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媛的爱情》水水刺猬

22、上课好煎熬

　　看简介上说，主讲人是计算机软件工程方面的知名教授，名字前面的头衔有一大串。看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宽额阔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大镜框眼镜，头顶上的头发有些稀疏，一看就是做学问人的模样。
　　他讲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听在元媛耳朵里很有种催眠的功效。不过低沉单一的声线并非一直平铺直叙，而是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大起伏，大波动，那是他讲话讲到兴起，或是要刻意强调一下某个观点，于是刻意提高了一个或n个声调，与之相应，他的情绪也会在这个时候变得分外慷慨激昂。有好几次差点吓得元媛一激灵。
　　说实在话，元媛真不知道单位为什么要派她来参加这个培训，虽说她也是学计算机的吧，可问题她对软件这方面其实一窍不通啊。
　　她扭脸看了一眼木诚强，他倒是听得挺专注，时不时还会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
　　两个半小时的课程，中间会有一次休息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元媛赶紧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
　　“坐累了？”他笑。
　　元媛使劲点了点头:“好久没上过课了，怎么感觉坐一节课比逛一天的街还累！”
　　木诚强没有接话，低头对照着培训教材又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你觉得老师讲的这些对你有帮助吗。”她问。
　　“有些内容还是挺有用的，能少走好多弯路。”他答。
　　元媛不禁一撇嘴，看来不服不行，这就是差距啊。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上课，中午的饭他们就在酒店解决了。是住宿费里本就包含的餐券，自助餐，吃饭的地点位于酒店五楼，菜品种类不少，不过味道却很一般。
　　草草吃过午饭又去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又去了二楼会议厅。
　　对元媛来说，下午的课似乎比上午还要难熬。因为除了听不太懂，她还要一直克服自己不断袭来的睡意。现在是夏天，按照规定，他们在单位都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所以平常中午下班吃过饭后，她都会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生物钟已然如此，现在她是真的困啊。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像她一样的人还真是大有人在，就在他们前面三排靠右边的一个女的，居然已经明目张胆的趴在了桌子上。
　　另一个男的更逗，趴倒是没趴下，不过以手托腮支在桌子上打盹。从元媛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他的侧脸，他眼睛闭着，一侧脸颊被他的右手支的走了形。因为瞌睡，他的头以平均五分钟一次的频率一点一点的。每点一次头，他都会被自己的动作惊醒一次，然后调整一下姿势继续瞌睡。
　　元媛觉得无聊，就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后来没忍住，居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木诚强扭头，满脸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听课。
　　终于熬到了下课，两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吃饭。木诚强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想，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木诚强便说，他知道一个吃砂锅的地方，味道很不错，可以带她去尝尝，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两人开着车七拐八拐，感觉绕了好大一圈来到了一条小巷。巷子很深，一边是低矮的砖墙，另一边是一片老旧的平房。距离平房不远处，是一片看上去还挺繁华的商业广场，大厦高耸，霓灯闪烁。
　　木诚强将车开过巷口开到了广场，然后把车停在了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元媛起初还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吃饭，没想到他们从地下坐电梯上到一层，木诚强领着她又从大厦一楼走出来，转而步行去了那条小巷。
