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总有人想让我改邪归正》Cola软糖

109、叛逆的幼崽，出走

　　这一年的秋天，分外萧瑟。

　　遥遥隔海相望的另一片大陆上，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境内的枯枯戮山，杀手世家揍敌客的二子就在这个冰冷而肃杀的秋季里过完了自己的十岁生日。

　　还没有青年发福的小糜稽觉得很无趣。

　　他的兄弟实在太多了。大哥最靠谱最得父母信任，老三是天生白发的预定家主继承人，老四才两岁，还没到开始特训的年纪，时时刻刻都黏在妈妈怀里——托这些人的福，没啥特点也没有天分的老二糜稽成功被父母无视了。

　　今天的生日会也是，没有动漫里家人齐聚一堂送上礼物的欢乐场景，有的只是晚餐时管家随餐附赠的小纸条，贴心提醒他从明天开始，训练量会合理加倍，祝二少爷未来一年能变得更强。

　　被一股无名暗火烧得脑仁生疼，糜稽瞪着眼睛环视餐桌：大哥最近不知发什么疯，说要去找人就又离家出走，父亲只好亲自去抓他回家；母亲忙着给幼弟打扮拍照，估计今天的晚饭也会略过；准点坐在餐桌旁的，就只有祖父和烦人的白发小鬼。

　　后者的眼珠子还不停滴溜溜转来转去，一看就没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感到被忽略的糜稽更生气了。

　　他用力一拍——看见祖父的眼神后小手一颤，改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餐桌，扔下一句自认掷地有声实则软绵绵气鼓鼓的“我吃饱了”，随即像个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并且把门摔出“啪”的一声震天巨响。

　　浑然不知自己被腹诽了一通的小奇犽一手举着叉子，从餐盘里抬起头来，眼神茫然。

　　“二哥怎么了？”

　　桀诺不紧不慢地往嘴里放了片菜叶，闻言用慈爱的眼神注视着尚还懵懵懂懂的可爱孙辈。

　　“咳咳，十一二岁，叛逆期啊……我记得伊尔迷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这个年纪，没想到糜稽要更早熟呢，呵呵呵。”

　　“诶——离家出走？！”

　　“哈哈哈哈，爷爷知道奇犽是乖孩子，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快吃饭吧，今天的汤不错。”

　　对于自己继承优良传统，在十二岁时孤身一人离家出走/走之前还抓伤了妈妈的脸/管二哥叫“死胖子”/最大梦想是政府把家人全部逮捕的叛逆童年一无所知，此时年仅四岁的乖孩子奇犽认真地点了头，竖起高高飘扬的FLAG之后，再次把脸埋进了汤碗里。

　　被孝顺晚辈治愈的桀诺欣慰一笑，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唉，以他看孩子的经验，这种幼崽的天使期也就剩五六年了，得好好珍惜才行。话么听听就过去了，上个坐在这个位置跟他保证“绝对不会惹爸妈生气”的还是小脸肉嘟嘟的伊尔迷，十二岁一过，不照样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一个一个小没良心的，光知道哄人高兴，感觉翅膀硬了就一脚把昔日承诺踢给狗吃，真是——

　　太让人欣慰了！太有主见了！

　　不愧是他们揍敌客家的种！！

　　桀诺又笑眯眯地摸摸胡子，往一只脚迈入危险年龄段的糜稽的房间瞅了一眼。

　　是走流程的时候了！让爷爷看看，小糜稽到底能再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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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糜稽揍敌客决定了，他要离家出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糜稽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暴怒的父母伙同祖父，把他套上绳逮回家关进小黑屋，手里的鞭子抽得啪啪响。

　　哼，我就是要让你们着急，就是要让你们生气！！！让你们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于是糜稽硬起心肠，开始细细筹谋自己不为人知的绝密计划。

　　既不能让家人知道，更要避开管家和仆人们的耳目。守卫们换班的时刻表他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掐着间隙溜出去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嗯……那出门之后，到底要去哪儿呢？

　　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立刻兴奋起来，充满了对广阔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糜稽抱着个大号奥特曼模型，兴冲冲地跳到电脑椅上，准备好好看看附近景点来筹划行程。——不不不，还停留在巴托奇亚共和国也太没志气了，他要跑得远一点，让祖父他们短时间绝对抓不到！

　　屏幕点亮，光标漫无目的地晃了晃。正准备打开浏览器搜寻一下目的地，突然发现右下角图标一闪一闪，似乎是有什么人给他发了消息。

　　瘪着嘴犹豫了一下，糜稽还是毅然选择……先去水群。

　　【皮皮不是蠢蠢：生日快乐！！！！！！】

　　二少爷被一连串的感叹号和满屏的飘花惊得一抖，奥特曼都掉到地上了，半天才颤巍巍打字回复。

　　【欧豆豆在线赠送：……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虽然之前那句祝福是一早就发出来的，但【皮皮不是蠢蠢】好像全天都泡在网上，哪怕糜稽半夜三天爬起来上网，这家伙的头像也在坚强地闪烁。这次也一样，几乎他刚把消息发出去，对面就立刻弹出了回复。

　　【皮皮不是蠢蠢：之前你不是提过吗，说我们生日刚好差一个月，问我是不是比你还小哈哈哈】

　　【皮皮不是蠢蠢：顺便，我下个月这时候就要过十五岁生日了！准备开趴啊，要来玩吗！！】

　　糜稽心中一动，托腮思考。

　　皮皮是他之前玩游戏认识的基友，好像没在上学，平日里打打游戏开开直播，活得好不惬意。糜稽平时抽空跟他玩两盘，期间一直吐槽些生活琐事，比如大哥好凶啊、父母又偏心之类的——对方始终毫无怨言照单全收，还时不时认真安慰他两句让他看开，在糜稽的众多网友之中，算是比较聊得来的一个了。

