晕晕乎乎从某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时候，第一秒钟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被有马贵将饶了一命。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又可以见到他，用夸耀的语气说着险死还生的事，调侃他的大意，庆幸自己的运气。

　　想到金木长出一口气的无奈样子，肌肉完全无法控制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痉挛般的微笑。
　　又可以见到你，所以活着真是幸事。

　　发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心中还残余着一丝侥幸。也许是CCG的活体实验，等到相关人员来验收结果的时候，就有机会逃出去了。——然而没有相关人员。没有监控。完全赤/裸的身体，根本不存在定位仪和检测设备。

　　无头无尾的我仿佛被始作俑者遗忘了。他把我塞进自己三岁时候的躯壳，然后似乎立刻感到极端无趣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失败品扔到了垃圾堆里。

　　我在最开始出现的区域里徘徊了半个月，等着某些人，某个组织，耐不住性子来找我——但什么都没有。

　　为了衣服和信息，也试过接触拾荒者。但不要说提出“这里是哪里”和“如何出去”的问题，只要是看到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完全无法交流。

　　习惯了幼小的身体以后，试着拷问了一个人。也许是半吊子的手法太没分寸，只得到了“众神遗弃之地”这个似是而非的信息，对方就坚持不住断了气。我把尸体扔在原地，出于谨慎没有进食。

　　不断的观察、观察、再观察，终于确定了一点：没有监控者。我现在的状态似乎是随机而成，而不是出于某人的意志。这让我放松了很多，然而迫切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一个熟悉情况又不会撒谎的人。

　　刚刚那个孩子就很合适，不是吗？

　　我把遮盖着眼睛的右手放下来，仰起头轻轻嗅着。这里垃圾发酵产生的臭味对嗅觉灵敏的喰种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我努力从中分辨出那孩子的味道。

　　呀，七扭八歪的，还蛮谨慎……不过没什么影响。

　　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我单手撑着地面，稍稍振作精神站了起来。

　　——既然藏好了，那我就要来找你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