　　走进小巷元媛才知道，临街的平房原来是一排店面，以饭店居多，还有几家是卖水果、蔬菜的。他们一起往里走了一段，突然木诚强停在了一家店门前。元媛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王老头砂锅，看来他要领她去的就是这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了屋，冷气扑面，不算大的一间屋子，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靠近收银台的位置还有一张空桌。这倒有些出乎元媛的预料。本来刚才他说要带她吃砂锅时她还在想，大夏天的，会有人吃这个吗。
　　现在看来，不仅有人，而且人还不少呢。他们走过去在位子上坐定，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男人拿着菜单热情的走过来招呼他们点菜。
　　木诚强抬头看着他，朝他微笑，老头好像突然认出了他，先是一愣，跟着大声说道:“哎呦喂，这不是小木吗？好多年没见了，我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
　　木诚强也笑:“是啊大爷，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了，您这生意还是这么好！”
　　大爷:“哎，凑合着吧。这片平房马上也要拆了，你没看见旁边的大楼吗，就是这两年才盖起来的，到时候这边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木诚强:“是啊，我记得上学那会儿那边是一个机械厂，说拆就拆了。这几年这边变化不小，我绕了半天才找到这儿来。”
　　后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老头才离开，吃饭的时候元媛禁不住问木诚强:“你大学是在这儿上的？”
　　“嗯，就在这儿附近，离得不算远，我们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吃饭。那时候的人比现在还要多。”
　　“那你对这里很熟了？”她又问。
　　“还行吧，不过现在好多地方拆迁又盖楼，变化还是挺大的。”
　　砂锅的味道很不错，元媛终于知道大夏天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来这里吃饭了。饭毕，他们重又步行溜达回广场。
　　走进大厦，路过一个冷饮店，元媛望着上面五颜六色的冰淇淋图片半天挪不动步。
　　“要一个吗？”他问她。
　　她点头，然后她就举着个冰淇淋甜筒边走边开心的吃了起来。
　　木诚强扭头看着她笑，元媛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扭头问他道:“你不吃吗？”
　　他摇头。
　　“不爱吃？”
　　“嗯，我平常很少吃甜食。”
　　从大厦一楼入口往里走有几家服装店和化妆品店，再往里就是游乐区，很大一片区域被商家圈成几块各自为营。主要是针对孩子的，有旋转木马，儿童弹跳床，还有一块被商家圈起来的区域，里面停着几辆小汽车，有两个五六岁的男孩一人开着一辆，正围着用木板搭起来的围墙转圈圈。
　　一路走过，元媛饶有兴致的左顾右看。快要走到电梯间时，她又看见墙边立着的一排抓娃娃机。她朝那边扫了一眼，无视！她不是没上过那该死机器的当，而且还不止一次！
　　看着满柜子的娃娃又多又可爱，好像随便一出手就能抓上一个带回家。太有欺骗性了！太唬人了！因为她一次都没有抓到过。而且她还觉得是自己笨，因为孟瑶也一次都没有抓上来过。
　　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机器，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发觉身边好像少了个人。她赶紧停步，回头，居然看见木诚强正站在一台抓娃娃机前。
　　她重又走回到他跟前，他将视线从机器上移开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试试啊？”他问。
　　“你试？”她必须提前把事情问清楚了，如果他是让她试，她一定马上扭头就走。
　　“行，我试试！”他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又或者这其实正是他的本意。于是他开始按照机器上的提示扫码，付费，一切准备就绪，他按着手下的按钮准备开抓。
　　元媛站在他旁边，虽说对这个机器并不抱什么希望，可还是很认真甚至是有点紧张的盯着柜子里的那把大三爪夹。
　　第一试，失败！元媛的反应比较平静，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嘛。第二试，再败！不过这次是已经抓到了娃娃，却在最后一刻又掉了下去。娃娃掉下去的时候，元媛一没忍住还是急得“哎呀”了一声。
　　木诚强站在机器前倒是格外淡定。他不动声色的盯着玻璃窗里的娃娃和夹子站了几秒，想了想，这才又开始第三次尝试。而这次又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元媛都有点不想再看了，就说了嘛，肯定抓不着！
　　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一旁的木诚强又对着按钮用力拍了一下，跟着咔啦一声，一只萌呆萌呆的毛绒小熊已经从机器孔里掉了出来。