　　【欧豆豆在线赠送：去你家？具体在哪？】

　　【皮皮不是蠢蠢：还没考虑好……是想在家里办的，但有人不让QAQ】

　　【欧豆豆在线赠送：哼，果然家里人最烦人了，你爸还是你妈？】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持续了漫长的一两分钟。在糜稽即将不耐烦地关掉对话页面时，才跳出了显然被删改过多次的回复。

　　【皮皮不是蠢蠢：嗯，其实，父母过世得很早啦，我印象中，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挠头）】

　　【欧豆豆在线赠送：……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皮皮不是蠢蠢：没事没事，我没怎么跟人提过啦，你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和两个朋友住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哦，对我来说，他们就是家里人啦！】

　　【欧豆豆在线赠送：诶……那……他们爸妈不管？】

　　【皮皮不是蠢蠢：他们情况和我差不多（摊手）】

　　【皮皮不是蠢蠢：不用对不起！说了我们差不多是家人，蒙头哭泣渴望母爱什么的大可不必！！】

　　……淦，为什么我居然有一丝羡慕，这不就是我梦想中既没人管又有亲情的自由生活吗？！

　　糜稽可耻地酸了，小手在键盘上按得啪啪响。

　　【欧豆豆在线赠送：把地址发过来，我决定了，一定要去给你庆生！】

　　【皮皮不是蠢蠢：哈哈哈哈哈OK啊！人多才热闹啊！我在卡金首都这边，你在附近吗？】

　　卡金吗！卡金不错的啊！和巴托起奇亚不在一片大陆上，跑得这么远，刚好符合他的预期！

　　【欧豆豆在线赠送：我可以在】

　　【欧豆豆在线赠送：等我的好消息】

　　既然下定了决心，糜稽就不再磨磨蹭蹭。他无视了对面弹出的一串问号和“什么叫可以在”的质疑，关掉电脑，拾起模型，把头发梳成帅气的三七分，开始打点行装，为自己的大计划做准备。

　　卡金！基友！自由！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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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线的这一边，摸不着头脑的皮耶多看着对方突然变灰的头像，疑惑地张大了嘴巴。

　　卧室的门被笃笃敲响，外面传来雷欧力的催促声：“吃晚饭了皮耶多，别老对着电脑啊——”

　　他应声跳下床来开门。外间身姿颀长的黑发少年正揉着眼睛往餐厅走，手中握着本厚得可以当砖头使的硬皮医学书。

　　明明比他还小两岁，却从小长得过于着急，加上照顾惯了人，总是一幅老气横秋的语气，说是自己哥哥都不会有人不信。

　　——脑子里还盘旋着刚刚的聊天记录，“家人”两个大字在其中反复闪现，烁烁发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看着前方雷欧力的背影，皮耶多不由自主地发散思维这么想着。

　　厨房橙色的灯光熄灭，穿着粉色围裙的罗斯端出最后一道菜，弯腰轻轻放在餐桌上。和这幅格外温馨的场景相反，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嘴唇微微地抿着。

　　浅金色的细碎短发由于弯腰的动作滑落下一缕，半遮住冰海一般沉寂的眼睛，让人无从看清其中真实的感情。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使浑身上下都笼罩在温柔的光晕里，他本人也同这个词汇沾染不上半点关系。

　　简直像是从其他场景里抠下，再硬生生塞进来的。要是光看着他这张满是疏离的精致脸庞，皮耶多简直要以为自己闯进了什么秘密实验室，明明可以靠颜值偏要靠智商的天才科学家手持柳叶刀，“哗啦”一声划开了实验体的腹腔。

　　血液四溅。

　　沉迷想象的皮耶多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仿佛真听到了液体溅出的声音。再一回神才发现，是罗斯手里端着的那盆甜汤稍微溢出了些，后者微微蹙眉，自然而然地把被烫到的拇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

　　天才少年的幻想顿时破灭，皮耶多不由脱口而出：“没事吧？！”

　　雷欧力更直接，把书一扔，上来扯着罗斯的手腕进了厨房，紧接着就是水龙头哗哗流淌的声音：“笨蛋啊你，以后小心一点……被烫到了发什么呆，赶快用凉水冲，知道吗……”

　　罗斯任由他摆弄，没有吭声。

　　找到抹布擦掉溢出的汤汁，皮耶多坐在餐桌旁，偏头往深处黑漆漆的厨房看。

　　虽然没有确切的影像，但是他知道，那两个人都在那里。

　　他们来到卡金已经两年。自己的病情得到确诊，是遗传性的多囊性肾脏——一种没有特效药、未发现有效治疗方法、只能通过限制饮食等手段来缓解的先天疾病。

　　可能在任何年龄段发病，一旦发展到晚期，就是肾衰竭和尿毒症的下场。

　　——他只能等待着自己体内的炸弹爆炸。

　　不知还要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说实话，皮耶多对于这个诊断结果并不意外，也不怨恨命运为何如此苛待自己。人生中前十年的经历早已让他明白，生命并不珍贵，反而轻贱如同草芥，所以每活一天都可以算是赚到了。

　　甚至有点窃喜。

　　因为诊断结果出炉后，原本一直抱有“治好了病我就走”想法的罗斯，算是终于被彻彻底底，套牢在了他身边。

　　……为什么这么希望那个人留下来？

　　那本来就是他捡到的孩子。雷欧力也就算了，但绝对不想分享给第三个人。对他而言，那就是弥足珍贵的、暗自渴望着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