　　元媛简直惊呆了，跟着才拿起毛绒熊一声雀跃的欢呼。
　　十元钱一共能抓五次，最后他们只抓到了这一只小熊。不过元媛已经很兴奋很满足了。等电梯的时候，她几乎是用一种小粉丝崇拜超级偶像的目光看着木诚强，还拿着小熊一个劲儿的傻笑。
　　笑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以前总玩这个？居然真能抓的上来。”
　　他笑着摇头，她不信。
　　“我是第一次玩。其实抓这个是需要技巧的，我也是抓了几次后才看出点门道。你没发现吗，它的夹子其实很松，直接加根本不可能夹得上来。所以你可以选择靠近出口，最好是摞得最高的那些娃娃夹，就像这只熊。我夹它不住掉下来，它掉到下面的玩具上弹了一下，然后是直接滚到了机器出口。”
　　居然还能这样，元媛真是拜服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二人上了车。木诚强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八点，时间尚早。
　　“你回去有什么事要做吗？”他问她。
　　“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玩手机呗。”
　　“那就先别回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将车开出停车场，掉了个头。这趟街上的车真不少，尤其是出租车，一辆跟着一辆，全都堆在大厦门口等着招揽生意。后面的车被他们堵着半天挪不动几步。好不容易开这一段木诚强提高了车速，可刚开了没一会儿，又赶上一个十字路口。前面的车里好像是个女司机，车开的相当磨叽，结果就差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交通灯由绿变红，他们就没过去。
　　斑马线上开始涌上行人，夹杂着还有几个骑自行车、电动车的。等了好半天，交通灯终于又变回了绿色，可这时他们车前还有一个老大爷，正拄着根拐杖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步。
　　看年纪，老大爷，确切的说应当是老爷爷，少说也有七十多岁了，穿着老头衫，大短裤，头上还戴着一顶很多老头都爱戴的那种草帽。人很瘦，而且是干瘦，尤其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仿佛两根麻杆儿似的，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左揺右晃，好像一不小心就能跌倒一样。
　　木诚强的车位于直行车道的最右侧，因为老大爷正走到他们车前，所以他们左边，左转车道的车以及直行的车都已经开始动了。他们右边，右转车道的车也开始转弯。木诚强将车停在原地，静静等着老大爷往前走，后面的车不明情况，有的开始朝他按喇叭，他也不恼，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两眼盯着车前方，不急不躁，什么话也不说。
　　而等老大爷走过他们的车继续又往前，元媛看见他们旁边一辆右转的车顿时一脚急刹，隐约好像还听见车里的人咒骂了一句什么。
　　后来木诚强将车开到了一个学校门口，借着路灯元媛看了一眼学校的牌子，问道:“你大学是在这儿上的？”
　　“嗯”，他答。然后在附近找了个临时车位停好车，他们便步行进了校园。
　　走进校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挺拔的白杨树，枝繁叶茂，树影婆娑，让校园显得分外幽深。道路很宽，是水泥路面的，偶尔有几辆机动车开过。主路两侧是自行车道以及人行道。这个时间，校园里的学生还很多，三五成群，有说有笑，他们有的向里走，有的朝外走。路两边的路灯很亮，发出的光是那种很柔和的黄色，让元媛一下就想起了自己上学时的那些时光。
　　毕业快两年了，从打走出校园她就再没有回去过。校园对她来说仅成为一个遥远的回忆。而今重又踏进，虽说并非她毕业的母校，但那种氛围，那种感觉，一时间还是让她感触良多。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元媛突然开口问他:“你毕业后又回来过吗？”
　　“回来过一次，不过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答。
　　“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他又补充道。
　　这倒是事实。虽然她不知道几年前这所高校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她听人说过，越是名校，越是注重学校软实力的建设，也就是师资队伍建设。反倒是一些二流三流的学校，刚好反其道而行之，师资如何它不重视，反倒把精力和经费全都花到了学校硬件上面去，左一座高楼，右一座高楼，今天建个实验室，明天盖座教学楼。总之有一段时间不见，你就会发现校园里又变样子了。几年不见，估计就会让你觉得面目全非。
　　想到这儿元媛不禁抬眼朝四下望了望，虽然是晚上，但因为路灯的光线比较强，她还是依稀能看出这里面的建筑都比较老旧，就比如他们眼前的这座教学楼，青砖黛瓦，甚是古朴，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个年头了。